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答聲,由得謹慎的他再上一次藥。
"你這傷,還是得讓大夫瞧瞧才行。"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身上的傷,他真感到沭目驚心。
她不置可否,靜靜的由得他為她包紮,只是……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得開始感到納悶……
他就坐在她的身邊,明明虛弱得要命,但奇異的是,那一抹代表弱不禁風的藥香就是為她帶來一種安心感,一種她完全不明白從何而來的感覺。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想不懂,明明他都自身難保,虛弱得要命,沒事還會吐幾口血給她看,這樣的他,為什麼會給她一種安心感呢?
在她能想出一個合理解釋前,她的體力已達極限,加上有他在身邊,備感安心下,她的意識中斷,軟軟的身子直接倒人他的懷中,就這麼昏了過去。
"雪雨?"容飛羽吃了一驚。
這一聲的低喊驚動了前座的延壽……
"爺!您醒了?"一聽見主子的聲音,大喜之下直覺就要掀廉觀看,"覺得怎麼樣了?"
"別進來!"容飛羽在他伸手掀廉的同時連忙斥了一聲。
延壽僵住,正欲掀廉的手動也不敢再動一下。
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聽見主子爺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喊話,而且,斥責的對象是他。
還沒讓延壽摸清頭緒,燕家堡已到。
聽得車外迎接,寒暄、問候的嚷嚷聲,車內,容飛羽抱著失去意識,幾近半裸的她,幽幽一歎……
這情勢,只怕不能再更糟了。
第七章
流言傳來傳去……
"聽說沒、聽說沒,綠柳山莊的容二爺,帶著未婚妻來拜訪了。"
"未婚妻?不是聽說容二爺身子骨很不好,所以,這麼些年來都無心嫁娶?"
"唉!這你就不懂了,那時候是'時候未到'嘛!"
"就是就是,現在可不一樣了,有人親眼瞧見,容二爺對未婚妻可寶貝的了。"
"是啊!我聽說光是下個車,那恩愛的模樣就夠羨煞人的。"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就那未婚妻,好像身子骨此容二爺還要不好,不就是一番舟車勞頓,竟也能在車裡暈了過去。"
眾家娘子一陣驚呼,"不會吧?"
"就是昏過去了,才更能見容二爺的寶貝跟緊張。"有人嘻嘻笑。
"聽說容二爺原先讓人連見也不許見,但他自個兒的身子骨也沒多強健,折騰到後來,只得用自己的披風把未婚妻包得緊緊的,再請豐八爺幫忙抱進屋裡去。"
"嘩!"又是一票的嬌聲驚呼。"這麼寶貝啊?"
"事情不是這樣的吧?不是說路上遇了敵,雪姑娘也受了傷,所以登門求救,是來請大夫的嗎?"突然有人出聲。
"哎、哎!遇敵只是一種說法嘛……"反駁的聲音忽地止住,因為後知後覺的發現,提出反駁的人,竟是容飛羽的貼身侍兒。
當下,七嘴八舌的眾小娘子們一窩蜂的全散了,水井邊就留下延壽一人悶悶的打水。
這事本不該由他來,雖然他是容飛羽的侍兒,但這會兒是到人家家裡作客,再不濟,送送水這樣的小事都是會有人代勞的。
但他閒著無聊,畢竟要服侍的兩個人,一個昏著還沒醒來,一個又累得沉沉睡去,讓他閒著沒事做,不出來打打水要幹麼?
倒是沒想到流言傳得這樣離譜,不就短短一天的工夫,竟讓他聽到這一番纏綿緋惻版的議論紛紛。
這莊子是怎麼回事?
人都太閒了是嗎?
延壽覺得悶,但更悶的是,當他端著水盆回到房前時,竟瞧見有人在房門前探頭探腦……
"嘿!"他低喝,想驅定門前那賊頭賊腦的人。
也不知這燕家堡的規矩是不是真那麼不好,膽敢在門口觀望的人見了延壽不但不走,還衝著他露出甜蜜的笑。
延壽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人不是隨便的一般僕傭,而是燕家堡年方十二歲的小小姐燕子薰。
"延壽見過燕三小姐。"趕緊補上一禮。
"延壽哥哥,好久不見了。"燕子薰甜甜的笑著,一襲嫩黃色的衣衫將她粉嫩嫩的嬌憨的模樣襯得更加甜蜜可人。
"不敢,三小姐叫我延壽即可。"延壽很守本分。
燕子薰偏頭,像是有點不解。
她明明記得兄長以前便告誡過她,延壽哥哥是很重要的人,不只是對容哥哥,更是三爺最重視的人,要地千萬得守著禮貌,不能造次。
單純的小腦袋想不來太困難的問題,只見燕子薰甜甜一笑,直接放棄思索稱謂的問題,開口問道:"延壽哥哥,我可以進去偷看一下下嗎?"
