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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綺文

  「小王爺,此時尚還天寒器重,況且此地人多雜亂,依屬下看,咱們還是回府吧!!

  隨侍在一旁的丁成替僅著一件薄外衣的他披上一件厚披風,目光見著店內的客人或站或坐,又吃東西又放聲談笑的粗鄙模樣,不禁有些嫌惡的皺起眉頭。

  李仲陵拉緊披在肩上的厚披風,搖頭輕笑著,目光始終沒有自那間滿室客人的小店舖移開。

  「你可知他們是多麼的自在快活。」在外遊蕩生活了些時日,他已戀上這種逍遙自在的日子。

  他要帶著冷凝霜遠離權勢鬥爭,過一般凡夫俗子的生活。

  「小王爺……」無法參透他話裡的深意,丁成揚聲一嚷,想將正朝小店舖走去的李仲陵喊住。

  「你們先在這裡等我一會吧!我進店裡買幾塊鴛鴦糕就出來。」

  這道鮮美糕點是這間小店舖獨一無二、遠近馳名的鎮店之寶,今天他刻意起了個太早,就是為了將鴛鴦糕買回府內給凝霜一個特別的驚喜。

  李仲陵一人店內立即喚來店小二點,要了兩份鴛鴦糕,而後就在,一旁等著,正當他閒來無事環顧鋪內的陳設佈置時,卻聽見幾名大漢正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傳聞的蜚短流長。

  「這年頭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咽!宮裡的王孫貴人個個都往寺廟,尼姑庵跑。」

  「是啊、是啊!上個月不是才有個王爺出家當和尚,想不到事隔不久又有個公主要進庵。」另一名聽眾也不甘寂寞的加人話題。

  「哼!說什麼要替咱們大唐皇朝祈福,依我看啊!如果不是犯了罪狀出家避禍,要不然就是那些廟宇、庵堂藏了什麼寶。」另一個人不屑的冷哼。

  「依我看什麼都不是。」另一個入神秘曖昧的一笑。「搞不好那些皇室中人平常在宮裡玩膩了,這才藉機說什麼替動盪不安的國家消災,實則……嘿嘿……」

  「你講那些寺廟庵堂裡藏了不該存在的女人和男人?那不等於淫亂嗎?」

  「何止淫亂,那些皇室中人還大搞亂倫呢!」另一個人誇張的淫笑著。「你們可知咱們前朝皇帝……」

  聽著他們一言一語極盡誇張的傳述以及難以入耳的嘻笑聲,李仲陵不禁面色不悅的一沉。

  店小二適時將一大袋的鴛鴦糕遞到他手裡,給了銀兩的他立即步出小店舖,將手裡的鮮熱的鴛鴦糕交到護衛手中,人卻不回轎裡,反倒轉身朝另一邊的菜市走去。

  「小王爺,你還要去哪?」丁成連忙追上前。

  「我想去菜市裡買些凝霜愛吃的甜桃。」李仲陵足不停步,直望著不遠處一攤賣著紅艷的鮮桃。

  「可是你的身子……」丁成不放心的緊隨在他身後。

  「你放心,這點小路我還走得動。」雖然手臂上的傷口仍有些痛,但一想到等會回府後她臉上甜柔的笑意,他便覺得值得。

  等李仲陵買完甜桃,又聽了許多人說著有關公主進庵祈福的事,看來這件事已鬧得人盡皆知了,就不知他們口中的公主指的是哪一個。

  懷著滿心疑問,李仲陵坐進轎內,隨著丁成回淮王府。

  他的轎子還未回到淮王府,遠遠的卻見到一頂華麗的轎子由府裡抬出,前前後後跟著數名宮裡的侍衛。當他好奇的掀起轎簾欲瞧個仔細時,那頂轎子已飛快的走遠了。

  待他一人府奔進冷凝霜暫居的房裡;放眼所見整個房裡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佳人的芳蹤。

  房內還飄散著她身上的清淡花香,而她向來插在發上的金釵則被遺留在鏡台前。

  他心慌的上前將其拿在手裡,金釵上恍似還存留著她的餘溫。

  為何她今日不插釵呢?

  一股沒來由的驚惶讓他頓時慌了心緒,懷裡的鴛鴦糕和甜桃一時抓不穩,全都散落在地上。

  「凝霜、凝霜……」他焦急的驚喊,也顧不得疲累虛弱身子就飛快的朝外奔出。

  他找遍了所有庭台樓閣,皆不見她的芳蹤,問遍了所有遇見的護衛、丫鬟,他們也支吾著言詞閃避。

  正當他彷徨無助之際,沈子修椎著一臉沉重的李豫緩緩來到他面前。

  「仲陵……」見他慌亂的一臉慘白,李豫不禁心疼的輕輕一喊。

  「爹,凝霜去了哪?為什麼護衛和丫鬟們個個都不敢說?」莫名的驚亂使他的眉頭糾結,他的心也狂跳不已。

  李豫在幾經掙扎後,終究還是開了口,「仲陵,凝霜她已讓人接回宮裡了。」

  「接回宮?」李仲陵駭然的重複著他的話,整個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恍若站不住腳。原來剛才他所見著的華麗轎子裡,坐的正是她。

