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別瞧不起人,我行的,你不要來礙手礙腳,哇哇哇!」她很白癡的在有熱油的鍋裡加進水,差點被濺起的油噴的滿臉豆花。
「我的廚藝當然比不上你,但怎麼說這都是我家,我比較順手。」他學會了最恰當的應對。
她從鍋蓋後冒出小臉,說:
「說得也對。好吧,我就讓自己的胃冒險一次,你煮的太難吃我也不會怪你啦。」
真敢說!
「你負責煮咖啡和烤麵包,我負責煮食,我們分工合作,很快就有中西合併的美食可享受了。」
「除了咖啡沒其它的選擇嗎?」
他回頭看她一眼,她怕苦,她說過,但經營咖啡店的老闆不喝咖啡,怪哉!
「冰箱裡有果汁。」
她也回頭看他,想不到堂堂大律師拿起鍋鏟還真有點新好男人的架勢,可惜目前只能當獨臂廚師了。
二十分鐘不到,香氣四溢已取代了她掌廚時的燒焦味。
「哇!看起來不錯耶!」擺在她面前的是簡單的義大利面加上蘑菇湯。
「第一次聽到你和顏悅色的誇我,真是受寵若驚!」他笑。
「那是你得罪我太多次了,否則你會發現我其實是滿好相處的人。」
他只記得她一再的張牙舞爪對他,為了不破壞這短暫的和平時光,他還是不去質疑她為妙。但,從何時起,他竟開始在她面前讓步?這不像他據理力爭的性格。
「喂!為什麼你的面和湯跟我不一樣?你是不是在我這份裡加了什麼?」她的多疑如他的職業病。
「因為我不吃辣,不吃蘑菇。」他和悅的說。
「你不是不挑食嗎?」不過和他共餐一次,他竟然記得她喜歡的口味,
既然沒下毒,她就心安的狼吞虎嚥起來。形象?哈,八百年前就沒啦,還提幹嘛。
「吃辣的人通常有嗆人的脾氣,我需要的是理性、冷靜的自己。」
她抬眼,驚異,什麼論調!
「你是說我脾氣很不好嘍?」
「我說了嗎?不過說通常。」
裝死!
「那蘑菇呢?別告訴我你怕變香菇頭。」
「因為瑪利兄弟。」
「誰?!」她兩頰鼓鼓的。
「從前很普遍的電視遊樂器——蘑菇瑪利兄弟,總不能吃自己童年的玩伴吧。」
想想正喝著湯,差點整口噴出來,咳了半天才咯咯笑起來。
「想不到你還真有赤子之心哪!」
是嘲諷嗎?
「你的童年沒有特別珍貴的片段嗎?」他索性卸下面具與光環。他並不介意呈現自己的真性情,哪怕她糗他。「告訴你,我還喜歡小甜甜、靈犬雪莉、綠野仙蹤裡的那一群主角。」
「都是刻苦不畏懼挫折的卡通主角喔!」她興致勃勃的像個小孩。「我最喜歡柯南了,你不覺得他很帥嗎?喔,算了,你已經是老叩叩了,八成不看現代的卡通。」
他眼睛透著深思的神情。「如果小甜甜遇上的是柯南,不是安東尼、不是阿里巴,那麼結局是什麼?」
「還用說,當然是老阿媽與高中生,老少配,有代溝喔。」
「你不覺得我像工籐新一嗎?聰明、機智,又能臨危不亂。」臉皮厚是為了讓她注意他的優點。
「你不要破壞我對偶像的良好印象吧。你根本符合社會寫實劇裡冷血無情、工於心計的律師形象。」
其絕,全然不給他一點好話。但,這也是她的優點,不隱藏喜好,不譁眾取寵,如此剛烈而好惡分明,他很懷疑她如何生存在充滿爾虞我詐、虛偽奉承的社會裡?
