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姐,你還冷不冷?」見安漓呼出的氣沒那一團白霧,氣色也不再那麼死氣了,她才安下心。
安漓搖頭,中氣仍不足地道:「好很多了。」
袁正寒收回內力,扶她起身,「回去告訴紀巧盈袁家莊與她誓不兩立。」能在彈指間令中毒者心血凝成霜的,惟有冷月官的獨門暗器——寒心針了,而這罪魁禍首拍拍屁投也知道是誰。
袁家莊!老天,這小主子什麼不好惹,偏偏惹上這一號人物,這下冷月宮可熱鬧了,冷靈荷心情實在惡劣,「毒已經解了,人可以放了吧!」先解決當前的問題,其他的就讓小主子去擔心害怕。
衣慕游抽回軟劍。
見殺機已除,冷靈杏雙手輕輕地捧著受傷的脖子,語重心長地看著真珠道:「姑娘,你要小心冷月宮的宮主,若遇上了,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否則,你會被凌遲至死的。」她們曾親眼目睹冷月宮宮主謝絲綺用殘忍的手段,將一位貌似冷靈蘭的小丫頭給凌遲至死,其慘狀至令還教人心有餘悸。
見真珠不明所以,冷靈荷說道:「不是在嚇唬你。」話落,兩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她們看我的眼神好特別哦!」真珠覺得她們的心腸並不壞,且有種說不上的親切。
「真兒,你真的只有老蘿蔔這個親人?」安漓從那不尋常的目光中探出真珠的身世可能很複雜。
「嗯,老蘿蔔告訴過我,我爹娘在我出生時就相繼去世了,所以我只有老蘿蔔一個親人。」這是她最大的遺憾。
突然,衣慕游莫名其妙把真珠扣入懷,並提高警戒地溜著詭異的黑夜。
下一秒,一群鬼魅的身影,從黑夜中刷然來到,足一點地,其中一位身材略顯福態,約三、四十歲出頭的昂立鐵漢敬誠,牽動著長滿胡碴的下巴,劈頭就發牢騷,「爺,你沒事惹那些娘們幹麼啊?害得咱們忙得招呼不過來。」始料未及,咱們袁大莊主,一封飛鴿傳書十萬火急地告急下,他們便披星戴月、翻山越嶺,整整三天沒閹眼的眼珠子,卻是用來抵擋臭娘們手上要得出神入化、縫上毒針的白綵帶,即使有三頭六臂的本領,在這麼一折騰下,骨頭都累癱了。
「爺,以後這種事少來,粉味沾多了,我那口子非都我跪算盤不可。」聲音雄厚有力的敬誠厭惡地揚起虎眉。
「你大不了跪算盤,而我的下場是會被踢出家門,吃自己。」三位中,生得一副老實書生模樣的步行傑,一想到他那愛吃醋的美嬌娘,是又愛又煩的。
「就因你們的定力夠,才會被我招來護航。」袁正寒精銳的眼睛掃過他們,找他們來無非是因為他們的共通點就是怕老婆。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一向粗枝大葉的敬誠把手上的大銅斧拿來捶地,以發洩心中的不滿。
「唉!」安漓仰天長歎,「誰教你們命不好,吃是袁家的糧,就得誓死效忠,直到白髮蒼蒼,躺著不動為止。」毒已解,她也漸恢復活力了,所以,她一貫整人的作風也呼之欲出。
「最毒婦人心。」步行傑不免低聲咒罵。
無巧不成書,安漓就在這時打了個大噴嚏,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當然他是不知道她才剛歷劫。
袁正寒體貼地抱起安漓,讓自個兒的體溫驅走她的寒意,「還冷嗎?」他邊問邊走入洞內。
安漓窩進他的胸膛,「有點。」
真珠搶先一步回洞內,把乾柴丟入所剩不多的火堆中,讓溫度再度升高。劈哩啪啦一陣響,火苗再度燃起後,洞內瞬間亮如白日,也把她襯托得天仙化人般楚楚動人。
哇!哇!哇!三人六隻眼,先是饒富趣味地巴著真珠不放,繼而眼神不約而同飄到她身邊那個男人身上,咦!感覺挺暖昧那!
