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
「不然你告訴我是怎麼樣?」
「我……」司徒漠無言以對。
「瞧,你也無法反駁,不是嗎?」
「是,我或許無法反駁,但卻可以肯定一件事,那便是恩師絕非殺人兇手,他絕對不是。」
晴光不語。
「晴光,難道連爺爺的話你都不信?」
後來天山子告訴他們說當年任清輝與寒瀟交情甚篤,所以寒家一門跛滅口,當時正好遠行不在的任清輝甚為自責,最後在與天山子商討後,決定先退隱一陣子,以便暗中追查這件滅門血案。
幸運的是,任清輝當年擔任武判官的時間不及寒瀟長,兼之生性豪邁,喜愛辦事跑腿,不善交際應酬,所以認識他的人不多,就連地海子都不曉得任清輝便是失蹤的武判官。
「這事你怎麼不說呢?」聽過之後,海婆婆不滿的念道。
「你要我說什麼?」天山子反問,「之前門裡的事你不愛管,之後你甚至就消失不見了,你要我怎麼跟你說?」
「哼!自己教出一堆不肖的徒弟,還有臉數落我。」
別看天山子年紀已大,和老婆斗忘起嘴來,可完全不輸給年輕人。「你呢?你又強得到哪裡去?那個什麼……什麼月翔風的,武功又有多強?」
「他不只叫月翔風,他還有另一個名字,姓寒,名照雨。」
「寒照雨?」天山子驚呼:「寒瀟的兒子?那個我願本預定的接班人?」
「什麼接班人?是我的徒弟,是我什麼都學、什麼都會,就是未屑學你天門派劍法的徒弟。」
「他既然是寒瀟的兒子,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早些讓我知道的話……」
地海子問話講到一半的丈夫說:「早些讓你知道的話,就怎麼樣?好讓對手斬草除根?」
「根本不會這樣嘛!你想想看,若不是你躲了起來……」
回想起他們那一天的交談,當日的疲倦感便再度襲上心頭,晴光說:「我已經不曉得自己該相信什麼,暫時也無法去想了,司徒,你瞧爺爺與婆婆,或許他們那種處世的態度。才是練武的人該有的吧!豁達、大度、瀟——」
司徒漠打斷她道:「你還不如說那是冷血、無情。」
他們夫妻冷戰了二十幾年,如今竟和好如初,看得人目不暇給,當然也就容易讓人感慨那在這二十幾年之中,其餘相關人等飽受的波折與煎熬又算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正是有情,才寧可表現無情,或許正因為有滿腔熱血,表面才會顯得泠血呢?」
「晴光……」同一個疑問,再度浮現心頭,卻也依照慣例,又被他嚥了回去。
「好了,咱們走吧!」她說。
司徒漠一楞。「走?」
「是啊!我沒別的東西,就這包袱。」
司徒漠這才看到她彎腰捉起與一個小小的包袱來斜背在肩上。「你?」
「你一直在等我,不是嗎?等我一起離開華山,七七已過,我已毋需流連。」
「那你打算到哪裡去?回唐山老家?」
「不,如果你不介意,我打算隨你赴京城。」
司徒漠聞言一陣狂喜,臉上卻不好表現出來。「真的嗎?晴光。」但顫抖的聲音,仍洩漏了他激動的心情。
「真的,」晴光首度露出淡淡的笑容。「真的,我打算一切從頭來過。」
包括感情?司徒漠想問,卻又怕她反問,沒有曾經,何來從頭?
