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坐在他身旁,笑靨如花,頻頻幫宇文闕菜,全然不知身旁的男人,心裡正想著另一個女人。太好了!今天總算可以扳回一成!她喜不自勝的想著。
趁王爺今兒個心血來潮來看自己,她可得在他身上多下點功夫——好搶回自己原本唾手可得的王妃寶座。
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聾耳丫環,搶了她全部的鋒頭,她可不想讓自己落得無人聞問的淒涼下場。
宇文闕不知道身旁女人的狡捨心思,埋頭喝著悶酒,連瞄都不瞄她一眼。
「王爺,您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瞧人家?」琥珀使盡渾身解數,施展媚功。
「聽下人說,王爺納了個新寵……」她刻意裝得無限委屈,含嗔帶怨道:「難道……是琥珀惹您不開心了?」
「怎麼?」他悶哼一聲,不怒自威。「我的行蹤,還得向你交代不成?」
哼!女人果真都是貪婪的!
宇文闕對她慣見的狐媚伎倆嗤之以鼻,沒好氣的說:「不高興的話,你可以馬上離開。」
「琥珀不是這個意思……」莫名其妙被遷怒的琥珀,不敢再說什麼,默默替他夾著菜,偷眼覷著心情極差的男人。
今夜的他,比起往常那個冷漠的男人,更令人覺得格外難纏。
身為青樓女子,琥珀比一般人更懂得看人臉色,她目光灼灼審視眼前的男人。
驟然驚覺,那向來自中無人,惟我獨尊的宸南王,居然會有這種表情——那是張為情所困的臉!
是唯有在初嘗情愛滋味的毛頭小子臉上,才瞧得到的迷惘與失落。
這怎麼可能?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她搖搖頭,甩開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醉眼迷濛中,宇文闕眼前所見到的艷麗容顏,竟幻化為一張清麗溫暖的笑靨。
眼中的她,神情無姑且惹人愛憐,卻讓宇文闕心情大壞——
「別這樣瞧著我。」他倏然拍桌一聲大吼,嚇得琥珀身子顫抖、箸上所交的菜跟著掉了下去。
「王爺……您是怎麼了?」琥珀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他狂恣的排開眼前的酒菜、一陣匡唧作響,桌上一片狼藉,菜餚酒水灑了滿桌滿地。
「唉呀——」素手捻起沾了酒債的衣袖,她嫌惡的撇撇嘴。
唉——這件衣裳,可是個從西域遠道而來,在長安開設銀記繡莊的巧手工匠,特意為她精心縫製的。
上頭的繡工精細自不消說,單瞧那用金線與孔雀翎毛,一針一線織就的繁複花樣,便是全長安無人能及。
她今兒個一時心血來潮,將它拿出來穿上,好巧不巧王爺突然來訪,她還正在暗喜著,希望他能稱讚她一兩句,卻沒想到竟然弄髒了。
宇文闕只手拖起琥珀,將她推倒在桌,意圖一逞獸慾。
「王爺……不……」無關矯揉造作的欲拒還迎,琥珀嫌惡地瞧著滿桌狼藉,閃躲著油膩膩的髒污。
這是怎麼了?王爺從來就不曾喝得這麼醉!
歡愛過後,碧紗帳內滿佈情慾的氣息。
琥珀一身香汗淋漓,嘴角含春,媚眼如絲,全身癱軟無力,細細地喘息著,心跳快速,尚未從方纔的歡愛中平息。
輕撫著宇文闕精壯的身子,她得意的輕聲笑著——匿跡風塵多年,能得到如此有權有勢的靠山,也不枉她來世上一遭。
纖纖素手游移在男人結實的身體上,她抬高白皙的食指,沿著他賁張糾結的肌理緩緩輕劃著。宇文闕已經睡著了,他發出淺淺鼻息聲,睡夢中的他微擰雙眉,眉間依舊滿鬱鬱愁思,糾結不散。
宇文闕翻個身伸出手來,撥開她挑逗的撫摸,摟她入懷。
「芙顏——」睡夢中他咕噥了聲。
他喊她什麼?琥珀身子一僵,俏臉隨即沉了下來……
芙顏?那個賤婢?!
在宇文闕炙人的懷抱中,琥珀媚眼緊緊瞇起,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冷硬,似是滿腔怒火。
難道……難道……王爺他對那賤婢……
不!應該是那個賤婢勾引王爺!否則,王爺的心早在她身上,又哪裡會十天半個月不來瞧她?
早就瞧她不是啥好東西!