敬誠受不了好奇心的作祟下,禁不住問:「請問姑娘尊姓大名?」
「真珠。」她甜甜地笑答。
「好名字。」沉著冷靜的左寶岫難得開口。「打哪兒來?」步行傑也勾起好奇心。
「頂雲峰。」
「那你和他的關係?」敬誠用胖胖的手指晃著。
真珠側著頭凝視衣慕游,「親人。」她已經把安漓夫婦跟他都當自個親人了。
「喔!原來如此。」三人異口同聲,拍案叫絕,想不到一向視女人為糞土的衣慕游,終於有栽跟頭的一天。哇塞!真是大呼過癮啊。
真珠不懂為何他們會露出十足不可思議的表情,「親人會很奇怪嗎?」
「那要看是手足之親,還是夫妻之親。」步行傑不怕死地與衣慕游四目交戰。
「好樣的。」衣慕游嘴角抹上一朵雷雲,這三人可真會逮住機會,且不放過猛戳他的痛腳,哼!他豈會輕易讓人得手,他們太天真了。
「跟咱們袁大夫人混口飯吃而已啦!」步行傑四兩撥千斤,拖安漓下水,最起碼被冰雹刮得也沒那麼嚴重。
「別拉我下水。」安漓睨了步行傑一眼,這死傢伙明知他這個義弟惹不得,偏偏就愛扯他最厭惡的事——女人,簡直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夫人,你可是貴人多忘事那!才說咱們三個吃的是袁家莊的糧哦!吃多了,那屬下的心當然會遺傳共同的癖性嘍!」步行傑以言語相機,依夫人那凡事非搞清楚不可的性子,衣慕游與這姑娘的關係,她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你……咳……」安漓氣岔了氣,咳個不停。
袁正寒急忙為她撫背順氣,沒好氣地說道:「折騰了一晚,你們還有心情鬧翻天。」養了這些活寶貝,他真的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應該哭。
「你們別氣漓姐了,她才受了傷是不禁氣的。」
雖然真珠不知他們在鬥什麼,不過可以感覺到似乎與自己脫不了關係。
「夫人受了傷,嚴不嚴重?」三人異口同聲,儘是一臉擔憂之色。
「沒什麼大礙了,我擔心的是此後的行程必是多災多難。」袁正寒面色凝重地看著仍迷迷糊糊的真珠。
「爺,那些娘們到底是什麼來路?」敬誠抓抓鬍碴子問。
「冷月宮。」袁正寒說道。
「咱們與冷月宮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無端端怎會殺上門來呢?」左寶岫知道事出有因,而且還是個大原因。
袁正寒和安漓的視線不約而同飄向衣慕游身上。
衣慕游以一副「與我何干」的目光給彈回去。
「衣爺,導火線該不會是你吧?」敬誠不經大腦的話才溜出口,就被衣慕游眼神中兩把地獄火「噗哧」碳烤下巴,嚇得他噤若寒蟬,背過身去。
「哈……哈……」只見真珠不知死活地吃吃笑個不停,這是件多麼好笑的事,難道生得俊也是個錯?
就非得讓那些大花癡糟蹋來、糟蹋去的,折磨到只剩半條命,才顯得有成就感嗎?哼!這算哪門子的風俗習慣?所以說,女人是一大禍害,這一點也不為過。
第六章
星光閃閃,青峰嶺空曠荒涼的一角,聚集一堆女子兵,戰戰兢兢地聽著權威者的發洩怒火。
「連這點小事你們都辦不成,冷月宮還能指望你們大展鴻圖嗎?」紀巧盈氣焰高漲。她這次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讓安漓先吃點苦頭,然後再逼衣慕游向她低聲下氣,但,又功虧一簣。
「小姐,欺瞞咱們的事,姑且不提,你忘了宮主在閉關前交代,不准在外惹事生非的嗎?」冷靈荷憋看一肚子火。
「怎麼,你是在教訓我?」紀巧盈白了冷靈荷一眼。
「袁家莊都放話要一報還一報了,小姐還不知死活,若不押你回去,冷月宮就會被你給毀之殆盡了。」冷靈杏撫著受傷的脖了,禁不住大大斥責一番。
「大膽!你竟敢嚴厲指責我的不是。」紀巧盈氣得一巴掌即要甩上去。
綠衣女冷靈菊一個箭步,在半空中攔劫,且用力甩掉紀巧盈的手。「小姐,請自重。」冷靈菊最看不慣紀巧盈仗著宮主謝絲綺對她百般寵溺,就作威作福,老不把人當人看的囂張模樣,早就令人反感了,這次的事件正好可以殺殺她的銳氣。
「你們……」紀巧盈把滿腔怒火給吞下肚,畢竟她們是冷月宮的元老,不留點情面,往後對自個兒總會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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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破曉,山間的霧氣仍濃得化不開。敬誠,左寶岫與步行傑,三人在天色未亮之前就出外打野味,繞了一大圈,太陽也冉冉爬上山頭,卻只採到一些野果子。正當返回山洞的路上時,突然發現一頭粉嫩嫩的小山豬,在岩石的後頭張嘴打哈欠。
「有肉吃了。」嗜肉的敬誠一想到烤乳豬,那股酥脆又多汁的味道,他的五臟廟就大敲鑼,鑼響震天,手上的鋼斧就揮之欲出。
咦!好像有人耶!真珠在小解時,小巧可愛的豬耳朵探得訊息,隱隱約約中,似乎有說話聲。正當她把頭往上望時,眼珠子還來不及眨,一道亮光光的東西就砍向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