  「在你們剛回到府裡不久,皇上就下旨要凝霜在三日後回宮,並到慈若庵剃渡出家為尼,時間為期六年。」李豫難過的低著頭。

  出家六年?李仲陵無法置信的猛搖著頭,原來今早眾人所談論的就是鎮國公主,他一張俊容更加慘白,在一陣步履不穩的踉蹌後,驀然昏了過去。

  「仲陵……」

  在李豫的驚呼聲中,沈子修飛快的上前將他給扶住。

  這是否是報應呢?三年前仲陵心狠的將大兒子和千尋兩人拆散,而今他也和心愛的女人分離。

  李豫痛心無比,現今也只有等人在蜀州的大兒子和千尋回來再行打算。

  *  *  *

  她又回到這冰冷猶如牢籠的深宮中了。

  冷凝霜面無表情的端坐在鏡台前,望著鏡裡那張絕麗卻毫無光彩的容顏。

  她執起鏡台上的銀梳,緩緩地將披散在身後的髮梳整。

  仔細地算了算,她才回到宮裡三日,但這三天的日子卻特別難熬,每一刻都折磨著她。

  不知她離開之後,仲陵會如何?會不會也和她一樣痛不欲生呢?

  一想到心之所繫的他,冷凝霜忍不住又落下兩串濕熱的淚,直到侍女推門而人,這才打斷她思念的傷感。

  「公主,奴婢來為你梳發了。」侍女朝她恭敬的一揖後,立即走到身後,接過她手裡的銀梳替她梳發。 

  「唉,何必再去梳它呢!過了明日它就得落地,回歸塵土。」冷凝霜拭去臉頰上的淚,自嘲的說著。

  「有的東西去了還是會再擁有,頭髮亦是。」向秦低沉的嗓音由門外傳了進來,不一會他穿過水晶串成的珠簾,緩緩踱到她的面前。

  他笑意盈然地盯著她恍若芙蓉的姣美臉蛋,手一揮將才進房的侍女給打發出去。

  隨著侍女退離,他精明深邃的雙瞳眨也不眨的凝望著她,讚歎看她的美。

  想不到才幾日不見,她反倒益加絕麗動人,眉眼間隱約浮動的輕愁,更加惹得他心頭一陣憐憫悸動。

  「那恐怕也是六年之後吧!」將目光冷冷朝他一掃,冷凝霜輕盈的起身坐到床沿。

  」六年?哈……」聞言,向秦不禁肆意的放聲大笑。

  「六年之後大唐的邊境將會發生一場大戰事,那一年七王爺會讓自己手下的亂黨給殺了,而你也無法避免。」

  這些將會發生的事皆是她卦算和冥想出來的,而她也意外的算出明日他將會有個死劫,若他明日不死,六年後他也定將屍首異處。

  「我怎能甘心讓你待在慈若庵六年呢?」他保持著笑意朝她走近,並伸手撫著她似緞的長髮。「而我又怎麼捨得讓它落地回歸塵土呢?」

  「你想抗旨?」冷凝霜朝後略將兩人相近的身距拉開,不願讓他的手碰觸自己,就算是一根頭髮她也不肯。

  「抗旨?」他忍不住仰頭大笑。「什麼聖旨,就憑現在在位的那個不滿十歲的小娃兒,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能下什麼聖旨?」

  見他一臉的高傲自負,冷凝霜的背脊瞬間泛起陣陣寒意。

  「命你出家為尼這道聖旨是我下的,而現在也只有我可以決定讓誰生、讓誰死。所以我可以令你明日出家為尼,也可以再下道聖旨命你還俗回宮,成為我向秦的妻子。」向秦志得意滿的上前,伸手摟住她纖細的腰。

  他要她明白此時她根本就逃不了,而且也別妄想逃離他的掌握。

  「你……」冷凝霜驚駭的想掙脫他的臂彎,但她愈是掙扎他就獲得愈緊,連他張狂的笑臉也緩緩朝她逼近。

  「我怎麼了?現在就連七王爺也拿我沒轍,而你又想如何?」

  他湊近她深深吸取她身上幽淡的輕香,而後更大膽的低首,唇瓣在她粉嫩的頸上來回撫擦。

  「不要……」感覺到他熱烘的氣息,她驚嚇不已的顫著身子,反抗的閃躲他的貼近,淚水不禁泛出眼眶。

  她濕熱的淚滴落在他的手臂,他悚然一驚的停下所有強硬侵犯的動作,抬頭迎向她一對蓄滿淚水的眼眸。

  「我不許你哭,我不許!」向秦不悅的皺緊眉頭,抬起她的下巴,發狂似的俯首欲吻她頰上的淚。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冷凝霜趁他訝然分神之際慌忙掙脫出他的懷抱,一張絕美動人的臉嚇得慘白。

  望著她令人深深憐惜的淚眼,向秦忍不住衝上前,再度將她摟在懷中。「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你可知在望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深切的愛上了你,無法自拔。」他忘情的伸指拭去她臉上的?目,輕柔得猶似在撫弄一件稀世奇寶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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