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他第一個對手出現後,他開始「改邪歸正」。
高二時,他們班來了個由美國轉學回來的另一個「問題少年」,對方和席襄焄一樣擁有超高智商,不同於席襄焄到處使壞,這少年沉穩得像個小大人,不,是小老人!之所以說他也是問題少年,那是因為他總是獨來獨往,和其他同學總是保持距離,只活在自己世界裡。
這人就是楚衡。
可能是有了競爭對手,席襄焄把注意力集中在楚衡身上,這也是尤子清第一次發覺席襄焄眼中有了興奮的光芒,像是看到了自己找了好久,一直找不到的玩具。
席襄焄和楚衡兩人的「孽緣」一直延續到現在,高中同一所高中,大學同校不同系,研究所也同校,就連工作都在同一家公司,還同一層樓。
「不同?」他們才兩個月左右沒見面吧?他有老得這麼快、或是醜得這麼快嗎?席襄焄皺了一下眉,笑了。「哪兒不同?」
尤子清想了一下,努力把感覺化為語言好形容清楚。「你現在和高二那年,楚衡出現時的感覺很像,可……嘶……又有一點不同。」只是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同。
他為之失笑,挖苦的說:「老尤,你的語言能力還是很糟啊!仍然很容易把簡單的事解釋得很複雜。」
「甭說了,要不怎會把詩經中的『民莫不谷,我獨不卒』給翻成『人們都沒飯吃,為什麼只有我不會死。』」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嘲著。
「記得高中的國文老師還氣得大吼,你自己不會死,我會給你死!」尤子清的數理強,可國文真的很糟,還有一回他在考試卷上把「性惡論」的荀子給填成了「筍子」,老師氣得用紅筆在旁邊寫了幾個字--你死定了!
聊著高中的趣事,話匣子一開尤子清就沒完沒了的持續話題,而席襄焄始終微笑聽著,三不五時加入幾句話。他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
「……高二若楚衡沒出現,現在的你一定不是這樣子。」雖然席襄焄提到楚衡時老是一臉輕蔑不屑的樣子,可尤子清覺得,與其說席襄焄把楚衡當敵人或死對頭,還不如說他們是彼此承認的對手。
一種另類的朋友。
席襄焄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後又輕啜了口酒。
「你們倆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老覺得其實你們挺像的,不是長得很像,而是……有些特質像。」他偏著頭想了想說:「我在想,你們可能會喜歡同一種人、討厭某些事,也許……」
有型的唇瓣沾濕杯緣,尤子清打住的話令席襄焄星眸微啟,「嗯?」
「也許還會喜歡上同一類型的女人。」
「喜歡?」他揚動濃眉的動作裡有些譏誚,卻在不以為然後悄悄的歎了口氣。
「我知道這兩個字不會出現在你對女人的字典裡。」對於一個把女人當遊戲對象的男人而言,玩遊戲無關喜不喜歡,只是排遣無聊、打發時問罷了。說到這裡,抬起頭他正好看到一名妙齡女子朝著席襄焄猛放電,看來今晚又是火辣辣的一夜。
那名美女該是席襄焄會帶上床的女人,論身材有身材,論臉蛋也稱得上極品。可美人秋波送了半天,席襄焄怎麼還一臉「道貌岸然」?
「今天是初一十五嗎?」尤子清問得很機車。
「嗯?」
「吃素啊!你改吃素了嗎?」他揶揄他,看了眼有幾分沮喪的美女,壓低聲音說:「活色生香哩!你沒胃口?」
席襄焄一直到現在才知道他在說什麼。「你有胃口的話,請便。」
「咦?」這人轉性了呀,他不是一向來者不拒?
「你有沒有認真喜歡過一個人的經驗?」席襄焄懶懶的側過臉注視著朋友,看他眼睛張到極限,一雙瞇瞇眼難得看得到眼白。他失笑,「怎麼不說話?」
「你方才來這裡的時候發生車禍了嗎?撞到腦袋了?!否則怎麼會說出這種正常人會說的話?」尤子清大笑,「怎麼,動凡心了?」
「不知道。我突然很想知道,認真去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因為以往沒這種經驗,也許我是好奇多於情感。」
「哪家千金?」
「什麼千金?根本是一株雜草。」
「呃?」什麼意思。
「一個又忙又窮的傢伙。」一想到甄幸福,席襄焄忍不住的笑了。斂了斂笑容,他神秘兮兮把臉湊近好友,眼露捉弄鋒芒的說:「你沒吃過豬牙齦吧?改天帶你去見識。」
「……」
尤子清以一種「看丟鬼」的眼神看著席襄焄。
原來會把事情越解釋越複雜的人不是他,而是眼前這人稱天才的傢伙。
原來所謂的「戀愛症候群」就是這樣,這傢伙不患則矣,一患就比一般人嚴重,怪不得有人說,一輩子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通常就回天乏術了。
只是……雜草?席襄焄會喜歡一株雜草?
