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李從不明所以的挑著眉。
「是啊!剛才侍衛長不是說三日後鎮國公主就會回宮?」況統領出言提醒。「既然鎮國公主返回宮裡,那王爺伺必再靠愈來愈膽大妄為的向秦。」
「況統領,你的意思是……」約略明白廠他話裡的意思,李從臉上漸漸揚起笑。
「殺了他以絕後患!」況統領的臉倏地一沉。「王爺,你可要明白他能替你奪得權勢,就能將你擁有的全討回去。」
況統領這番話如一記重捶狠狠將他整個人給敲醒,頓時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是啊!他怎麼沒有想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向秦是水,他是舟,若向秦要將他拉下,簡直是易如反掌。
看來向秦這個人不能再留了!李從憤恨的臉瞬間讓陰冷給取代。
他冷冷的朝況統領一笑,低聲在他耳邊下令。
第九章
「小王爺醒了,小王爺醒了!」
剛端藥進房的一名丫鬟見沉睡許久的李仲陵緩緩張開眼,立即開心的急嚷,趕忙將趴睡在花桌上,代替冷凝霜看守他一夜的丫鬟給搖醒。
「呃……什麼?」原本睡意正濃的丫鬟清醒過來。
她們來到床前,只見李仲陵虛弱的睜開眼睛怔怔地望著四周,最後視線落在她們臉上。
「這……這是哪裡?」他毫無血色的唇瓣開合了半晌,這才十分勉強的吐出這句話。
「小王爺,你回淮王府了。」丫鬟笑逐顏開的回答,同時朝立在身後的另一名丫鬟急道:「快!快去通知王爺!」
「喔!」匆忙應了聲,她隨即奔出去。
「淮王府?」微喘著,李仲陵只感到一陣訝然。
他已經回到府裡?那凝霜呢?她又去了哪?
四下沒瞧見她俏麗的身影,他煩悶的以手想撐起身體,但右臂上卻傳來刺痛。
他猛然低頭一瞧,這才驚見自己右臂上包裹著布巾,上頭還染有血跡。
「我昏睡了多久?」他忍著痛坐起。
「回小王爺,有一天一夜了。」丫鬟恭敬的彎身回道。
一天一夜?他眉頭緊鎖,移動身子欲下床。
「小王爺,你傷重未癒不能下床。」丫鬟連忙出聲上千阻止。
「別……擋著我,我……我要去找凝霜。」他吃力的想推開她扶著自己的手,但他的右手根本使不上力。
「凝霜?」丫鬟先是一陣微愣,這才恍然明白他所指何人。「小王爺,你是說鎮國公主嗎?」
「她在哪裡?還在府中嗎?」李仲陵的心慌亂的狂跳。
「公主她……她……」丫鬟雙眉輕蹙,欲言又止。
「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非公主已被迎回宮中?」他擔憂的連串追問,毫無血色的臉益加慘白。
丫鬟欲開口回答之際,房門讓人由外給推開。
李仲陵抬眼一瞧,只見他的父親李豫坐在裝著輪軸的木椅上,由隨侍在側的沈子修緩緩椎了進來,在自己的床前停住。
「仲陵,你終於醒了。」李豫驚喜萬分的輕嚷,顫抖的伸出手,滿心疼惜的撫著他蒼白的面容。
「爹!」望著三年不見的父親,他這才驚覺在歲月的流逝下,父親竟然變得如此的蒼老。
李豫目光由他的臉移至受了傷的右臂,不禁難過的一歎。
「爹,孩兒對不起你,沒能好好照顧自己。」他有些歉疚的低下頭。
「傻孩子,回來就好了。」李豫釋懷的搖搖頭。「我現在什麼都不求,只盼你和失去消息的封兒能平安就好。」想起因情愛而被小兒子逼走的大兒子沈封,李豫不禁感到萬分遺憾。
一想到自己因一時無知,硬將大哥和千尋這對有情人給拆散,李仲陵心頭就感到萬分懊悔。
「爹,你放心,他們這會也該聚首了。」他在客棧時書寫了兩封書信給父親,就是請父親將大哥安身之處告訴千尋。
「嗯廠李豫忍不住流下淚水,原本高懸的心終於定下來。
「爹,我昏迷之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凝霜又去了哪?」李仲陵急欲得知。
「她……」李豫話未完,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跟著房門被推開。
李仲陵抬頭一瞧,只見冷凝霜一身素雅白衣,娉婷的立在門外,發上的小髻插著璀璨絢麗的金釵,如緞黑髮隨意披散在肩上,絕美如昔。
李豫抬手示意沈子修將他推出,一旁丫鬟也瞭然的退下,將空間留給相愛的兩人獨處。
冷凝霜走進房,將桌上的藥端起,細心地吹涼,舀了一匙送至他口邊。
李仲陵心裡充滿好奇,怎麼也想不通她那雙已被毒瞎的眼睛,如何復明瞭?