"偷看?"延壽怔住。
"是啊!我聽說容哥哥帶了新娘子來呢!我想看一下他的新娘子。"小鹿般的眼睛眨啊眨的,晶晶亮得像是藏了無數星子在其中。
"三小姐誤會了。"剛剛還是未婚妻,這會兒已成了新娘子,延壽真不知從何說起。
"拜託啦!延壽哥哥,我知道容哥哥的新娘子身體不適,正在休息,我會小小聲,真的,我會小小聲,不驚動新娘子的。"她很認真的在保證。
敗在她閃著星星光輝的祈求大眼下,延壽雖為難,但也只能允了她。
"爺正歇著,你別擾了他,知道嗎?"他叮嚀。
"嗯!"她甜笑,機伶的讓他幫她開了門。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到屋中,燕子薰好奇的東張西望,甜美的小臉蛋上在看見屋內的景況後,忍不住浮現困惑之色,
"延壽哥哥。"她小聲喚著,問道:"為什麼容哥哥沒跟新娘子睡在一起?"
床上睡著一人,床邊的躺椅上也睡著一人,她有點弄不懂為什麼要這樣睡?床明明很大的,不是嗎?
"是不是容哥哥的新娘子睡覺會踢人?還是容哥哥睡覺會踢人?所以他們分開睡?"她靈機一動的想到合理解釋。
面對她這樣天真的傻氣問話,延壽要怎麼回答?
"容哥哥的新娘子好漂亮喔!"佇立床邊,燕子薰壓低聲量小聲的讚著,卻不免發現,"可是她好像有點蒼白,是不是跟容哥哥一樣,身子骨都很不好啊?"
"你誤會了。"延壽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誤會?"她回想不起她說錯了什麼,索性直接問:"哪一個?"
"全部。"延壽也答的很直截了當。
她偏頭,努力再回想。
延壽沒敢指望她會想通,自動解釋,"姑娘的身子骨好得很,她只是受了傷,才會昏了過去。"
先解釋完第一樁,再換一項,"也是因為她受了傷,爺他放心不下,才會在這邊看顧,而不是在自個兒的房中休息。"
"受傷",自個兒的房裡?"自動把兩件事攪在一起,燕子薰愈聽愈迷糊,"為什麼容嫂嫂受傷,容哥哥還要睡'自個兒'的房間?他們不睡一起?是吵架了嗎?"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一連串接著問下來,逼得延壽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可偏生他的理智又知道,這三小姐幼兒時因為一場高燒,導致她智力發育較一般人遲緩,因此,常不小心犯糊塗。
對此,延壽沒轍,也只能捺著性子慢慢解釋。
"不是,他們沒有吵架。"
"沒有吵架為何要分房睡?"
"這不是有沒吵架的問題,就算沒吵架也不能睡一塊!"
"哦……我知道了!"
延壽懷疑的看著她。
"他們夫妻沒有吵架,是打起來了!容哥哥他打了容嫂嫂,害容嫂嫂受傷,容嫂嫂不理他,兩人就分房睡……好可怕,容哥哥會打人,我要告訴姊姊去。"
心目中溫柔和藹的大哥哥突然變成打老婆的暴徒,純稚的心靈驚嚇過度,燕子薰嚇得連忙跑了。
見她一去不回,延壽的表情呆到不行再呆。
她到底是怎麼推算出這種結論的?
好半天,他總算回神,不由自主的看看躺椅上沉睡中的主子爺,再看看床榻上猶昏迷不醒的人。
不是他多心,總覺得……這下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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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繼續傳來傳去……
"聽說沒,容二爺的小娘子昏迷不醒,原來是教容二爺給打的。"
"不會吧?"
"不只這樣,還聽說他們分房睡,夫妻之間感情很不睦。"
"不是才新婚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對了對了,我還聽說啊……"
流言如滾雪球一樣,已經在燕家堡的僕傭之間滾成一個雪崩似的巨大潮流,但偏偏這些的蜚短流長的話語,獨獨的被排拒在撥給容飛羽養病的院落當中……
藥香繚繞一室,雪雨在昏迷兩天一夜之後幽幽醒來,知覺讓她的第一直覺反應是坐起,可肩上的傷及陌生的虛弱感打敗了她,她疼得一縮,整個人動也不能動的躺了好一下之後,這才能用意志力慢動作慢慢的讓自己坐起來。
面對陌生的房間,她打量了一下,然後略過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延壽,目光定定的看著躺椅上休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