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那根本沒有希望了,羅蘭屏好失望。
「當年那名外號叫『聖醫』的太醫,據說是為了救他落崖傷重的妻子而向皇上央求,因為觀音水有起死回生、治百病的神奇效果,若以觀音水清洗身體之潰爛,瞬間便能恢復其白皙,若是眼盲者清洗眼睛,雙眼馬上能見光明。」
「皇額娘,這些是進貢者吹噓之言,還是真有其療效?」郎都感到懷疑。
太德露齒一笑,「莫怪乎皇兒起疑惑,但事實上,那瓶觀音水確實神奇,當年聖醫曾拿它治療一名嬪妃的臉疾,當時那名嬪妃被不明的蟲子咬傷,這臉莫名的」直潰爛起來,用了許多藥物卻不見效果,所以聖醫大膽的用那瓶觀音水來試傷口,沒想到效果驚人,不到一刻工夫,那名嬪妃已恢復先前的花容月貌。」
郎都瞥了一眼難掩羨慕的羅蘭屏,再看看皇額娘,「那名聖醫如今人在何處?」
她搖搖頭,「二十多年前就失去聯絡了,當年他的愛妻跌落至萬丈深淵,根本屍骨難尋,但他仍拿著觀音水在崖底尋找多年,漸漸的就沒有他的消息了。」
「如此說來,那瓶觀音水有可能還存在這個世界上?」
「也許吧,但茫茫人海,如何找到那名聖醫?」她認為機會太渺茫了。
「不,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放棄,我要讓蘭屏脫離面紗過日子。」他的語氣份外的堅定。
太德瞧了兒子一眼,「皇兒對蘭屏的事還真關切。」
「這……」他俊臉沒來由的有些發熱。
「哈哈哈……太好了,你們全在這兒,蘭屏也在,正好、正好!」崇慶爽朗的笑聲響起。
眾人連忙起身,對著進入廳內的崇慶就要行禮,「皇上……」
「甭行禮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他笑呵呵的邊說邊在紅木綢椅上坐下。
「好消息?」太德凝睇著他,心不由得為坐在她身邊的兩名年輕人而懸到半空中。
「楠雲己差人送來信函了,建仁不僅沒有排斥跟蘭屏結婚,還希望婚禮能快快舉行呢!」
聞言,郎都的心猛地一震,而羅蘭屏的心則涼了半截。
「當然,楠雲希望朕能考慮讓郎都前去主持婚禮,也希望景羅王府的王爺、福晉能過去觀禮,朕想了想,建仁也總是朕的兒子,但身份敏感,由朕出席不好,若由儲君郎都前去,一是代表皇室的重視,二也算替婚禮熱鬧熱鬧,並無不可。」崇慶真的很開心,他認為史建仁已明白他的用心,才會答應娶妻。
「可皇上不是已答應延後一個月了?」太德忍不住提醒。
「既然建仁那邊已無異議,這樁好事又何必延遲?」
「可是皇阿瑪,兒臣聽聞史建仁脾氣甚暴、人品不佳,常流連煙花之所。」這些雖非確定的消息,但郎都為了要皇阿瑪改變心意,忍不住說了出來,至於他為何急著要皇阿瑪改變心意,此時已沒時間去想了。
聞言,崇慶笑意一斂,「會嗎?」
「皇上先前不是說過,史夫人在信中曾提及建仁流連妓院嗎?」太德這會兒已確定兒子對羅蘭屏的一份心了,因此為了小倆口好,她盡力說服崇慶暫緩婚事。
羅蘭屏看著為自己說話的太德及郎都,也鼓起勇氣正視濃眉攏聚的崇慶,「蘭屏請皇上再考慮,若是建仁的人品不佳,蘭屏的幸福沒了不打緊,若是因此影響到皇上的果決英名,那蘭屏的罪過就大了。」
聽完這一席話,崇慶出乎眾人意料,居然笑了起來,「看你日前都像只驚弓之鳥,話也不敢說半句,沒想到這會兒卻語帶威脅?!哈哈哈……好吧,朕就考慮考慮,看看有什麼兩全之策。」
語帶威脅?「蘭屏不敢,蘭屏怎敢威脅皇上。」她嚇得馬上雙腳跪地。
「皇上是跟你開玩笑的,他知道你是真的考慮到他的聲名。」太德笑了笑,而一旁的郎都急著將她攙扶起來。
「唉,朕跟個小娃兒開玩笑,沒想到會嚇壞人呢!」崇慶臉上滿是笑意。
太德見他此時的心情甚好,倒心生一計,也許能幫幫小倆口呢!
