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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寄秋

  陰笑的張臂甩掉上衣,一步一步逼近他的獵物,他有些不快她臉上平靜的寧和,似乎在嘲笑他的孟浪和不知輕重。

  這讓他有種反被狩獵的悚然感,心裡頭怪不舒服地想反擊,惡狼似地撲上前。

  突然,一陣銀光如急電掠過,哀嚎聲令人掩耳。

  朱鴻鴻遲疑地望著躺在掌心的小手術刀,一絲困惑停留在眉宇間。

  「奇怪,我幾時有特異功能?」自言自語的她仍低著頭審視手掌。

  一個高大的黑影擋住屋外的陽光。

  「寶貝,你讓我生氣。」

  她猛地抬頭。「方羽?!」

  「很高興你還有命叫我的名字。」方羽眼中冒著火,不見平日的吊兒郎當。

  「你怎麼會在這裡,找我吃飯嗎?」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他「又」煮了一桌好料。

  看到他等於看到食物,這是同義字。

  「吃飯?!」他快氣炸了,她還如此遲頓。「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被強暴」

  她吶吶地斜瞄他不同往日的冷厲表情。「我不會讓他碰到我。」

  「你以為男人都是軟腳蝦呀!你吹口氣就倒。」他氣憤她低估男人的獸性。

  要不是他一時興起來探班,這個神經細到幾乎無存的白癡女人就讓人佔了便宜。

  「我沒看起來嬌弱,你的調查報告一定漏看一頁。」她唸書時得過全國女子搏擊冠軍。

  他是沒看齊。「不管你強不強悍,男人佔了先天優勢不可抹煞,想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

  「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請先替我虛弱的心臟考量一下,不是每個男人都堅強到足以接受打擊,你嚇壞我了。」他不介意說出心底的恐懼。

  朱鴻鴻眼眶微澀地揚起有記憶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瞬間點亮所有的黑暗。

  「對不起。」

  方羽撫撫她粉嫩的桃腮,那抹笑容讓他頓悟,原來他追追尋尋的伴侶就是她,心底承認的喜歡早已升級,愛已駐足在肥沃的坡田中。

  他愛她。

  一個神奇而不朽的字眼——

  愛。

  「你們……太忘我了吧!未免蔑視人。」一把俄制克拉克九○手槍直指著兩人。

  大腿插著長長的匕首,張箭強忍著椎心的痛楚,趁他們交談時攀著檔案櫃站直身。

  「我不是蔑視人,我眼中看見的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畜生。」方羽語氣如刀。

  冷汗滴落他的眼眉。「人在槍口下還敢囂張,報上你的名號。」

  「龍門,方羽。」他手環心愛女人,傲然氣勢十分凌人。

  「你是……龍門的人?」他的手顫了顫,不知是害伯還是傷口痛。

  「而你想染指我的女人。」不可饒恕。

  張箭故做鎮靜地虛張聲勢。「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值得壞了道上規矩。」

  「你太孤陋寡聞,龍門的男人一向用生命守護他們的女人,你的命連一根寒毛都不值。」哼!蠢。

  「你想殺我?」他用力握槍握到手指泛白。

  方羽搖搖頭笑得很邪惡。「我不會在醫生面前殺人,她是佛心善菩。」

  「你到底想幹什麼,把話挑明。」張箭一鼓作氣地直視那雙惡魔的眼。

  「我的手下失手過一次,這次看你運氣。」他伸出五根手指頭,代表五天內取其性命。

  「你的手下……」他下意識的摀住胸口的傷痕。「是龍門。」

  「你太不聰明,在龍門的地盤賣白粉、買賣少女,犯了龍門的大忌。」光憑這兩點就該死。

  但真正讓龍門出動虹影這等高手的原因,是鯊頭幫不該假籍龍門之名拐騙少女,其中之一還是朱雀堂某一兄弟的幼妹。

  張箭不滿的大吼,「放屁!黑幫不賣白粉、買賣少女,你叫兄弟們喝西北風嗎?」

  「那是鯊頭幫無能、你這個幫主領導無方,早該廢了。」方羽毫不留情的評判。

  「全球的黑幫都遊走法律邊緣,難不成你要一門獨大滅了其他幫派?」他不相信龍門有此能耐。

  在道上混的邊緣人沒人不知曉龍門,他們行事詭異、陰狠,不按常理出牌的統籌華人精英為其效命,神出鬼沒難窺行蹤。

  聽說正副門主是對恐怖如夜煞的姊妹花,門下弟子皆畏之,忠誠不貳心。

  但是再強盛的門派也不可能顛覆整個黑色勢力,張箭心雖畏懼其勢力,但是他的靠山亦不弱,是他的親舅姬野達夫,梅之流會社的幕後主腦。

  「龍門的人都很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踩錯了腳,輕估龍門的向心力。」一失足成千古恨。

  「是嗎?」他深沉的冷凝著音。「殺雞敬猴,你就先當龍門的烈士。」

  先下手為強本是保命之道,他二話不說的扣下扳機,方羽躲都不躲的譏笑他的愚行,子彈在他心臟前被另一道更快的彈光射偏,擦碰之後碎成兩半掉落地面。

  「現在你只剩下三天,逃命去吧!」

  張箭心駭不已,龍門的確臥虎藏龍,上回他是逃過一劫,但這一次呢?