「喂,你別用那種眼神直瞅我,我會當你對我認真了呢!」
他啜飲著用馬克杯裝的、她不喝卻特地為他煮的咖啡,轉移視線。
「Cafe an Lattet?法國人早餐最常喝的口味。」他望著杯裡的液體。
「嘿!你很專業喔!我以為你只專一Esnresso。」
「Espresso有提神效果,至於曼特寧——太苦,摩卡——太酸,巴西是中庸的選擇。Cafe an Lait比Cannuccino更為潤喉溫韻,有幸福的感覺。」
準備好讓她反擊他的賣弄,沒想到是——
「哇!」她打從心底熱切地說:「現在當律師的必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嗎?我開始相信你有柯南的能耐了。」
「幾句話就把你唬住了?」他微笑,拿小銀匙攪動杯裡的液體,溫和的不像她認識的他。「哪天找到你的Cafe an Lait,讓他帶你到歐洲,走訪威尼斯,歐洲的咖啡文化可是當地特有的魅力,不喝咖啡卻能在咖啡香裡嗅出人生的滋味,不也值得人期待。」
「我錢想想還需要人『帶』嗎?只要有錢,我高興去哪就去哪,男人是什麼東西!」他不該說錯一句話。
「口氣真大,我有說你的幸福必須托給男人嗎?」
「不管男人女人都不關你的屁事!」衝動、無理的錢想想又回來了。
「咳!你講話還真粗俗!」
「呵!先生,請問你不放屁的嗎?」
「好吧,我改說你寫實,可以了吧?」
她白他一眼。「喂,吃飽喝足了,是不是該出去辦正事了?」
「天都黑了,讓那些自討苦吃的記者在外喂蚊子,受點教訓也不錯。」
「才覺得你有點心肝哩,馬上又顯露本性。」
「凡是人都該為自己的生存負責。」
真冷血,好像不幸成為孤兒的也是活該。
「他們不就在為自己負責嗎?跑不到新聞怎麼生存下去?你既然有能力,何不成全別人一下呢?」
他沉吟片刻,深邃的眼定在她執拗的臉上。
她的一句「成全」,改變的不僅是他目前的決定,而是兩人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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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靠進康熙的懷裡,想想顯得不自在,基於自己不明白的感覺,她甚至於——想逃,逃避心上的悸動。
他摟緊她,狀似親密愛侶。
「說我受黑道威脅、綁架、殺害?真是無稽,我是學法律的,果真如此,我會不報案嗎?你們以為現在訪問的是我的鬼魂嗎?」笑!笑得真像那問題是荒謬無比的。
想想微愣,他可以去演戲了。
「這位?當然是我的未婚妻。」
哈米?沒說有這段啊!明明說是現任女朋友。未婚妻!那她的名聲不是毀了?想想開口想抗議,哪知——
「唔——」
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閃光燈此起彼落,兩人成了焦點。
好長的吻,當他抬起頭,想想腦袋裝滿稻草,氣喘吁吁的,想說什麼?忘了。
「什麼?當著我未婚妻的面提過去的情史?你們忍心讓我未婚妻回頭罰我跪算盤哪?」
笑,這次是哄堂的笑。
「當然,那些都過去了。」
真誠懇,如果是真的,哪個女人不動容?
「我當然認真!謝謝你們的誇讚,想想有點害羞,不善言詞,但誠如你們所說所見的,她美麗、純真、善良,請祝福我們吧!」
害羞?想想臉皮脹紅抽搐起來,真尷尬,哪是害羞,是心虛啦!
「手上的傷啊?喔,這——」他拉長尾音,頗富深意的望向想想。
又玩什麼把戲?她機警了,提防的表情,不會說她謀殺未婚夫吧?
「我們起了一點小爭執,為了證明我對她的重視,我情急之下在自己臂上留了紀念。」
哇!哇哇,羨煞人的驚歎聲四起。
說得跟情聖似的,想想猜自己八成被想成愛吃醋、無理取鬧、矯柔做作的女人了。她笑得很僵,恨不得捶他一頓。
總算結束了,康家院子裡的「記者會」。
但,想想這邊才開戰呢,一放出就是火箭炮。
「你!卑鄙狡獪之徒!說!為什麼陷害我?」恨不得撕破那張不以為意的嘴臉,這可攸關她的名聲耶!
「我是在提高你的身價耶,讓別人以為你和我這種黃金單身漢拍拖,到時候迫你的人起碼一卡車。當然,他們想追的是我康熙曾愛過的女人。」他躺進沙發裡,悠閒得很。
自大妄為,可惡!
「我不玩了,你必須登報澄清,並且公開向我道歉。」
「怎麼可能?你支票都收了。」
「我還你可以了吧?」她翻出口袋裡的支票,孩子氣的揉成一團,丟到他跟前,隊著嘴:「報紙一登,我怎麼跟我媽和朋友解釋嘛?」
真可愛,從沒見過她這樣。
「還有合約呢,一式兩份,白紙黑字。要解約也行,你得賠償我十倍的錢,三千萬。」
「是你違約在先!說好講女朋友的,你卻說未婚妻!」
「是嗎?嘴上說女朋友,合約可寫明是未婚妻。」
她情急的拿出合約。
不過是薄薄的一張紙,卻密密麻麻的寫滿條規,真的!真的是!得當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三個月!
「是你說懶得看冗長無味的內容的,反正說好就好了,沒錯吧?」這麼糊塗的女人應該給她一點教訓,否則哪天賣了自己還樂呼呼幫人數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