也對,雜草比較「潤命」,怎麼蹂躪都死不了,才不會隨便玩玩就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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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朵拉婚紗會館引帶著嘲諷意味的揚高了嘴角,真沒想到自己會到這種地方來!
「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我到這裡來幹啥?」席襄焄對婚紗會館這種地方很不以為然。
「別懷疑,你是來試穿伴郎禮服的。」和他一塊來、也是明天的伴郎之一的許明詠替他解了惑。
「不就是一件禮服嘛!我衣櫥裡難不成還會少這麼一件?」手帥氣的插在西褲的口袋,他抬頭看了眼潘朵拉--
這地方還算有格調,可一看到婚紗……他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女人為什麼非得把一堆不同材質的白布往自己身上穿?
「誰叫你長得比新郎帥?」許明詠半開玩笑的說:「明天咱們這些伴郎都是新郎的陪襯,你啊,老是眾星拱月的,偶爾也當一下配角吧!」也真有他的!哪一個伴郎會拖到人家結婚前一天才試穿禮服的。
不過,說真的,席襄焄這回真是給足了劉運鴻面子,論起關係,他們只是同一社團的學長學弟,並不親近,沒想到席襄焄竟會答應他的邀請當伴郎?
這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內幕!這其中一定有內幕。
「除了我之外,劉學長也邀了那傢伙吧?」和自己沒什麼交情,劉運鴻都大費周章的邀了,更何況他與那傢伙交情不錯。
那傢伙?真是數年如一日的代名詞吶!許明詠有足夠的默契知道那傢伙是指誰。「楚衡也是伴郎之一。」
嗤!席襄焄在心裡冷哼一氣,「這回的伴郎究竟有幾位?」不放在心上的事他通常不會多注意。
「八位。」
露出一個差點翻白眼的受不了表情,他拾級而上。
他只打算撥出一個小時的時間試穿禮服,秘書已將他之後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
推開潘朵拉婚紗會館的玻璃門,門上的花鈴發出好聽的聲音。
「歡迎光臨。」
迎面而來的是個超級大美人。美人笑吟吟的更見風情,一身絲質洋裝看來氣質高雅,頸項間同材質圍巾有意無意的展露著低調性感。「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華傾容出言招呼著。
今天潘朵拉的六大天才……不,是五大天才,某個攝影廢物已從六大天才中除名。
「冷垃圾」在外流浪多時,就不知道他除了從六大天才中除名之外,是不是也從人間除名了?
華傾容對冷喆是氣得咬牙切齒外加○○XX!還好她人脈夠廣,隨時有幾位攝影師可以過來支援,雖說技術的確沒有冷垃圾好就是了。
總之,五大天才中,今天只有華傾容和香景幽留守,其餘的都有外務不在婚紗會館內。
在華傾容甜美的聲音招呼之後,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很不搭的隨後響起,「你終於也來了呀?」
一進門席襄焄就注意到坐在那一身長袍馬褂算命仙旁的老婦,他一對堪稱漂亮的眸子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
一身的珠光寶氣和旗袍,一雙炯炯有神的利眸,這老太婆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
「奶奶,您對我還真不放心吶!」他走向她。
同來的許明詠正忙著和華傾容套交情。打從上一次到潘朵拉來試禮服,他就對她美麗過人的容貌大為驚艷。
「放心?!我對你這臭小子還真是不放心。」八十好幾嘍,可席吳阿彩說起話來還是中氣十足。「老早答應的事,聽說你到現在還沒試過伴郎禮服?新郎好歹是遠房親戚,也是你大學學長,你就不能積極一點嗎?」
「我這不是來了嗎?」要他積極?向來對於覺得無聊又沒興趣的事,他絕不會勉強自己喜歡。
一想到要當伴郎這件事,到現在他還是覺得很嘔。
約莫三、四個星期前吧,有一次他和朋友喝酒喝到凌晨兩點多,那天早上五點半他給一通響了二、三十聲的電話吵醒,原本想大發雷霆,可一聽到是祖母的聲音他壓根莫可奈何,在那種時候他根本就處於精神恍惚、神智不清的狀態,為了能繼續睡覺,她說什麼他當然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