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因為你要休假住到我那兒。」長假。
朱鴻鴻拿過他手上的文案夾,重新放回原處,不許他再動。
「我是個有自主能力的大人,我有工作待做,沒空陪你玩遊戲。」她不喜歡失去主控權。
「就三天嘛!我怕張箭狗急跳牆拿你當籌碼。」他可不想自己的女人也來個死而復生。
天底下沒那麼多好康的事,他要好好保護心上人,不要像龍翼和雷剛痛到麻痺才得到真愛。
誰曉得同樣的好運是不是會降臨在他身上,他不讓愛人的生命當賭注。
「自己惹出的禍自己擺平,你不追殺他就天下太平。」這三天她有七場手術,休不得假。
「鴻鴻——」方羽扯開痞子笑容。
「少裝可愛,我的答案是:不。」她有她的堅持,絕不改變。
狠心的女人。「好吧!你不搬我搬,我住到你那兒。」
反正他被女人欺壓多年,再加一個也得咬牙承受。
命運「乖舛」的人還是認命些,女入一旦固執起來十座山都沒得移,這些全是入龍門以來所得的慘痛經驗。
朱鴻鴻驚訝的一喊,「你有沒有搞錯,我『只』有一間臥室。」
「哎呀!咱們都是成年人,沒有警察會上門臨檢。」軟玉溫香抱滿懷。嗯!腎上腺素開始分泌了。
「我有書房和客廳,你打算躺哪兒裝死?廚房可不行。」她在規勸他打退堂鼓。
兩人現今的情形如同半同居男女,他一早來按門鈴煮早餐,中午送愛心便當到辦公室,晚上一到自動來報到,煮了一桌熱騰騰的好菜等她回家,「賢淑」得叫她汗顏。
吃完飯免不了小動作頻繁,摟摟抱抱、卿卿我我是絕對必要的程序,每每到了擦搶走火的緊要關頭,總有一方先冷靜下來——當然不會是他。
在千催百趕的情況下,方羽才一臉慾求不滿的來個十八相送,不甘不願離開她二十來坪的小公寓。
「你要我睡那張看起來很女人的沙發?」迷你而且窄小。
「你和女人有深仇大恨嗎?」她冷然地橫睇。
※※※
山區 龍家主宅
數道黑影在問雲閣鬼祟移動,探頭探腦的蠢樣在憂患樓的監視器中顯得十分可笑。
「身手倒是不錯,但是做起賊來的俐落度不如咱們公主。」朱心雀讚揚他們送死的勇氣。
門主龍青妮對她的「身份」意興闌珊,但是一談起偷……呃!是順手借用不歸還的嗜好,遠比高高在上來得熱切十倍、百倍。
遊走世界各角落,「借」遍大小富商、高官從未失手,還很惡劣的留下她自以為的幽默和一朵黃玫瑰。
「堂主,你不下令逮捕侵入者嗎?」安全管理中心的主任問道。
她笑得很嫵媚,「貓抓老鼠的趣味在於過程,享受玩弄其垂死前的那一刻。」
閒風居的晚楓隨風飄送至問雲閣,滿天的紅艷似受難者的鮮血,在半空中張狂的翻捲,嘲笑故做小心的賊子無所遁形。
事先在三幢樓閣問雲閣、閒風居、接月樓——六個樓面設置了小小遊戲關卡,沒點本事的「宵小」是不得輕鬆,如入虎柵。
瞧瞧放大的畫面裡猙獰的面容,因害怕而扭曲臉部肌肉,抖顫的身子找不到來時路,惶然地在佈滿危機的迷宮盲目搜巡出路。
更別提闖關不成留下的代價。
「於主任,用心點玩,別讓他們斷了氣。」朱心雀的艷美容顏中閃著妖魅光彩。
「是。」
彩虹之舞橫亙在天際,視線所至儘是美麗。
可惜近在眼前卻拿不到。
第五章
好一幅芙蓉春睡,叫人看得心癢難耐,忍不住在心底狼嚎兩聲。
床上的美人兒像朵夜晚綻放的紫蓮花,規律有致的呼吸輕吐芬芳,披散的長髮如水波,有生命似地發出召喚聲,誘人伸手一撫。
而他這個暗夜窺者當真抬起手,輕柔地掬取一撮放在鼻下搔聞,深邃的目光流露淡淡愛憐,在她沉睡的玉容。
凌晨三點吧!