思及前些日子的漫長等候,與害怕失寵的惶恐與倉皇,琥珀絕艷的俏臉上,陡地閃過陰狠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讓別人搶走——
她掙開宇文闕的擁抱,披衣坐起身來,光裸著姣白的柔嫩雙足,走至房門口。
琥珀走出門,對著外頭喚道:「來人哪!給我喚園子裡的虞媽過來。」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府裡的下人恐怕都歇息了……」聽聞她呼喚而奔來的丫環,面帶難色地猶豫說道。
「呸!做奴才的,就得隨時聽命,歇什麼歇!」琥珀一聲冷叱,嚇得回話的丫環不敢作聲。
「還不趕快去!」
「是的!夫人——」一個丫環領命,匆匆的走掉。
不一會兒,一個氣喘吁吁的胖大婦人,披頭散髮,跟著小丫環慌忙來到。
在夜色中,婦人如喪考妣的驚惶臉色,令這個不安寧的夜晚愈加驚悚可怖。
婦人拚命喘著氣,似是跑得太急,還差點岔了氣,嗆到自己。
「催什麼催,又不是在趕屍!」好夢正酣,卻被人硬生生的叫了起來,婦人滿心不情願,嘴裡不停碎碎念著。
耳尖的琥珀,聽到婦人小聲的埋怨。
「我說虞媽,怎麼過了河就拆橋啊,這會要你幫個忙,就這麼心不甘情不願?你別忘了,要不是我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你兒子有那個本事當王府護衛嗎?還不是個不成氣候,滿臉鼻涕的黃口小兒。」琥珀冷言冷語的譏諷著。
「不敢哪,夫人!我已經盡快趕到了。」喘了口大氣,虞媽接著道:「不知道夫人有什麼吩咐,您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
想起自己那不成材的蠢兒子,成天聚賭惹事生非,家產都讓他給敗光了,還連累她這白髮老娘,為人僕傭任人使喚,好償還那大筆賭債。
在府裡,誰都說琥珀夫人是個不知廉恥的浪蕩花娘,不過卻多虧她,兒子才能有個正職、自己全家方能擺脫那可怕的催債夢魘。
「好!就衝著你這句話,將來我若能飛上高枝,成了眾人景仰的宸王府王妃,到時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她親口許下承諾。
虞媽雙眼發光,嘿嘿粗值的笑著。「那……娘娘有何吩咐?儘管告訴老身,老身絕對替娘娘辦到!」
聽到她的稱呼,讓琥珀瞬間芳心大悅,格格嬌笑。「你附耳過來吧!」
暗夜中一道烏雲飄過,遮蔽了燦亮的月光……園中的兩人,格外顯得詭怪。
數日後
琥珀領著一干僕婦,來到芙顏房門口,而虞媽率先來勢洶洶的踢開房門。
芙顏惶惶然的望著,這群闖進房中心惡行惡狀的女人。
「來人啊——給我搜。」話聲陡落,眾人隨即開始翻箱倒櫃。
這……這是怎麼了?
既是聽不到,芙顏自然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何事。
她張口結舌的看著突發的狀況。
「啟稟夫人,房裡全搜遍了,並沒有瞧見那東西。」
「那——給我搜她的身。」琥珀惡狠狠的指了指芙顏,眼神不屑且鄙夷。
「不——你們做什麼……」芙顏話未說完,便已被人架了起來。
兩個高大威猛的僕婦,扯開她的衣裳,在她身上掏撿搜著——
不一會兒,在她身上搜出一個繡荷包,裡頭有個用手絹包裹的物品,翻開裡頭愕然發現,那是個透體晶瑩的白玉指環。
「夫人,搜到了,東西果真是這賤丫頭偷的。」聲音粗嘎的虞媽,臉不紅氣不喘說道。
偷?!這時,芙顏總算看清楚其中一名婦人所說的話。
「我沒有——」面對他人突如其來的惡意指控,芙顏趕緊撇清。
指環?不是支翡翠珠釵嗎?琥珀心裡頭有些納悶。
唉——那天自己明明拿給虞媽一支翡翠珠釵,偷藏在這賤婢房裡,怎會搜出這東西,也不曉得她在那兒偷的?
縱使覺得事情有點奇怪,但她仍是得理不饒人。
「那這是什麼?」她嬌聲叱喝道。
「這……這是我……」芙顏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若說這指環是她撿到的,大概沒有人會相信吧!
雖然她也曾經想過,要當了它安葬母親,但是一想到這只指環,是救了她的恩人所留下的,她又十分捨不得。
那時,在她心中有種想法,悄悄萌芽……
說不定,他們還有見面的機會,而她,可以親手將指環還給他。
後來他們真的再度相遇,她卻一直找不到時機開口,告訴他這件事……
「總之,我真的沒偷東西!」她的小臉蒼白,顫著聲回嘴。
「哼!有沒有偷,到王爺面前,一切自有公斷。」冷嗤一聲,琥珀帶頭走出房門,兩個僕婦架著芙顏走在後頭,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宇文闕面前。
「王爺,您一定要幫我做主啊!」琥珀嗲聲嗲氣的說道。
「這又是怎麼了?」宇文闕僅是狐疑的望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