「走吧!」她昂首闊步,率先下山,甚至沒有再回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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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瑞雪紛飛。
司徒漠匆匆趕到近郊的一座寺廟,剛好看見晴光走出來。
「對不起,晴光,我來遲了。」
一身素服的晴光搖了搖頭。「你公務繁忙嘛!能趕來已經不錯了,進去上一炷香?」
「好。」
晴光順勢接過他的佩劍與披風,佇立在廟外等候。
一年了,好快,離開華山已然一年,換言之,與父親分別已經一年了,還有和——啊,雪下大了。
「也不撐傘來。」
晴光抬頭一看,是把油紙傘。「還是你細心,司徒。」
「是你心不在焉才真。」
她沒有多言,只是抿嘴一笑。「有空到寒舍來坐坐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會沒空。」司徒漠護著她往外頭走。
「快過年了,衙門裡忙不忙?」從來都沒有想過回京城後,司徒漠會進公門去吃官飯,不過那也是理所然的吧!畢竟他父親是——「嘎?像說什麼?」
「我說再怎麼忙,也不及見你重要。」
「是噢,現在應得順口,待會兒手下來叫,可又會立刻跑了個無影無蹤。」晴光刻意避重就輕的取笑道。
「我只是當公差,可沒把自己賣給衙門,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內心失望,表面卻還得裝出失笑的模樣。
「說到可要做到,因為今晚……」
「今晚怎麼樣?」瞧她一臉慎重,司徒漠的心漸漸激動起來。
「今晚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司徒漠也從來沒有想過晴光一個以前除了練武之外,樣樣有人伺候的大小姐,到了京城之後卻堅持自力更生,說什麼也不接受他的懇求,更不肯搬進他家中,由他負安她的日常開銷。
「非我不行嗎?』他想更進一步的落實猜測。
「嗯,非你不可。」
司徒漠的臉寵為這一亮,不禁有些輕顫的笑道:「晴光……」
「啊!到了。」晴光卻說。
可不是已到她平日工作兼生活的首堂了嗎,這兒專門收容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供他們吃住以外,也教導他們一些技藝,好讓這些孩子長大之後,能夠自謀生路;而晴光,就是教他們讀書識字的「女先生。」
「我先送你進去,咱們慢慢再——」
「頭兒!」一個略顯焦急的呼聲打斷了司徒漠的話頭。
司徒漠眉頭都還來不及聚攏,晴光已經笑開。「還真被我給說中了,衙門裡一定有事。」
「這真是氣——」
「別氣呀!」晴光扯扯他的袖子說:「先把事兒給辦妥要緊,反正我總會在這兒等你。」
她一雙眸子蘊含著似水的柔情,看得司徒漠一顆心微微蕩漾起來,甚至忍不住牽起她的手來握住,連傘落了地都渾然未知。「無論多晚?」
一年來他們共同努力,不提過去,只看未來,雖然從來沒有論及情愛,談到承諾,但他的心意,晴光必然瞭解,她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晴光任由他執著手,與他對瑾的眼眸黑白分明,晶瑩剔透。「對,無論多晚,我都會等你。」
這樣對話時,他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兩人的生命,將掀越前所未有的巨浪狂濤。
第八章
結果晴光沒有等到司徒漠,她謹守諾言,徹夜未眠的等他,但直到天微明、雞頻啼,仍沒等到他的身影。
公務如此繁重,真不曉得他吃不吃得消?晴光將燭火吹熄,突然覺得背脊一涼,本能轉身,定睛望去,從桌上順手拈超的棋子就要丟出——
「任姑娘,是我。」
「呼,」她收回手,同時輕撫一下胸口道:「嚇著我了呢!」
是衙門的小廝,但……什麼他不說話,也不吭聲呢?
「二毛,」晴光一向跟著司徒漠這樣叫他。「怎麼了?為什麼一大早就過來……」不好,心湖波動,告訴她一定有事,而且還是不好的事。「是司徒,對不對?」湊近幾步,看清他發自的臉色,晴光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告訴我,司徒怎麼了?他怎麼了?」
「頭兒他……他……」話說不至,淚倒先流了滿面。
索性扣緊他的肩膀叫道:「二毛,快說,先告訴我他在哪裡?」
「在大夫那裡。」
「傷在哪裡?」
「全部,全身都是傷,任姑娘,頭兒他……他會不會死啊?任姑娘,我不要頭兒死,我不要、不要!」
晴光知道現在若要他鎮定下來,最有效的方式是給他一巴掌,或乾脆打昏他,但是此刻連她都已跟著六神無主,哪裡還顧得了他?
「帶我去大夫那裡。」
「嘎?」他抹著淚,好像聽不懂她說的話。
「我叫你帶我到司徒那裡,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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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見堪稱體無完膚的司徒漠,晴光第一個動作是摀住嘴巴,彷彿不如此便會尖叫出聲,無法遏止。
「任小姐。」
「墨大夫,」即使淚眼迷濛,仍不能不顧及禮數。「司徒他……」
墨華的嘴蠕動了一下,像是要安慰她,但嘴合幾回,仍是無語。
晴光的心直往下沉去。「有那麼糟嗎?」
「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可能引發她什麼樣的揣測後,墨華趕緊說:「不,我只是覺得疑惑。」
「我不明白。」
「過來看看。」
真的全身是傷,臉也腫起大半,就算他現在醒來,右眼恐怕也無法睜開識物吧?nbsp;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