  望著地上的碎彈頭,大腿傳來陣陣抽痛,他有種大難臨頭的深層恐懼,小小的鯊頭幫是惹不起主宰海洋生物的巨龍。

  他該往何處逃?

  茫然。

  ※※※

  「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你的衣服紅得很襯你。」

  「謝謝,你是美麗、仁善的好醫生。」虹影難得的讚美人。

  方羽吃味的踢了手下一腳。

  「滾開,少靠近我的女人。」要獻慇勤得看對人,他的女人他自己會吹捧。

  「是的,雨護法。」

  虹影謹守本份地退到一旁。

  「鴻鴻寶貝,你再笑一個給我瞧瞧。」他的冷變得很快,巴結的涎著笑。

  她回以無聊的眼波。「你真的要殺他?」

  「一個閻王點名的座上客,咱們不好留他太久。」方羽表情輕鬆得像在談論天氣。

  「非死不可嗎?」

  他扳過她的肩膀狠狠一吻。「他不該有動你的念頭,死是最輕的懲罰。」

  「別這樣,有人在。」她瞄瞄一臉正經、目不斜視的虹影。

  「別看他,我比較帥。」這次他是憐惜的深吻。

  他的心肝寶貝怎麼可以分心去看別的男人,那太不尊重「男朋友」的感受,即使對方是將生命交到他手中的屬下。

  「方羽,自戀狂。」臉微酡紅的朱鴻鴻輕戳他的厚臉皮。

  自戀無罪。「小甜心,沒人會連名帶姓的喚愛人,我想聽你叫我一聲羽。」

  「嗄?!」她潛意識又看了一眼虹影。

  「鴻鴻,你只要再將視線移到他身上,下一分鐘你可以宣告他的死亡時間。」他生氣了。

  哪有這樣威脅人。

  「你在吃哪門子的醋,他剛剛救了你一命。」不知感恩。

  「誰說我吃虹影的醋,他的功夫是我親手調教,剛剛是在考驗他的臨場反應。」

  吃醋?!

  天大的笑話。

  虹影嘴角有可疑的笑意。「護法絕不會吃屬下的醋,他避得開那一槍。」

  「多嘴,我看到你的白牙齒。」笑!越來越大膽了。「寶貝,咱們別理他。」

  一進龍門,正常人也會被逼瘋,難怪寡言的虹影愛多嘴,因為他快瘋了。方羽怨恨的瞟瞟他。

  動心的朱鴻鴻輕慨,「我有名有姓,不要寶貝、甜心、心肝、蜜糖的亂叫。」

  「你不覺得這樣叫很親密、很窩心?拉近你我之間的感情。」他在她身側磨磨蹭蹭。

  「不覺得。」

  「怎麼會,我每一個暱稱都用深情去喚。」戲謔中摻雜著真心。

  「是呀!每一個。」她有點受傷的苦笑。

  方羽心疼地捧著她雙頰。「每一個都是你的專利,我從來沒有用在其他女人身上,虹影可以作證。」

  「我?!」虹影挑眉自認倒楣。「是真的,護法很少說謊,除了寶貝姊妹。」很少下面加個不,全句應該是:很少不說謊。

  「寶貝姊妹?!」她的口氣酸酸的。

  方羽呻吟的拍了下額頭,「拜託,龍門上下誰不認識寶貝姊妹。」

  「我不認識。」

  「你當然不認識,你又不是龍門的人……呃!我的意思是她們是已婚婦女不值得討論。」

  「她們?!」兩個或兩個以上。

  不是她愛翻舊帳,全是不安全感所致,女人要不得的通病。

  「這麼解釋吧!龍門有三個當家主子,除了門主之外,她底下兩位副門主,分別是寶妮和貝妮,我們簡稱寶貝姊妹。」

  「你們很……要好?」

  他大聲的喘著氣,「又愛又恨又氣又無奈,我巴不得從未認識她們。」尤其是寶貝,專找麻煩。

  「小心點,護法,也許她們正透過衛星錄下你的一言一行。」虹影不忘提醒另兩位護法的悲慘教訓。

  「唔!」他謹慎的點點頭。「寶……鴻鴻吾愛,我對你絕對是真心的,日月可表。」

  她沒注意聽他似真似假的告白。「龍門到底是什麼東西?」

  「龍門不是東西,它是……有點怪怪的。」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對。「龍門的歷史太悠久,以後有空我再講給你聽,保證比九點檔單元劇精采。」

  「嗯哼!你在幹麼?」她目光落在他忙碌的身影。

  方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幫你收拾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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