吞下一口溫熱的藥汁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凝霜……唔……」
他話還沒說完,她再將一匙藥汁送人他口中。「先別說話。」她柔柔朝他一笑,「等藥喝完再說!」
李仲陵只好暫時壓下心頭的疑問,順從的將整碗藥汁一口口喝下。
待最後一口喝人腹中,他立即迫不及待的開口,「凝霜,告訴我,為何你的眼睛好了?」他抓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拉進自己懷裡。
面對他的疑問,冷凝霜雖然早想好了說詞,但還是免不了難以開口。
「凝霜?」沒有忽略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哀痛,李仲陵揪心的瞧著她。
「是王爺身邊的沈師父……救了我這雙已毒瞎的眼。」她有些心虛地扯著謊,若有意似無意的迴避著他的眼眸。
「是嗎?」捕捉到她眼底的閃爍不定,他心底不禁升起一絲懷疑。
「你不信我所說的話?還是你不信任沈師父?」強裝著笑,冷凝霜揚眉望向他。
「我怎麼不信。」望著她澄澈靈動的雙瞳,李仲陵原本滿心的懷疑隨之化去。
他動容的低首吻去她臉上的淚痕,而後一路細吻的貼上她微顫的唇。
他的吻由淺啄轉為纏綿的深吻,將她心頭那份難過和歉疚瞬間轉化成濃得化不開的熱愛。
冷凝霜不由自主的伸手擁著他,仰起頭閉上眼,熱切的回應他。
她好想抓住這一切,讓時間永遠停留,但她深切的明白,這根本是無法實現的癡心妄想,是一個永遠也達不到的願望。
所以她要珍惜和他相守的每一刻,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她也要將他俊朗的五官、頎長的身影深深刻在心裡。
因為過了明日……過了明日她就不能再見他了,再也見不到他了。
思及他們即將離別,她的一顆心就揪得好痛好痛,痛到她彷彿無法呼吸。
四片緊纏的唇瓣終究還是分了開,李仲陵微喘的睜眼望見滿臉淚痕的她。
「怎麼哭了?」他溫柔的拭去她頰上的淚。
「沒什麼?」她緊抿著唇輕輕的搖搖頭。「我擔心你手臂上的傷。」為了怕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她不得不再度扯了謊。
「傻瓜。」他失笑的捏著她高挺的鼻尖。「這傷算不了什麼,你就當沒看見,忘了它的存在吧!」
緊咬著唇,冷凝霜硬是吞下滿眶的淚,強忍著心裡的掙扎和痛苦。
「凝霜,等我傷口完全癒合之後,咱們就找一處幽靜的地方隱居,我打獵你織布,你說好不好?」他的雙眼滿懷希望的開始編織屬於他們的未來。
明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實現他所說的,但為了不讓他難過,她也只能默然無語的點著頭。
「這樣好了,咱們順道去探探冷叔,然後再一起找個山靈水秀的好地方,滿地的翠綠青草……」
李仲陵滔滔不絕的訴說著,臉上浮上開心的笑,彷彿未來所有的一切就在眼前浮現。
輕倚著他的肩,靜靜的聽著他的話,冷凝霜也不禁感染他的愉悅,跟隨著他揚起嘴角,但淚卻也在不知不覺中緩緩的流下。
* * *
天剛破曉不久,窗外的朝陽也隨之斜斜的射進窗欞半掩的房內。
看來今天該會是個好天氣。李仲陵轉頭瞧著身旁尚在熟睡的冷凝霜一眼,這才悄悄地下床,
他小心翼翼地費了好一會工夫才自己著好衣衫,將長髮隨意的梳整束在腦後。
生怕將還在睡夢中的她驚醒,她輕手輕腳的來到床前,俯身在她滑嫩的臉頰上淺淺的輕吻,替她將略微滑落的被子拉好,深情的靜望她一眼後,這才推門而出。
在他將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冷凝霜的淚也由睜開的眼瞳中流了下來,沾濕了枕頭。
不要走、不要走……她一遍遍在心中痛心的哭喊著,但就是無法喊出口,只能任由痛無情的蔓延至全身。
她永遠也忘不了至愛的他,她要將他深深的記在腦海裡,一生一世都不忘。
* * *
昨夜飄落的霜雪雖然早巳讓高昇的初陽給溶化了,但濕重的露水卻浮動在微冷的空氣中,無法一一散盡。
一頂華麗的轎子停在一家人聲鼎沸的小店舖門外,隨著轎夫掀起轎簾,李仲陵由內踱了出來。
像是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輕鬆自在,他不禁深深吸取一口屬於自由的氣息,頓時感到全身無比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