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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鐵勒(綠痕)

  「這種東西……那傢伙……到底是怎麼拉開來的?」怎麼也無法全部拉開這柄余家軍所用軍弓的符青峰,拉弓拉了近兩個時辰,在兩臂己經到了一個極限時,臉上的表情似也顯得十分痛苦。

  「天、天曉得………」跟他一樣再也擋不下去的顧長空,邊說邊放低了手中的弓。

  在他們倆想趁那個害慘他倆的主使者不在,偷偷休息偷懶一會時,一道讓他倆見了就頭大的身影,靜靜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要命……」當下又趕快恢復拉弓姿勢的兩人,叫苦連天地直咬牙繼續硬撐。「進書齋去。」見他們連握弓的手都抖個不停了,讓他們吃夠苦頭後,卻還是不放過他們的余丹波,朝他們輕聲吩咐。

  臉色慘白的他們異口同聲,「又要讀書?」

  「進去。」不給他們討價還價餘地的余丹波,只是再又重複。

  大字不識得幾個、且視讀書為畏途的符青峰,邊含恨地在嘴邊喃念,邊僵硬地轉過身跨出步伐。

  「他在記恨,他一定還在記恨……」自從聽說過余丹波是如何對待登門謝罪的康定宴後,他敢肯定,余丹波會這麼刻意整他們,絕對是在報仇。

  聽得兩耳都快長繭的顧長空,受不了地推他一把,「快點進去啦,要是再惹毛他,咱們又要念到天黑了。」

  才進書齋,分別在兩張書案上堆積如小山的兵書,立即讓踏進門內的顧長空與符膏峰有苦說不出地皺緊了眉心。

  符青峰一手掩著臉,「又這麼多……」饒了他吧。

  「坐下。」曾對玄玉保證,絕對要將他二人訓練成熟通兵法、且能帶領軍伍上場征戰的良將,余丹波首先要加強的就是他們在戰事方面的知識。已經認份的顧長空,動作熟練地拉著符青峰坐下,但在余丹波也坐進案內翻開書頁,準備再為他們講解之時,余府客家卻在這時走進門來,低首對他說了幾句。遠處的二人聽了,兩眼霎時綻出獲得救贖的光采。

  「沒你們的事。」豈料余丹波卻掃他們一眼,而後轉身向管家吩咐,「去請他進來。」希望被子澆熄滅的兩人,垂頭喪氣地翻開書頁。

  「在讀書?」在廊上一路走來的袁天印,略帶笑意的聲音從書齋外傳來。「可不是?都不情不願地在裡頭坐著呢。」前去領他的管家也好笑地應著。「袁師傅。」等在書齋門處的余丹波,在他一走近後即上前迎接。

  「袁某見過余將——」彎身行禮示意的袁天印,連話都還沒說完,就收到某兩人的求援訊號。

  「咳咳!」

  反應甚快的余丹波,動作飛快地將身後的門扇一合。

  袁天印勉強捺著笑意,「有件事,袁某想單獨與余將軍談談。」

  「這邊請。」他抬起一手示路,同時刻意大聲地對管家說著,分明就是要說給裡頭的兩人聽,「看著他們倆,誰若偷懶,就在誰的案上多加一本!」

  「知道了。」聽到坐頭傳來的叫苦聲後,差點笑出聲來的管家,忙以一手掩住嘴。

  偕余丹波同至府內庭院的袁天印,坐在八角亭內,接過下人所奉的香茗後,環首四看著這座聖上賜給他的將軍府。庭中,夏日蟬鳴不斷,綠意直沁人眼,這座簡僕的將軍府庭院,沒有一般官家美倫美奐的陣仗,無山水造景也無小橋流水,遠處的綠地上,倒是擺了幾具練箭用的箭靶。

  「余將軍。」當余丹波命退下人,亭中只剩他二人時,袁天印笑看著這個表情與方才截然不同的主人。

  「袁師傅叫我丹波就行了。」只因玄玉敬他如師,因此待他也多了份敬意的余丹波,在他面前,就不似在他人前那般冷若冰霜。

  袁天印會意地一笑,攤開了墨扇輕搖,「我說丹波呀,你在玄玉手底下做事有多久了?」「好一陣了。」

  「瞭解玄玉這人了嗎?」經過那些事後,他心底該有些譜了吧?

