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因我大概知道在哪裡!!」俞靖泛著淚光的眼,溫柔地望著他,「可是——已經遲了,你已經把它送若桑小姐了。」
「玉珮,你指的是那隻玉佩?!」靳馥恩詫異問著。
於是,俞靖便把夢境中的一切告訴了靳馥恩,包括了那夢境中的感覺,包括了夢境中的那隻玉佩……但是,不包括她偽裝長髮女孩的情節。
「所以,你才會在書店撕了我要的那一頁?」靳馥恩把事情前後貫連。
「嗯——否則你當真我這麼野蠻哪?」俞靖笑得惹人愛憐。
「要真是這樣倒好解決——」靳馥恩又輕啄了俞靖的臉,「我把那隻玉佩給你不就成了。」
「可是,你已經——」
「那是若桑自己亂說的,她只是向我借去欣賞幾天,誰知道女人的虛榮心是會把羽毛吹成鵝的——」
「真的?!你沒騙我?!」俞靖喜出望外。
「你認為呢?」不待俞靖的反應,靳馥恩已忍不住覆住她的櫻唇,以溫柔纏綿的方式釋放著他不知不覺早已成形的愛慕依戀。
但,他們之間的感覺,卻在一回台北後,就讓若桑強烈的嫉護心及佔有慾給搞得烏煙瘴氣。
俞靖就曾在靳馥恩的辦公室裡,幾度撞見若桑與他糾纏不清,雖然當時的她神色自若、不發一語,但,她也感覺到他似乎試著降溫他們之間的吸引。
也好!那或許是他的一時情迷。俞靖不敢問,連怪他的理由都想不齊,她只是逼著自己一退再退,她只是一再告訴自己,靳馥恩的吻不代表任何意義,而她更不能因為這樣,就把自己變成面目可儈的庸俗女子。
「今晚的宴會我去接你!」靳馥恩說。
「那若桑呢?你不怕她生氣。」俞靖淡然中藏著醋意。
「我今天會把玉珮拿給你。」靳馥恩轉移話題。
「那叫莫煜來接我吧!不耽擱你的事情。」
這種客套,份外教人難堪至極!
但是,靳馥恩是不得已,因為他不想俞靖成為他愛情遊戲中的一局,因為她給他的一切都是特別得令他震撼不已,而他不能用那陳腔濫調的心去回報她的感情。
或許莫煜更適合俞靖!
靳馥恩因為不相信自己,所以把一切責任推給了莫煜。
今晚的宴會是個商業派對,而靳馥恩刻意地邀請若桑當他的女伴,以藉此迴避著俞靖的眼光。
但,當莫煜挽著俞靖緩緩進入會場之際,靳馥恩還是感覺到內心那股撕裂的痛意。
今晚的俞靖的確有名門淑女的風範氣度,一襲黑色綴花的旗袍把她的身材充分展露,而那米黃織有流蘇的披巾含蓄地襯托著她的貴氣,她把那頭短髮捲成翻翹的花式開在耳際,一對細緻的珍珠耳環就秀氣地鑲在她圓潤的耳垂上,每當她一個點頭、一個微笑,就彷彿一朵百合開啟。
靳馥恩的心,全跟著她游移。
「俞靖,我快被人用眼力給丟出去了。」攬著俞靖翩翩起舞的莫煜,抱怨不已。
「你喝了幾杯酒了?瘋言瘋語。」俞靖瞅了他一記。
「瘋言瘋語?那你要不要知道,那位騙靳大哥『失身』的青海少女究竟是何方神聖呀?」
「你知道?!」俞靖暗自驚心。
「廢話,誰不知道你和伍凌燕那票女人是死黨,沒道理那天舞會上你會缺席,更何況——她們還得靠俞氏企業這張邀請卡才混得進去。」莫煜一語道破。
「原來,你早就看穿一切了,那——你沒告訴靳馥恩吧?!」俞靖焦慮地問著。
「當然沒有——大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莫煜糗歸糗,不過也語重心長的說:「我看得出來,靳大哥對你很不一樣。」
「是我?還是那位長髮女孩?」俞靖落寞地回答著,並訕訕地離開舞池,走到一旁的餐桌位置坐了下來。
「俞靖,別悶悶下樂嘛!」莫煜遞上一杯血腥瑪麗。
「我哪有?!」俞靖死不承認。
「要不——我替你把靳大哥拐來。」
「他是美人在懷,抽得開身嗎?」俞靖用那雙快噴火的眼睛死盯著正在跳三貼的男女。
「哦——我看也是——」然而莫煜指的,卻是正朝靳馥恩而來的混血女郎。
「芬妮?!」俞靖記得那團火辣的身段。
「哇——這下子有好戲看了,這個女人一定是為了雜誌上說的那隻玉佩而來。」莫煜好奇他的靳大哥如何擺平這些不好惹的女性。
玉珮?!俞靖突然恍惚起來。她是什麼時候加入了這場混戰?而到底她們搶的又是什麼?是玉珮本身的價值?還是勝利虛榮感?抑或是靳馥恩難能可貴的寵幸?
