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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湛亮

  直到有天,爹爹忽然興高采烈地返家,對她說東方凊向他提親了,問她意下如何。她當然是二話不說便答應了,接下來的日子,就在爹爹高昂的情緒與辦嫁妝等婚禮事宜中,混亂度過。直到花轎被抬入東方家的大門,拜過堂正式成為東方夫人了,她這才在等不到相公回新房的狀態下,警覺到事情不對勁。

  「人家說的是實話啊……」春兒好生委屈地嘟囔著。

  古香翎何嘗不知她是為自己抱不平,不禁輕歎口氣。「春兒,這兒不是古家,往後可容不得妳這般沒心機地直言……」

  「人、人家知道了嘛!」明白來到新環境,一切都得小心謹慎,免得讓小姐難做人。

  「明白就好。」春兒是個機靈的丫頭,相信她不會惹出麻煩才是。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中等了一陣子,房門外仍然沒有新郎倌即將出現的跡象,春兒瞧著安然溫婉端坐的主子,黑眸骨碌碌一轉,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言。

  「小姐,不如我到前頭去探探消息,看是怎一回事?」

  「這個不好吧……」紅巾下,古香翎遲疑不決。

  「有什麼關係?奴婢偷偷溜到前頭瞧瞧就馬上回來,別人不會發現的……」她極力鼓吹。「再說弄清楚怎麼回事後,小姐妳也好安下心等姑爺啊!」

  猶疑了下,最後她還是答應了。「好吧!不過妳快去快回,別讓人給發現,知道嗎?」

  「小姐,妳儘管放心吧!」

  春兒忙不迭地保證,隨即靈巧地溜出房門,朝前院大廳偷偷摸摸而去,留下古香翎孤零零地待在房內。

  只聽房門「喀啦」一聲,古香翎知道春兒去打探消息了,她輕歎口氣,為東方凊遲遲不來感到極度不安,頭上沉重的鳳冠壓得她肩頸酸痛,不由得低垂螓首,凝睇自己一雙白嫩小手,心中沉甸甸的。

  那即將與自己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到底是怎生的一個人?爹爹說他年輕有為、相貌不凡,雖然人是嚴肅了些,但不失為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唉……希望爹爹說的是真的,她只盼望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啊……

  昏沉沉地亂七八糟想了許些事,不知過了多久,她被急促的腳步聲給驚醒,抽離了混亂思緒。

  「小姐……小姐……」春兒急忙忙地奔入房內,氣急敗壞地道:「小姐,咱們回蘇州去吧!那東方凊簡直是個大混蛋……」

  「怎、怎麼了?」古香翎一驚,在紅巾的覆蓋下瞧不見春兒的急怒神情,但從音調卻可聽出她憤怒的心情。

  「小姐,方纔我偷溜出去,正好撞見府內一群奴僕急沖沖地四處穿梭,我連忙拉了個丫頭問是怎回事。結果妳知道我聽到什麼嗎?」春兒氣得直尖叫。「女人!他們竟然在找一個女人!一個東方凊珍愛的女人!就是為了那女人的失蹤,東方凊怒責所有下人,並且下令全府上下搜索尋人,一定要將人給找回來。

  「小姐,妳說這侮不侮辱人?他竟然在新婚之夜找一個沒名分的野女人,讓妳這正牌夫人癡守空閨,這真是太過分了!他到底有沒有把小姐妳放在眼裡?他這種做法又教小姐妳往後如何做人………」

  古香翎聽得心下一涼,雙唇泛白。這……這究竟是怎一回事?什麼叫他心愛的女人?既然他有了心愛的人,為何還要迎娶她?誰來告訴她答案?

  他不進新房是為了那女人嗎?難道她在新婚之夜就要淪為棄婦了?此刻大概所有東方府的奴僕都在恥笑、同情她吧?

  恥笑?同情?不!她古香翎絕不做一個讓人同情的對象!

  顫巍巍地扯下蓋頭紅巾,她臉色蒼白,已無半點新娘子的喜氣。

  春兒正罵的興起時,忽見她抖手自個兒掀了紅布,神情死白、空洞,驀地罵聲一頓,暗惱自己怎沒顧慮到小姐的感受,好的、壞的全沒節制地一古腦兒地給吐了出來,這下可怎辦才好?

  「小、小姐,妳……妳還好吧?」

  「春兒,幫我把鳳冠取下。」她強自鎮定道。

  「呃?好、好的!」春兒先是一愣,馬上動手幫她,口中還不停安慰。「小姐,雖然拜了堂,可還沒圓房,大錯尚未鑄成,乾脆咱們回蘇州稟報老爺,退了這門婚事,當作一切沒發生過,妳覺得如何?」

  「不!」卸下鳳冠、脫下大紅嫁衣後,古香翎面色雪白卻充滿堅決。「我們古家沒有坐回頭轎的女兒,既然拜了堂,我就是東方家的人了。」

  進門不到一日就返回蘇州,將會給古家、給爹親帶來多大的難堪啊!所以她絕不能回去,她寧願以一生的幸福作為賭注,將籌碼全壓在東方凊身上。雖然可能全盤皆輸,但不試一試又怎能知道最後結果呢?

