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歐陽萱莎有預感,烏蘇妲絕不會輕易放棄,因為在這塊保守封閉的上地上,未婚男女成年以後幾乎完全沒有接觸的機會,這可能是烏蘇妲接近卡布斯唯一僅有的一次機會,她怎能輕易放棄?
不過,就算烏蘇妲能如願以償地加入這趟旅程,她想要接近卡布斯恐怕也很難,因為……
卡布斯是根又臭又硬的爛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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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的旅程除了沙漠沙丘之外,還會經過廣闊的荒野和草原,一整片望眼過去起起伏伏幾乎無法辨別清楚,他們整整走了五、六天,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人,沒有帳篷也沒有羊群,沒有驅趕牲畜吃草的牧人,也沒有追蹤仇家足跡的貝都因人,只有靜謐的天空陪伴著淒涼的曠野。
白天,他們持續不斷的趕路,除了用餐之外幾乎沒有停過。
「我們到底要到哪裡去找?」
「拉夫哈。」(拉夫哈:位於阿拉伯半島東北方)
「你怎麼知道要到拉夫哈找?」
「那群強盜提過他們要趕到拉夫哈參加婚禮,」卡布斯扯動韁繩繞過一個大窟窿。「倘若真如妳所說,他們打不開那個箱子的話,那種東西也賣不掉,他們一定會把它當作賀禮送出去。」
收到禮物的人不氣死才怪。
「如果收到禮物的人也打不開呢?」
「脾氣好一點的就把它扔掉,脾氣不好的就拿刀砍它。」
「……」白癡!
「妳不擔心他們弄壞妳的箱子嗎?」
「放心,他們弄不壞的。」歐陽萱莎滿不在乎地用衣袖搧風。「好熱喔!」
「再下去的路都不是沙漠,應該還好,不過雨季快過去了,一定會愈來愈熱,妳最好忍耐一點。」
停下搧風,歐陽萱莎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我說你幹嘛老這麼認真啊?這種真主才能決定的事根本由不得我們,我也很清楚啊!只不過隨口說一下嘛!又不是真的在抱怨什麼,也不用理會,聽過就算了,拜託你別把我當那種弱不禁風的女人好不好?」
卡布斯深沉的眼神毫不稍瞬地定在她臉上。
「我知道,當我們設法要離開寂靜之地時,我就知道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在那種艱苦的狀況下,還能夠保持像妳那樣平靜理智,不會無理取鬧,也不會做任性要求,而且一句抱怨的話也沒有,反過來還擔心我冷不冷、渴不渴、累不累,最後還告訴我丟下妳沒關係,妳不會怪我……」眸中忽地掠過一抹異樣光芒。
「妳真是個堅強勇敢的女人。」
女人?
歐陽萱莎開心的笑出聲來,還拂開面紗對他俏皮地做了一下鬼臉。
「謝謝你的誇獎!」他不是說女孩,而是說女人,這才是對她最大的稱讚。
眼中異采再閃,「也很迷人。」卡布斯喃喃道,突然掀起她的面紗,俯唇深深吻住她,片刻後,他離開她的唇瓣,表情有點懊惱,彷彿為自己這種衝動不合宜的舉動而感到困擾。
「妳……呃,要是累了,可以睡一下。」
「累是不累,我根本沒幹嘛,無聊倒是真的……」驀而啊的一聲。「對了,一直想問你,穆斯林的成年男人幾乎都蓄了一把大鬍子,你怎麼沒有呢?」
「幾乎,並不是全都有。」卡布斯淡淡道:「不過原來我也有蓄,但跟商船出去後,我才發現其它國家的人幾乎不蓄這種大鬍子,因為……」
「很像強盜!」歐陽萱莎咯咯笑道。
卡布斯頷首。「為了旅行方便,更為了避免被人家當強盜抓去吊死,我只好剃掉鬍子。幾年過去,我也習慣了,回來後也沒想到再蓄。」
歐陽萱莎皺皺鼻子,「我也不喜歡男人留那種大鬍子,看上去不但像強盜,而且男人不覺得怎麼樣,但被那種大鬍子扎的感覺可不太舒服。」說到這裡,忽地雙眼一亮。「啊!對了,說說那四年裡你到哪些國家去過好不好?」
卡布斯想了一下。「除了妳的國家之外,還有大英帝國、法國和羅馬……」
至於晚上,原本只要搭一座帳篷給兩個女人睡就夠了,但沙勒米擔心烏蘇妲會「不小心」殺了歐陽萱莎,堅持要搭兩座帳篷,一座給烏蘇妲,一座給卡布斯與歐陽萱莎,其它人則直接沉睡在熠熠星空下。