而她俞靖,竟然輕易地讓自己陷進這可笑的戰局?又憑什麼要讓靳馥恩饒富興味地觀賞這出血淋淋的電影?
「莫煜——今晚借我表演盡興。」說罷,俞靖便將身子靠到莫煜的懷裡,綻著千嬌百媚的姿態,搔著他的衣襟。
「俞靖——你要害我被炒魷魚啊?」莫煜大驚失色。
「為朋友扳個面子你都做不到,還算是男子漢大丈夫嗎?」俞靖偷偷槌了莫煜一記。
「幫你可以,不過——追伍凌燕你要替我出主意。」莫煜打算趁火打劫。
「放心!我連黃薇仙、沈婉容都可以一併介紹給你。」俞靖大方地答應了。
「那——好吧,我莫煜就為你犧牲一次吧!」
「犧牲?!」俞靖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讓莫煜突來的吻堵得喘不過氣。
死莫煜!佔我便宜還這麼委屈!俞靖又捏了他一記。
「咳咳——」是誰咳得這麼誇張又難聽?
俞靖一推開莫煜,就看見靳馥恩那僵硬的表情。
「你喉嚨痛啊?」俞靖明知故問。
「莫煜——幫我去看看若桑和芬妮兩個吵到哪裡去了?」又是一場女人的戰爭,所以靳馥恩才有空脫得開身。
「我?叫我去?」莫煜也故意裝糊塗。
靳馥恩沒說話,只是用那懾人的眼睛盯著莫煜。
「好——好——我這就去——」莫煜覺得還是保命要緊。
待莫煜離開後,靳馥恩的臉就更沉了,「你跟莫煜不是朋友而已嗎?」
「那你跟若桑、芬妮不也說是朋友——」俞靖的微笑中帶著寒冰。
靳馥恩的眼神浮上了複雜的頻率,看得俞靖是坐立難安,心慌不已,她不禁幫作無妨般地蹺起了桌布下的二郎腿,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俞靖,別為難自己了,你太單純、太沒心機,再怎麼偽裝也騙不了別人、瞞不了自己。」靳馥恩被俞靖氣嘟嘟的模樣給逗得笑了起來。
「我是真的不想理你,請你別來煩我。」俞靖是死鴨子嘴硬。
「不想理我?!那你為什麼從剛才就沒把眼睛離開過我?」靳馥恩的玩心又起。
「我——我只是在研究三貼舞怎麼跳,一會兒,我倒要找莫煜陪我跳個過癮。」俞靖是準備豁出去了。
「他敢?!」靳馥恩一臉怒容。
「咦?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哪?我偏要,莫煜不敢,我就再找其他男人。」不知怎地,看著靳馥恩發火,俞靖是愈說愈起勁。
靳馥恩起先是氣得不說話,但,突然間,他的神情卻換上笑謔,他說:「今晚,你只准和我跳三貼。」
「哼!靳大公子,你這句就留給其他女人吧,」說罷,俞靖便站起身,打算到吧檯前「勾引」男人。
但——怎麼腳下全是涼涼的一片?俞靖疑惑地朝自己腳上看去——糗斃了!穿在她腳上的高跟鞋不知跑哪兒去。
一定是剛剛坐下來時,為了紆緩腳踝的壓力,才自然而然地脫去鞋子,就如同往常她在自己的辦公室一樣。
「怎麼?有事嗎?」靳馥恩眼眸帶笑。
「沒——沒有——我是口渴,想再暍些飲料。」俞靖連忙坐回位上,一雙腳在桌子底下匆忙搜尋。
奇怪?沒道理會不見蹤影啊?俞靖盡量讓臉上的表情泰然。
「哎呀!這是辛蒂瑞拉下小心留下的高跟鞋嗎?」靳馥恩忍著笑,把手裡的一雙鞋子放在桌子上。
俞靖霎時張口瞠目,一陣紅潮又染遍臉蛋。
靳馥恩提起鞋子走向她,並以令她錯愕的方式蹲下來,親自替她穿上,「灰姑娘穿好水晶鞋,接下來就該和王於跳隻舞囉!」
他脈脈含情地把俞靖攬在懷裡,一種失而復得的感動溢滿他的心。
是的,他不要俞靖成為他遊戲中的一局,而是要她就此成為他靳馥恩可以分享快樂幸福的唯一。
靳馥恩突來的勇氣,決定於方才莫煜那一記『犧牲吻』裡。
有了這層認知,靳馥恩的心覺得踏實舒坦了,於是更不避諱地把所有的愛意傾注在俞靖的身上。
「喂——別抱這麼緊,我可不是你那些女人之一啊!」俞靖試著掙扎。
「傻瓜!你當然不是——」你是我最在乎的寶貝嘛!靳馥恩在她耳際笑著回應。
但,這句話聽在尚不明所以的俞靖耳裡,那又豈是「弄擰」二字可以形容道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