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無庸置疑,眉、眼、唇都散發致命的吸引力,宛如一朵黑色的薔薇在深夜裡綻放,讓人想摘擷又怕夜色昏暗紮了手。
渾身散發出自然天成的嬌貴氣息,讓人忍不住想去呵護她,養在玻璃房裡日夜照顧,絕不叫曦露毀了她的顏色。
文嘉麗人如其名的艷光四射,其具有四分之一的西班牙血統,是已故夫人文嘉娜的異母妹妹,個性十分傳統不似外貌般招搖。
唯獨性情古怪了些,認定了某件事就不輕易更改,旁人怎麼勸說都沒用。
「我說你們這些人全傻了不成,沒瞧見有客人來要招呼嗎?」一道尖酸的女音在她身後竄起,眾人才恍然大悟的回過神來。
原來是錯認了。
是二小姐帶人回來。
忙著收拾水桶、撿抹布,將地拖乾淨,傭人們手忙腳亂的怕怠慢了客人。
走在文嘉麗後面的女子大約三十歲上下,瘦削長臉上有雙內勾的刻薄眼,嘴唇非常薄而且有點尖,眼一晃過會當是鳥喙。
托化妝品的福,三分長相七分妝扮,昂貴的人工美倒也裝扮出一張貴婦臉孔,風姿綽約中流露出一份盛氣凌人。
所謂龍生九子各不同,有錢人家子女難免養成驕奢之氣,一進門的趾高氣昂充分顯現出她的驕矜,即使是屬於不受歡迎的那一群,但是沒人敢去攔阻。
因為她是滕爾西,滕家排行老二的小姐。
「爾西,你沒通知姊夫我們要來的事?」怎麼除了傭人外沒見到主人相迎。
至少小孩子會在家。
「我哪裡曉得,打他電話老是占線,要秘書轉達又說他在開會,我以為他今天應該不會出去。」天曉得男人一天到晚在忙什麼。
像她家那個死人就老是不見蹤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大半時間花在公事上,想要見他一面還得透過秘書預約,偶爾夫妻享受一頓燭光大餐,頻頻響起的電話也會叫人失去胃口。
她早就不存有個體貼丈夫的想望,他只要別在外面拈花惹草養小老婆,逢場作戲的交際應酬她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由他去,只要他還記得回家。
商業聯姻的夫妻能有多少真感情,能惦著家裡就不錯了,他雖然不算是個好丈夫,但是不失為疼孩子的好父親,在上流社會裡實屬難得,挑剔太多人家反而笑她不知足。
「星期天他也要工作嗎?」微顯失望的文嘉麗沉下清艷嬌容。
「哪有那麼多工作做不完,說不定上哪兒玩女人。」滕爾西誇張的揚手劃了張大餅。
文嘉麗嬌俏一笑,「瞧你胡謅的,整個社交圈誰不曉得他不玩女人。」
這也是她心儀他的理由之一,潔身自愛不沾女色。
「也許他玩男人呀!」她刻薄的詆毀一向和她不親的大哥。
有錢人家的小孩感情特別疏離,父母不在身邊少了家的感覺,再加上各自的保母不對盤,自然而然地就疏遠了。
「瞧你這張蓮花嘴越說越離譜,難怪坊間的不肖雜誌總是報導些姊夫無中生有的負面消息。」全是週遭人的胡言亂語。
她不信滕爾東真有同性戀傾向,至少她從未聽聞他和男子有什麼不清不楚。
一切臆測都是捕風捉影,造謠生事的流言,人只要行得正就不怕暗箭傷身,時日一久惡言便會消退。
「又不是我愛說他是非,哪有成功的企業家身旁沒一、兩個女人陪伴,像他這種孤僻性格誰會不懷疑。」根本是不正常。
滕爾西的話引起文嘉麗一陣維護,「並非每一個企業家都重色,姊夫的個性是沉練、穩重,注重企業形象,不像一般人愛胡搞瞎搞。」
「嘖!我說嘉麗呀!你也未免太吹捧我大哥了吧!情人眼中出潘安呀!」女人一旦陷入愛情中,萬般缺點皆是好,沒有一絲猶豫。
「你又在消遣人了,姊夫本來就很好,是少兒的企業人才。」她毫不掩飾心中愛慕。
愛就愛了還怕人家知道,她早就愛了他好多年。
當年若不是她體內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因素,嫁給他的人會是她,異母姊姊所憑持的福氣不過是擁有純正血統而已。
這點讓她相當不服氣,僅因那無法更改的血統決定了兩姊妹的一生,為此她消沉了幾年,直到聽聞兩人婚姻不甚和諧時才又振作起精神。
她知道政策性婚姻離婚的可能性不大,但她有的是耐心等待,總有一方會忍受不住的求去,到時就是她的機會,她所需要是時間。
所幸老天爺體諒她的心意成全了她,以「意外」結束了一段貌合神離的婚姻,該是她獲得幸福的時候了。
曾經被奪走的一切都將還給她。