  春兒真為小姐叫屈,像小姐這麼好的人,為何會有這般際遇?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最可惡的是那個東方凊,明明是他自己向老爺提親的,結果竟然如此錯待小姐,真是太可恨!

  「春兒,將房門鎖上,夜深該睡了。」褪去一身繁重衣物,僅著單衣,她逕自上床,決定不再等人。

  「小姐不等姑爺了?」

  「不了!」古香翎悲涼一笑。「他不會來了!」新婚之夜忙著找其它女人的男人,是不會想到新婚娘子的,她不冀望東方凊腦海裡會有她的存在。

  不過──明日!從明日開始,她會讓他正視她這個人!從明日……

  第二章

  卓然峻拔、雲霧繚繞、山勢險峻的峽谷平原上,一棟由冷杉木搭建而成的木屋聳立其上,外表看去並不精巧,但卻粗獷而紮實,是禁得起日曬雨淋,暴風雪侵襲的穩固木屋。

  屋子外有座用籬笆圍成的小藥園,裡頭種滿了屋子主人從山中各處移植而來的奇花異草,和不知名的藥用植物,株株生氣、活力十足地爭奇鬥艷著,顯示的確是受到了良好的悉心照顧。

  門外木頭鋪成的迴廊上坐了個姑娘,她正在一邊低頭補衣,一邊享受著溫暖陽光的照耀。前方則有個高大、五官如鋼斧劃過堅硬山壁、雕琢而成的男人正揮汗劈柴。珠在陽光下晶瑩發亮,滑過臉龐、順著脖子沒入胸膛,被衣衫所吸收,形成胸前一片濡濕,緊貼著身軀彷彿已成為他的第二層肌膚。而隨著那一起一落、剛強有力的劈柴動作,隱然可以瞧出男人衣衫下的身材極為強健,肌肉糾結有力。

  只見女子手上動作不停,不一會兒,她振衣抖了下,大概是縫補一冗成了,精巧絕俗的臉蛋抬起,乍見男人沉默不語的劈柴動作,似乎有些怔忡出神……

  一個月!她離開京城的東方家已經一個月了!慕沁愔苦澀地笑了下,心中千頭萬緒,一時不知該如何自理。原本以為自己獨自逃離,往後的生活將會有番辛苦波折,沒想到只除了那夜的驚慌失措外,接下來的一切竟出奇的平穩順利,而這都要歸功於眼前那像山般可靠的男人--丁魁。

  那日深夜,她貿然求助於策馬出現的他,也不管他是不是壞人就斷然地跟他走了。還好這男人的外表雖巨大得有些嚇人,性子寡言沉默,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心人。他將她帶離京城後,在天濛濛亮之際,把她送到了一處人口繁榮的小鎮……

  「姑娘,此處應該安全了,妳若想到別的地方投靠親戚,此鎮亦有驛馬站可供搭乘……」站立在馬首前,丁魁溫和地說道。

  「我……我沒銀子……」慕沁愔垂首羞愧不已,她只顧著心傷地逃離東方家,卻忘了帶銀兩出門。

  丁魁聞言,什麼也沒說,逕自自馬鞍袋裡掏出好幾錠金元寶塞到她手中。那些元寶是他離開王府時,師妹偷偷放進去的。其實他獨自住在山上,生活自給自足,除了偶爾下山到市集買些生活用品外,並不需要用到那麼多的銀兩,倒不如將它送給需要的人比較恰當。

  瞧著手中黃澄澄的元寶,她眼淚突然如斷線珍珠般滾落而下,駭得丁魁以為自己做錯什麼,高大的個兒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姑、姑娘,在下沒別的意思,給妳元寶只是要讓妳有盤纏去投靠親人……」低沉的嗓音有絲慌亂。

  「我……我知道……」慕沁愔淚珠兒掉得更凶了。「可……可是我……沒有親人了……」

  她是貧窮人家的孩子,十歲時雙親就先後因病去世,獨留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好在當年十六歲之齡的東方清是自小看她長大的鄰居哥哥,當時他便獨排眾議,執意接她入府照顧,時至今日也有八年了。

  這些年來,她由一個小女孩成長成姑娘,東方清對她的愛憐、照顧日漸加深,兩人漸有男女情愫,只是沒想到最後會落得他另娶,她離開。如今她已不知該何去何從,天下之大竟沒她客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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