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陣激動,氣血翻湧,前方殺得難分難解,而他,不用人傷他,噗一聲的嘔出一口血,失去意識的身子軟軟的倒下。
"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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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負傷,即使對手有二十多個人,雪雨一概沒放在眼裡。
不是她狂妄、不是她自大,更無關自負或者是過於的自傲,而是一種顯而易見的事實!
如同容飛羽所見,平日裡她吃飯、拿筷或是先前練劍,她用的一概是右手,但那不代表她的左手就一點用處也沒有。
在她不願回憶的過往歲月當中,那些沒日沒夜的鞭策與磨練,可是沒那機會讓她閒著她的左手。
也因此,跟逞能鬥勇完全無關,左手同樣行動自如的她毫不遲疑的持劍殺人混戰,依著她個人的計劃,就如同吃白菜豆腐一樣,速戰速決的剿了一千不長眼、竟膽敢暗算她的人。
但有些諷刺的是,負傷剿敵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反倒是事後的療傷工作真是難倒了她。
就像現在,即使她忍著痛,自行褪去了衣物,可最多她也只能顧及到前胸的傷,至於被穿透、透到後背去的傷口,要她怎麼上藥?更何況她就一隻手,等下要怎麼包紮?
"雪姑娘,您、您沒事吧?"延壽怯怯的聲音由前方傳來,其實真正想問的,是他那吐了血又昏過去的主子好不好。
他擔心,真的很擔心。
方纔,在她以一種嚇死人的方式,提劍殺入混戰當中,大發神威的在片刻間滅了十多條的人命後,八爺當機立斷,決定直奔十里外的燕家堡求援……
不求援也不行,畢竟,幾名護衛經此一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得醫治,更何況雪姑娘的身上也帶了傷,而他的主子爺正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當中,這樣的情境下,不趕緊找個地方落腳,請大夫好好的醫治一番是不行的。
因此,八爺與他趕緊扶著昏過去的主子爺上了馬車,也立即請了渾身是血的雪姑娘趕緊上車,卻沒想到,她一上車後跟他要了一罈老酒,緊接著就把他趕了出來,不准他留在車廂內。
這下可好,他沒能在一旁觀看照應著,確定主子爺的平安,就由得一個昏迷、一個重傷的兩個人待在車廂裡邊,這要他如何能安心?
"雪姑娘……"
"閉嘴!你吵死了!"雪雨很不耐,無法為自己療傷就夠教她傷神了,再聽他三不五時的叫嚷,只讓她更加的心浮氣躁。
因為她這一斥,前方的延壽不敢再開口;雪雨落得清靜,拿起藥罐,試著只手繞到右背的傷處去上藥。
這有點不容易!
雖然她沒對外表現出來,但那不表示她沒有痛覺,一點也不知道痛,事實上她會痛,覺得痛得要命,特別是這時候她妄想為自個兒上藥,每一次的動作都牽扯到她的傷口,痛得她幾度快要昏厥了過去。
容飛羽是在這一刻幽幽轉醒……
初時,眼前朦朧的一片教他無法回神,動了動,慢慢調近焦距,弄清置身何處的同時,也讓他看見眼前的畫面。
這時候的雪雨緊抿著唇,正試著忍痛要為後背上的傷上藥,然後她做到了!
藥物碰上傷口的刺激性一度讓悶哼出聲,而後,她整個人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持藥瓶的左手。
因此,此時此刻呈現在容飛羽眼前的,是她羅衫輕解,露出右半邊的身子的模樣,不但是染著血的兜衣,還有上了藥的傷處及大片的美肌……
這些,全是他不該看見的!
還沒能開始運轉的腦袋因為這畫面而出現了片刻的空白,在他回神之前,雪雨發現他了。
四目交接,也不知是太過的困窘還是中了邪,容飛羽竟忘了君子風度,忘了他該閉上眼,他只是看著她:而她,也是看著他。
"非禮勿視。"她突然冒出的一句,好似解咒的咒語,將他從一片空白中拉了出來。
直覺反應,他閉上了眼,不敢再多看,可俊顏上的微微紅潮已洩了底,證明他確實看了不該看的畫面。
其實……其實心裡有些高興……不是因為不該看見的畫面!
而是因為她的活著,更何況並不只是活著而已,方纔的大略一眼,他發現好像除了最先前的重傷外,她再無其他的明顯外傷。
這發現讓他鬆了一口氣,一種打心底鬆懈下來的安心感,但忽地又想到,沒有其他的外傷,那內傷呢?