  想起那個小他數歲,自文庫裡拉出他來,提拔他為驃騎將軍,並讓康定宴登門謝罪的玄玉,余丹波的心情很複雜。

  「不瞞袁師傅,每當我自認為我靠近了王爺一點,但在王爺身上,卻總有著讓我瞧不清他的距離。」抬首看著亭外的滿地綠意,他歎了口氣,「有時,我會覺得,我完全摸不透王爺的心思。」

  初時,他認為玄玉是個聰穎的投機者,懂得互取其利之道。在玄玉命他為行軍總管,並全權將指揮權交予他時,他認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玄玉,或許真是個值得效命的明主。可當玄玉在救回康定宴而馬上將他解職後,他還以為,他這姓余的,又遇上了個官場小人。

  就在康定宴跪在余府前後,玄玉在他心中的模樣變鎝更模糊了,至今他還是不知,玄玉究竟是用了何種法子能讓康定宴低頭。

  「知道玄玉為何會找上你嗎?」不認為玄玉有那麼難懂的袁天印,好笑地瞧著他那似乎已經困擾已久的模樣。

  「為了康定宴?」在文庫頭一回見面時,玄玉的目的是如此。

  「不只。」總是在玄玉身後進諫言的袁天印,大方地在他面前承認主使者是誰,「是我要他找你的,因為,日後你將會是他身後最重要的支柱。」「支柱?」余丹波兩眉一繞,不解地望向他。

  「告訴我,皇家之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不知他怎會突然提起這個的余丹波,開始懷疑起袁天印今日會來找他的目的。

  「對皇家中人來說,生存,遠比命運還來得殘酷。」臉上笑意一斂,袁天印兩目炯炯地看著他,「現下的玄玉,雖無近慮,卻有遠憂,若是不在未來到來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只怕日後恐將不堪設想。」

  余丹波沉吟了一會,「袁師傅在為王爺擔心些什麼?」他是知道,歷朝歷代皇家中奪嫡鬩牆之事屢見不鮮,但目前聖上所誕之皇子們,皆都年少,聖上也正值壯年,就算要防患未然,似乎也太早了些,更何況太子名份早就已定,其他四位王爺,未必會有奪嫡之心。

  「與其說是為他擔心,不如這麼說吧。」袁天印將墨扇一收,以扇柄指向自個兒的眼,「我可說是玄玉的一雙眼,我正代他看那些他尚看不見的危險,在他遇上那些前,我會盡我所能讓他避開險阻。」

  有些明白他話意的余丹波,在心頭琢磨了一會後,兩眼帶著迷思地瞧著這個為玄玉設想周到的人。

  「我想問個問題,但不知是否得當。」打從見到他這名由一介布衣,後晉為王傅的人出現在玄玉身後時,他就一直很想問了。

  袁天印很大方,「說。」

  「為何你會選擇為王爺效命?」說他不過是個普通的王傅,但實際上又不像那麼一回事,玄玉身邊的人又都是由他舉薦而來,說實活,他根本不像個泛泛之輩。

  袁天印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以期待的眼神望向亭外的穹蒼。

  「我只能說,這片天下,在等待一個能夠改變的能者。」

  『「能者?」

  「名份或許是天定,但命運,卻是掌握在咱們手中。」對於名份這回事深不以為然的袁天印,所放眼的是未來,「這就是我會效命於玄玉的原因。」有能者,得天下,這本就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幾番言語,已聽出個中話意的余丹波,對於玄玉的志向,以及袁天印為何會輔佐玄玉的目的,微訝地張大了眼。

  「還記得玄玉在找上你時說過些什麼嗎?」知道他一點就通的袁天印,笑咪咪地問。猶處於驚愕的他,一手撫著額,「王爺他要我為他,不是為國……」

  「對。」袁天印沉穩地應道,「你可千萬別忘了這句話。」

  總算明白自己給過什麼承諾的余丹波,在他說完話起身欲走至亭外時叫住他。

  「袁師傅。」

  頓住腳下步子的袁天印,回首瞧著他臉上掙扎的模樣。

  「我該如何做,才能在日後成為王爺的支柱?」思考了許久後,決心孤注一擲的余丹波,直接請他指引明燈。

  「很簡單,替他打造一個雄厚的本錢。」袁天印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他將你拉上驃騎將軍這個位置,你就好好善用它才是。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麼做。」

  余丹波聽了後,再次垂下頭來思索這個交託給他的重責大任,他到底該如何著手才是。

  「告辭。」已代玄玉完成任務的袁天印,留下苦思的他轉身走出亭外。

  第二章

  攜來今年全河南府稅收數目,以及預繳庫稅數的梁申甫,恭謹地站在玄玉案前。

  原本在忙其他公務,但在他一來後即擱下的玄玉,兩手握著他呈上來的摺子,愈看,兩眉愈是朝眉心靠攏,令等在面前的梁申甫,臉上偽裝的笑意有些撐持不住,掏出帕巾頻拭著額上沁出的冷汗。

  「河南府官員就值這些數目?梁大人,他們手下的佃戶繳的可都不只這些哪。」玄玉以指彈了彈摺子,接著臉色一變,一把將它扔回他的面前,「我不管你暗地裡究競收了多少好處,告訴你,我要上繳的稅銀,他們都得如數給我吐出來,若是少了一文,別以為我不敢拿你開刀!」官官相衛,以為有了同僚撐腰就可以耍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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