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人同走戈壁,易卉茱也難免有與秦楓單獨相處的時候,每到這時,她只能想著自己出門時的決心,努力保持臉上的表情不要太難看。
一隻風乾的雞腿飛來,她眼明手快啪地一下接住。
「怎麼是你,秦川呢?」張著腦袋左右看了看,易卉茱不情願地問。
「他有事。」秦楓睨她一眼,不冷不熱,連表面的客套都免了,只管自己吃著
秦楓朝易卉茱那邊望去,正好看見她起身好奇地向前走,大概想看個究竟,連忙趕過去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沒好氣地吼道:「妳要幹什麼?」
易卉茱一時被他嚇住,而後回神大叫:「我看我的,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秦楓冷哼,漆黑的眸瞪住隨後趕來的秦川。「這世上哪有會開花的黃沙,她蠢,你也跟著蠢!」
秦川驀地明白秦楓所指,臉色不禁一變。「那……那不是傳說嗎?難道會是真的?」
「秦楓,你放手!」易卉茱被抓得難受,手腕暗自使勁,還是沒法掙脫他的掌握,終於認清自己力氣不如人的事實,她忿忿哼了一聲,強忍住幾乎破口而出的怒罵,咬牙切齒道:「男女授受不親,請你放開我!」
「我若是放手了,妳還有小命在?」秦楓扭頭吩咐秦川。「這人功夫不弱,你小心點。」
「知道。」秦川刷地一下抽出身上鋼刀。
他話音未落,沙流滾動,刺眼的光芒破土而出,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者,手持雪亮的錐子閃電般襲向秦楓。
地下竟然有人!易卉茱大吃一驚,就在她瞠目結舌之際,秦楓及時拉著她躍上一旁的大石頂。
「卑鄙小人,看招!」秦川怒喝,揮刀迎敵。
兵刀相交,火花濺起,不料勢均力敵,誰也沒佔上風。
老者「咦」了一聲。
「小子,你功夫不錯啊。」他上下打量秦川,古怪的聲音帶著賞識。
「彼此彼此,你也馬馬虎虎啊。」秦川回答,口氣輕慢。
老者頓時被他激怒。
「無知小兒,口氣大得很,遇到本護法,定叫你有來無回!」他手腕一抖,揮錐直擊秦川,兩人又打成一團。
易卉茱眼珠子瞪了半天,忽然想起老者的聲音似曾相識,好像就是那個她剛進戈壁遇到的冷護法,她大驚之下,差點一個跟頭摔了下去。
「妳想找死?」秦楓及時揪住她。「妳那位見多識廣的爹沒告訴妳,西域秘宗
裡有一種功夫叫遁地術?這周圍不知有多少人埋伏在地下,妳要就這麼掉下去了,不被剁成肉醬才怪!」逆天教的人陰險得很,他早該料到,不過,偷襲他們的人不是一直和他作對的伽藍護法,倒是叫人有些意外。
「我爹又不是萬事通!」易卉茱捏緊拳頭,小臉漲紅。
「我想也是,會生下妳這個笨蛋女兒……」秦楓輕哼,扭過頭自顧自看著場上戰局。
「你……」易卉茱被他氣得頭昏眼花。「放開我,不然小心我不客氣!」
秦楓眼也不眨,只當耳邊吹過一陣風。「怎麼,又想去找死?」
「誰找死了?我想去幫秦川大哥!」易卉茱怒道。
秦川……大哥?小丫頭什麼時候和秦川那麼親熱了?秦楓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被疏離的不悅。他目不轉睛看了她片刻,忽然突兀地笑起來。
「笑什麼!」易卉茱使勁瞪他。
「就妳那點三腳貓功夫,也想幫人助陣?」他鬆開她的手,面帶嘲諷地說。
「總比像你一樣冷血,只知道隔山觀虎鬥強!」易卉茱反唇相稽,毫不示弱。
秦楓懶得和她鬥嘴,直接問她:「易姑娘,妳知道什麼叫越幫越忙嗎?」
「什麼意思?」聽出他話中有話,剛想躍下石頂的易卉茱驀地止步。
秦楓也不回答,只是又問:「妳看他們倆的功夫,誰更高一些?」
略微遲疑了一下。「好像……差不多……」他們打得刀光劍影、不亦樂乎,說實話,她都瞧不清楚哪個是哪個了。
「那妳混進去幹什麼?是怕秦川輸得不夠快,非得去幫倒忙才開心?」
真是狗眼看人低,氣死她了,她才不會讓人瞧扁呢!