"除了肩上的傷,你……沒事吧?"他閉著眼問。
"當然!"她覺得他問了一句廢言,冷聲恨道:"要不是因為對方偷襲,連肩上的傷也不該存在。"
聽出她似乎很介懷遭到暗算的事,容飛羽趕緊道歉,"抱歉,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顧忌我,你壓根不會受傷的。"
"不關你的事。"她拒絕這樣的安慰。
以她所受的教育,可不容她接受任何的理由來為自己的失敗開脫。
她受傷了,這是事實,也證明了她的失敗,她的功力還不到家,才會受了暗算……這事實讓她重挫了她的自尊心,讓她不得下生起自己的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容飛羽溫言開導她,"特別是再加上一個我,有我拖累著你,能全身而退,已經不容易了。"
她悶聲不吭,雖然他的話頗受用,但心裡頭還是有些悶悶的。
他閉著眼,無法瞧見她的神情,就無法揣測她的心思,只能先問問其他人的狀況,"其他人如何了?八師弟跟延壽可好?"
"掛了彩,但沒死一個。"她悶聲道。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太好了。"他不想追問對方的死傷情況,此刻最重要的,是自家人的平安,是她的平安。
"哪裡好了?"她不以為然,要不是她有傷在身,她可以更快的時間殺光所有的對手,不教己方受到損傷。
"以少擊多,還能不折損一名人員,這結果已經是最好的了。"容飛羽溫言道。
在他沒看見的這當頭,她的表情冷得可以,一點也不信他的話。
"真要是最好的,你幹麼吐血?"總以為他的吐血是因為看不下去,那種被看輕的感覺,教她惱到了極點。
容飛羽確實的錯愕了一下,沒想到她竟會有這樣的誤解。
"你誤會了。"他脫口而出。
"誤會?"雪雨不信,因為,她自己也氣得快吐血了,"要不是看不下去而吐血,是為了什麼吐血?"
容飛羽苦笑。
要他如何能說明白,他的那一口血,是因為他心口上的痛,那一份自我嫌惡引起的痛所造成的?
"總之你誤會了,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溫言道。
就算他這樣說,她還是很不高興。
"我說會保你無事,好好的回來。"她悶聲道,總覺得自己能做得更好,不該栽這個跟頭,受這個傷。
"是啊!你說過,你也做到了,不是嗎?"他要她別苛責自己,"相信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再自責我只會更內疚,因為,你所有的自責全是因為我拖累了你,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我。"
歎,他真是痛恨,為何自己得成為旁人的包袱與負累。
雪雨看了他一眼,頓時覺得沒意義。
事實都已造成,再來分派誰該擔的責任多,誰該較自責還是內疚,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沒事吧?"她看了他一眼,總算想到要問問他的狀況。
"還好。"雖然因為激動又嘔了一口血,但除了虛弱跟一些些的昏昏然,他並不覺得有何大礙。
他的回答讓她很理所當然的要求,"幫我包紮。"
"非禮勿視。"仍是閉著眼,他直覺道,說的正是她剛說過的話。
"你不是別人。"冷汗由頰邊滑落,撐到現在,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容飛羽知道,她這麼說是因為認定兩人會成婚,可他並不想成為她認定小的成親對象,即使他方才看見不該看的畫面,但他知道,只要他守口,以他的身體狀況,外人不會懷疑她的清白有損。
他都想好了,但推拒的話到了嘴邊,一想到她此時的傷,再想到這會兒也沒人能幫她,教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罷了!在非常時刻也無法顧忌太多,反正只要他守口,旁人並不會懷疑她的清白……容飛羽心中微歎,掙扎著坐起。
避著不去看她的裸露,由車廂中的多寶格內取出包紮所需的物品,招她過來榻邊坐下。
"這會兒是要上燕家堡去吧?"他猜測。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雖然她沒細聽,但在肉包咐吩那些護衛時,她隱約是聽見了燕家堡的字眼,該是要上那兒沒錯,只是……他怎麼會知道?
看出了她的不解,容飛羽溫言解釋,"燕家堡素來與我綠柳山莊交好,是武林的名門正派之一,莊子離方纔的出事地點只有一小段距離,這會兒出了事,八師弟會想上那兒求援是自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