「少來了,你還口口聲聲姊夫姊夫的裝什麼蒜,你早想喊他名字對不對?」滕爾西取笑的揚揚手上的大鑽戒。
臉頰浮現暗紅,文嘉麗笑得靦然,「還要看他心意如何,總不能貿貿然的示愛吧!」
「用不著裝羞了,大嫂都死了大半年了,大哥若再娶無可厚非,你要是不加把勁到時錯失良機,可別怪老同學不幫你。」大哥可是人人爭得頭破血流的搶手貨。
「你一天不損我會不舒服呀!我想姊夫沒那麼快找到好對象。」目前配得上他的名媛淑女並不多。
她和爾西從高中認識到現在,算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因此她從不隱瞞心事地悉數告之,希望能多個出口宣洩不甘。
另一方面也是欲借助她打入滕爾東的世界,就算睡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是她,最少她也能得知他的近況是好是壞,聊慰相思。
「那可難講了,他這一陣子特別忙,可是沒傳出他有大宗的合作計畫要進行,我想……」她故弄玄虛的頓了一下沒下文。
緊張萬分的文嘉麗連忙抓住她的手追問,「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發生嗎?」
「哎呀!你抓痛我了,手先放開啦!」真是的,瞧她急成什麼樣。
「爾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歉笑的放開手,心裡有著不安。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然我准翻臉。」她的脾氣可不是對每個人都能容忍。
「好啦!是我太急切,你好心點透露一、二。」她軟下語氣地懇求。
拿喬的滕爾西刻意一歎,「有人說大哥並非不近女色,而是他早把心上人安排在身邊咯!」
「把心上人安排在身邊……」文嘉麗心慌意亂地強迫自己回憶他身邊曾出現過的女子。「有嗎?最常和他同進同出的只有秘書……」
冷抽了口氣,她想到那位美麗不下於她的冷傲秘書,那份清冷氣質著實是一大隱憂。
「喔!看來你是不糊塗,馬上明白我指的是誰。」他們兩人若沒有一絲曖昧誰相信,連出個差都形影不離。
「江秘書不是結婚了?」她心裡祈禱這只是猜測而非真實。
「結了婚就不能偷腥嗎?而且結婚也是她嘴上說說,有誰真看過她老公,說不定她女兒是和大哥偷生的。」危言聳聽是三姑六婆的專長。
而她偏巧是其中一員。
「什麼?」文嘉麗驚訝一呼。
「所以我說你呀!別太自信了,有多少虎視眈眈的女人準備和你搶男人,你自個多提防點。」口有點渴,怎麼茶還沒送來?
「那位秘書小姐真是姊夫的地下情人?」看來她是該琢磨琢磨,別太肯定。
「你得去問他了,我可沒辦法時時刻刻掌控他的行蹤。」近水樓台可好辦事了,門一關愛怎麼翻雲覆雨也沒人知道。
男人不都愛搞那一套,利用職權行利己之事,最方便的偷吃對像莫過於一門之隔的秘書。
「爾西,以你之見有可能嗎?」文嘉麗看似溫和的眼底快速閃過令人來不及捕捉的陰沉。
「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不過你用不著擔心,憑她的窮酸樣是上不了檯面,門當戶對才是你的致勝法寶。」而她頂多是見不得光的情婦。
「我是不是該找她談談……」她低聲自問著,不期望有人回答。
此時捺不下性子的滕爾西沒聽見她的自言自語,神情不悅的拍桌子,「你們這些下人是死到哪去了,泡杯茶泡到非洲去了不成。」
一個瑟縮的女傭這才探出頭來吶吶的道:「我們正在大掃除,所有杯碗鍋盤都浸在肥皂水裡沒法用。」
「你們當是大過年呀!沒事清什麼清,嫌日子過得太快活找事忙啊!還不想法子弄杯解渴的飲料來。」不知道變通的死腦筋。
「喔!馬上來。」
她的馬上的確很快,兩罐冰的可口可樂隨即奉上。
「這……你拿這是什麼東西給我喝,這種平民飲料配得上我的身份地位嗎?」居然拿廉價品來搪塞她。
「可是冰箱裡只有這些易開罐飲料呀!」有得喝還嫌棄。
「冰箱……」她神情古怪的一睨。「幾時我大哥允許問雲喝……惡,這種沒營養的飲料。」
女傭小心翼翼的回答,「那是慷文……呃,保母買了一箱冰在冰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