「你胡說!」易卉茱想都不想地截斷他的話,隨之寶劍一橫,怒氣沖沖加入了戰局。
秦楓看著直搖頭。這丫頭不僅莽撞,而且愚蠢之極,這麼明顯的戰況都認識不清,不過……讓她受點教訓也好。
正在纏鬥,秦川眼角的餘光瞅見易卉茱突兀衝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易姑娘,妳來幹嘛?!快走啊!」他邊叫,手中大刀不受控制地前送。
「秦川大哥,你別急,我來幫你了!」易卉茱一個後仰,避過秦川那把幾乎失控的大刀。「你我雖然沒有血緣親情、沒有義結金蘭,但我不像某些人,見到別人有困難還躲起來做縮頭烏龜!」
知道易卉茱有意說給自己聽的,秦楓幾乎笑出聲,就連冷護法也忍不住發笑,只有秦川暗自叫苦。「易姑娘,妳的好意我心領了,我--」
就在秦川分心說話之際,冷護法忽然怪叫一聲。「小姑娘,看招!」他手中錐子隨即化做無數電光,朝易卉茱襲去。
正忙著說話的易卉茱一口氣還沒回,就被眼前白晃晃一片的景象迷亂了雙眼,動都不會動了。
「閃開啊!」秦川邊叫,邊急中生智飛起一腳踢在易卉茱身上,小腿卻一痛,被錐子刺中了腿肚。
「哈哈!」見秦川中了聲東擊西之計,冷護法得意大笑,手中攻勢更急。
秦楓原本以為易卉茱多少能撐一陣,沒想到她剛上場就給秦川捅了個樓子,此時見她整個人被踢飛,只好身形極快地奔前,途中見來不及,趕緊轟出一掌,以雷霆萬鈞之勢及時擊碎她身後幾乎要撞上的大石,再穩穩接住她急墜的身軀。
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工夫,誰也沒看清秦楓的動作,戈壁上一片死寂,就連秦川和冷護法也愕然收手,只有易卉茱張大嘴巴尖叫,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我、我死了嗎?」她顫聲問。
秦楓又好氣又好笑,看著她慘白的小臉。「哪有那麼容易死!」既然能說話,應該沒事,他的目光落到重新和冷護法打在一起的秦川身上。「妳現在能照顧好自己嗎?」
易卉茱看著眼前這張英俊的臉,啞著嗓子勉強回答。「可……可……應該可以吧……」想起自己一直引以為豪的功夫竟如此不堪一擊,忍不住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麼謙虛?」秦楓故意忽視她的難受,接著道:「妳剛才的衝勁哪兒去了?勝了就屁股翹上天,輸了一招半武又嚇得半死不活,照妳這樣子在江湖上混什麼,還不如直接回家找爹娘撒嬌算了!」
「我才不是那種人!」易卉茱被人踩到痛處,立刻活過來,嗓門奇大的嚷嚷。
「那好,我去幫秦川,妳自己小心點。說大話可比做事容易,我不想見妳又出什麼意外。」
他是在關心她嗎?易卉茱呆呆地看著他的臉,而後視線慢慢下垂,內心已非驚訝可以形容。
她以為自他們認識以來,兩人就沒對過盤,他應該非常樂見她頭破血流才對,沒想到他會……關心她?
「有問題?」秦楓盯著她看。
「沒有,你去幫秦川大哥好了。」易卉茱聲音沙啞,甩著腦袋兀自笑了笑,鼻子卻有種酸酸的感覺揮之不去。
秦楓聽她又叫秦川大哥,忍耐終於消磨殆盡。她明明神情驚懼,為了秦川卻強自鎮定,讓他心裡無端升起莫名的惱怒。
「我這就去幫他,妳……」目光掃過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他的聲音忽然一沉。「妳若是再給我們添亂子,就直接回家!」
他是借口趕她走嗎?易卉茱錯愕地瞪著秦楓,覺得這人真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秦楓也不多言,轉身夾擊冷護法。
見秦楓襲來,冷護法慌了。
「以少勝多,算哪門子的英雄好漢!」他知道自己不是秦楓對手,連忙大叫。
秦楓只當沒聽見,出手就是一招。
見形勢對自己非常不利,冷護法又驚又怒,心中不由暗罵:多貢那小子呢?急吼吼跑來跟他報信,怎麼到現在還沒人影?
難道是他遠遠瞧見情勢不妙,已經逃了?
發現四周安靜得實在有些異常,彷彿連自己的手下都棄他而去,冷護法終於明白了什麼,忍不住狂吼。「伽藍!伽藍你這個老禿驢,敢暗算我的手下,還不快出來幫我!」
「嘿嘿,被你發現,不出手也不行了。」
嘶啞低沉的嗓音傳來,彷彿就在自己身後,易卉茱一驚,猛回頭就見一張被毀了容的猙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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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卉茱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紫袍的秦楓。
高大的背影,身材頒長挺拔,儒雅中帶著俐落剛硬,如果不是眼前的景象真實異常,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