「皇上,臣妾有個好方法,也許就是皇上口中的兩全之策。」
「好,皇后說來聽聽。」
「這兒到徐州如果行轎緩行大約也要個十來天,乾脆就讓郎都跟蘭屏及爾烈、含韻一起乘轎同行,不過,到那兒倒不急著進行成親大禮,而是在史府停留個七、八天,一來郎都跟爾烈能好好的看看建仁的人品、脾氣,二來蘭屏跟建仁也有機會在成親前培養點感情,多少能減了一份陌生,而兩人若真的不合,這親自然也不必結了。」
「可是……」
「皇上再想想,皇上的本意是要促成一段美好姻緣,但如果日後兩人情薄意淡卻又束縛於婚姻關係,他們可會在心裡埋怨皇上的!」
太德說服人的功夫一流,崇慶撫鬚一笑,「好,朕被皇后說服了,這事就這麼辦。」
「還不謝謝皇上。」她連忙瞥了一眼怔愕的看著崇慶的羅蘭屏。
她愣了一下,這才急忙要屈膝行禮。
崇慶搖搖頭,「不必了,不過,那皇兒跟青燕的婚事?」
「啟稟皇阿瑪,孩兒今早便跟傅姑娘碰過面了,但兩人仍是不歡而散,兒臣想請皇阿瑪別再撮合我們兩人了。」
「青燕當真如此不得你緣?」
「恐是如此。」
崇慶長歎一聲,看看兒子再看看羅蘭屏,「你們這些孩子可真難伺候。」
羅蘭屏臉兒一紅,趕忙低頭。
郎都則拱手說道:「兒臣明白皇阿瑪是一片好意,但兒臣還是要請皇阿瑪暫緩選妃之事,待兒臣從徐州回來後再議,望皇阿瑪成全。」
崇慶笑笑的頻搖頭,「似乎也只能如此了,那我先回宮去了。」
「臣妾送皇上。」
「不用了,朕剛剛打擾了你們的談話,你們就繼續吧。」
眾人只得屈膝行禮,目送崇慶離開。
一直到崇慶離開好一會兒了,羅蘭屏還恍如置身夢中,一切的事情皆有轉圈了,如果她臉上的胎記也沒了……
「聊了一會兒,哀家也有點兒累了,皇兒,扶我回房裡去。」
「是,皇額娘。」郎都從她的眼神察知她有些話想私下跟他談,便向前一步,扶著她的手。
「蘭屏謝謝皇后。」羅蘭屏連忙屈膝行禮,一臉感激。
「不客氣,你先在這兒候著吧,待會見郎都送你回府去。」
「謝謝皇后。」除了感激,她也不知道自自己該說什麼。
郎都扶著太德進入雅致的房間後,仍是一臉笑意,「皇額娘,真的太感激你了。」他覺得那股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鬱悶己緩和不少。
「真要感激皇額娘,就別辜負了皇額娘的用心良苦,好好想想自己對蘭屏的感覺,別等到她真的上了花轎嫁給史建仁後才後悔!」她開玩笑的瞪了他一眼後,才在柔軟的床上坐了下來。
郎都佇立在床畔,俊臉上略有困惑。
「皇額娘知道你想跟阿利克及羅爾烈一樣,有段轟轟烈烈的戀情,可是每個人的際遇不同,皇兒切莫盲目的往前看,卻忘了近在咫尺的幸福,畢竟,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太德這段語重心長的話像當頭棒喝,一棒敲醒了他混沌不明的心。
難怪他的情緒老隨著蘭屏的喜怒哀樂高低起伏,她開心,他便開心,她憂愁,他亦心感沉重。
原來他潛意識裡對轟轟烈烈的戀情仍有所期待,故而不願坦承內心深處對蘭屏已有情感,因為她愛了自己多年,這樣的愛情唾手可得,他便刻意的忽略了內心的聲音……
愚蠢!他真的是太愚蠢了,佳人就在身旁,他卻視而不見。
太德看著兒子那徹悟的神情,明白他終於看清自己的感情了。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皇額娘,我想去見皇阿瑪。」
她搖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皇額娘好不容易用計說服了皇上,還是請皇兒陪蘭屏走一趟徐州。」
「這……可是我想告訴皇阿瑪我對蘭屏的感情。」
「這我知道,不過,皇額娘倒認為皇上已經答應在他們兩人相看不相厭的情形下才會舉行成親大典,且我兒貴為皇儲,人品、外貌都是上上之選,難道還擔心蘭屏會琵琶別抱,捨皇兒去愛史建仁嗎?皇兒對蘭屏應該有信心的,是不?」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因此,皇兒又何必急於去向皇上說明感情?再說,皇上對蘭屏的容貌有意見,難保你這麼一說,不會強勢要她下嫁史建仁,逼你對她斷念。」
聞言,郎都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了,「我明白了,多謝皇額娘指點。」
「還有,皇額娘得再提醒你一點,蘭屏此時還有婚約在,恐非你坦白示愛之時,你總是儲君,不適宜招惹流言是非。」
「兒臣明白。」
「那就好。出去吧,蘭屏還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