屋外那條大馬路仍傳來隱約車聲擾人清夢,朱鴻鴻擰了擰眉心,翻個身拉高被褥包住大半個臉。
那可不行喔!寶貝,你在剝奪我視覺上的享受。
一身黑的頎長身影輕輕挪移暖呼呼厚被,一點一點往下拉,像是玩著毛線球的貓咪,明明是不起眼的動作卻玩得不亦樂乎。
由於他太自得其樂,忽視人的皮膚接觸冷空氣會顫寒,很自然由睡夢中清醒。
「誰?」
還來不及回答,咧開的大笑容頓成大笑話,痛呼聲取代問候。
「你……你謀殺親夫呀!」我可憐的下巴,嗚……哀悼三秒鐘。
「羽?!」朱鴻鴻瞇著眼細瞧捂著下巴的男人扭開床頭燈。
「還好偶素練家子,不然下巴就完了。」好狠的女人,這肘子來得快又猛。
她看看床頭邊的夜光鍾皺著眉,「凌晨三點十七分二十九秒似乎不適合用早膳。」
「女人,你真當我是任勞任怨,二十四小時無休的便利餐廳呀!」開口合口就是食物。
食物除了填飽肚子之外別無用處,能像他是個十項全能,中看又中用的超級完美情人嗎?
「能不能請問一下,你一大『清早』來訪有何貴事?」朱鴻鴻不大清醒地打個小哈欠。
方羽楞住,但很快回復本性。「我想你想得睡不著覺,賞月時順便來探望探望。」
「今天是農曆的朔月(初一),我想在地球的這一端看不到月亮。」賞星星還差不多。
「你就是我心目中最璀璨的皎月,望之如玉,近之似雪。」而且……養眼。
那一襲前扣式的薄睡衣春光大現,他要是卑鄙些往前一傾,雪白山峰盡收眼底,不用望眼欲穿的偷睇。
月?!「你的意思是說我臉太圓?」在他有計畫的「喂養」下,她重了兩公斤。
他故意在她臉上揉來摸去作評估。「嗯!是長了些肉,我的功勞。」
被他左揉右搓,她很難不清醒。
當白日的理智回到大腦,運轉的腦細胞開始過濾一切不合常理的邏輯,包括他的出現。
「你很沾沾自喜。」
「當然。一個男人最大的成就莫過於養胖自己的女人,我的辛苦總算有代價。」肉肉的,好摸極了。
「你很得意?」
他毫無危機意識地在她粉臉啃一口。「好香、好甜,我的。」
「你沒有話申辯?」
「嗯——」方羽細細的嚙咬水嫩玉頸。
「你知道登徒子會有什麼下場?」朱鴻鴻的語氣清清涼涼,如沐秋陽。
「這種敗類不用客氣,一拳打死他。」他訴說著自己的死期。
「你不反對?」她問得很淡。
「害群之馬,人人得以誅之,你一定要卯足勁給他死。」一隻不安份的手對準小山峰——
「注意嘍!」
方羽猶自沉浸在自我幻想的情境中,祿山之爪蠢蠢欲動,那抹香還沒偷到,眼前一物飛近,他本能的一閃,結果……
「哎喲喂呀!你怎麼可以使小人手段聲東擊西。」閃了左眼中右眼。
「兵不厭詐。」她一句帶過。
「我是你的親親愛人耶!你居然下得了手,我變成獨眼龍了。」天呀!他得戴墨鏡出門。
呼!疼。
眼袋肯定腫成胃袋,視線變得朦朧不明。
「我是醫生,懂得拿捏分寸,你絕無失明之虞。」至少她沒「給他死」。
眼痛、下巴痛的方羽氣呼呼地噴氣,「你幹麼動手打我?」
「我徵求過本人同意,是你要我不要客氣,卯起勁誅殺害群之馬。」她完全撇清責任歸屬。
「我指的是登徒……」他恍然一悟地用完好的左眼瞪她。「我哪里長得像登徒子!」
「我邀請你了嗎?」
這回,他謹慎提防語中陷阱。「你家就是我家,用不著客套。」
「在凌晨三、四點?」她分貝不變,語意微惱。
「因為……你在家嘛!」他的舉止是……可恥了些。
這是什麼鬼藉口。朱鴻鴻藉撩發至耳後的動作,平緩被挑起的慍火。
「通常這個時段是小偷橫行的時間,我想我作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抓賊。
「有小偷你應該先報警,一個女人家不要太好勝,現在的小偷比土匪還可怕,槍呀刀的一大……堆……」他越說越沒氣。
「嗯哼!你要我報警抓你?」她的眼神說著:繼續呀!反正天還沒亮。
方羽改弦易轍的撒起嬌,「可愛的鴻鴻不生氣,你不睏嗎?」
「你不覺得這句話問得遲了些?在我被某人吵醒之後。」他還好意思問。
「天地良心,我從沒打算吵醒你。」他舉著右手發誓。
其實他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一個身心健康的男人難免有七情六慾,違反自然定律會腎虧,為了她日後的幸福著想,他只好委屈自己下流點,調調陰陽。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老祖宗睿智的遺訓一定要聽,繼而發揚光大。
「很好,我有個疑問想請教。」他的誓言值得商榷。
「說。」方羽大方的等待判決。
「你為何在這裡?」公寓雖老舊,好歹也上了幾道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