「卡布斯。」
嬌小的個子依偎在高大的身軀上,名副其實地符合了小鳥依人那句成語。
「嗯?」
「我們……」纖纖玉指在結實的胸膛上畫小鳥。「不來嗎?」既然「同居」了,不多享受一下多可惜。
「……只要妳不出聲。」
「你可以摀住我的嘴嘛!」
卡布斯沒有摀住歐陽萱莎的嘴,他用唇堵住她的聲音,把她的輾轉嬌吟全都關在她自己的嘴巴裡,其實這樣也不太麻煩,苦只苦了卡布斯的背,她無法盡情叫出聲來,只好發洩在他的背上,把他的背當畫布一樣揮灑出一幅悲慘壯烈的印象派畫什麼。
而烏蘇妲,她果然沒有機會接近卡布斯,也沒有機會「殺」了歐陽萱莎,又見歐陽萱莎老是舒舒服服地窩在卡布斯懷裡,兩人話講個不停,親暱得教人咬牙切齒,滿心妒火的她壞脾氣忍不住又爆發了。
「熱得要死,到底什麼時候才要休息嘛?」
沙勒米瞟她一眼。「怕熱就不應該跟我們來。」他向來就不太喜歡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但父親始終不願意放棄和卡布斯聯姻以鞏固雙方關係的念頭,他也莫可奈何。
「我是女人啊!」
「這裡的女人又不只妳一個,卡布斯的老婆都沒吭聲,妳叫什麼叫?」
「她當然不能吭聲,」烏蘇妲恨恨地瞪去一眼。「是為了替她辦事啊!」
「好,如果妳真的受不了的話,我叫卡林送妳回去!」沙勒米不耐煩地招手要卡林過來。「卡林,你……」
「我不回去!」烏蘇妲怒叫。
「那妳就給我閉嘴!」
「我才不……」狂吼一半的咆哮突然中斷,與其它人一樣,烏蘇妲狐疑地把視線往後投向最後一騎,因為……
「最好的女人是當你看到她的時候,你會覺得喜悅,當你指引她的時候,她會服從的女人。」好似不覺眾人的注目,歐陽萱莎正經八百的仰望卡布斯,話說得出奇大聲,好像在跟誰吵架似的,所以大家才會轉過頭來看她。「丈夫大人,這是穆聖說的吧?」
卡布斯掃視前方數騎一眼,再看回懷裡的妻子。「對。」
「換句話說,最爛的女人是當你看到她的時候,你會覺得厭惡;當你指引她的時候,她會反抗的女人囉?」
「……對。」
「原來如此。」歐陽萱莎嚴肅地點點頭。「那我一定要記得,絕不可反抗男人的指引,這樣你就不會一見到我就厭惡吧?」
「……對。」
「太好了。」歐陽萱莎彷彿得到最好的答案而心滿意足地不再說話。
好一陣子都沒有人出聲,連一臉不甘心的烏蘇妲都閉緊了嘴,然後,沙勒米突然爆笑出來,其它男人也接二連三地笑出聲,烏蘇妲漲紅了臉,滿肚子火無法發洩,只能狂飆自己。
該死的女人,她一定要讓那女人知道她的厲害!
但是她一直沒有機會接近他們,沒有辦法親近卡布斯,也沒有辦法讓歐陽萱莎好看,直至這日--
他們發現前進路線上有一批約兩百五十名的武裝駱駝騎士,卡布斯便帶著兩名奴隸前去探查對方是友或敵,回來時赫然發現那兩個黑袍女人竟然面對面站在一起,隱隱可見火花四射、雷電交鳴,卡布斯立刻跳下馬要去阻止她們掀起中東戰火,一旁看熱鬧的沙勒米及時抓住他。
「別緊張,仔細看,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雖然兩個女人一模一樣的穿著,黑得誰也看不出誰是誰,但烏蘇妲高了歐陽萱莎將近一個頭,還是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誰是誰。
只見烏蘇妲氣勢洶洶地對歐陽萱莎說了幾句話,歐陽萱莎卻不當一回事地聳聳肩,聳得烏蘇妲鼻孔生煙、頭頂冒火,咆哮的聲音可媲美母老虎,但歐陽萱莎始終不為所動,最後,可能是不耐煩了,她才舉起手來阻止烏蘇妲繼續浪費口水。
然後,她慢吞吞地說了幾句話,烏蘇妲立刻凍結成一尊石膏像,歐陽萱莎逕自走開,烏蘇妲依然僵在原處,看得男人們嘖嘖稱奇、驚歎不已。
「讚美阿拉,她到底對烏蘇妲說了些什麼?」沙勒米讚歎道。
然後,每個男人不約而同望住卡布斯,臉上都寫著:趕快去問,問了來告訴我們!
卡布斯沒理會他們,兀自迎向歐陽萱莎,但當他們上馬之後,他也忍不住問:「妳對烏蘇妲說什麼?」
歐陽萱莎仰眸,眼底笑嘻嘻的。「我問她知不知道你最討厭什麼?」
見她好像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卡布斯只好又問:「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