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不知道嘛!所以我就告訴她……」歐陽萱莎綻開一抹頑童般的調皮笑容。「你最討厭三種人,一種是凶巴巴的女人,另一種是愛吵架的女人,最後一種是打架的女人。」
而烏蘇妲正好全包了,所以她才會不知所措地愣成一尊石膏像。
卡布斯眸底掠過一絲笑意。「妳很聰明。」
「普普而已啦!」歐陽萱莎謙虛地道:「我只是不喜歡跟女人吵架,太沒有風度了。」
「的確,女人吵架很難看。」
「要吵不如一槍斃了她更乾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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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都因人出了名的勇猛善戰,但相對的,他們也非常熱情好客,只要不是仇敵,他們都會掏出至誠的心來招待所有的陌生人,就算他們自己快餓死了,也會把最後的食物拿出來款待客人。
所以卡布斯一得知那批武裝駱駝騎士是和阿拉威族沒有任何怨隙的部落,當即決定在他們停下來進食時去「拜訪」他們,因為他們同路,避免不了碰頭。
「是誰在那裡?」一瞧見有人接近,守衛立刻大喊過來。
「朋友。」沙勒米喊回去。「我們是阿拉威人,願真主賜福予您!」
「誰跟你在一起?」
「只有真主。」
守衛放鬆警戒狀態,咧出赤誠的笑容。
「願阿拉保佑您,賜您平安。」
「招待我們的主人,他的帳篷在哪裡?」
「真主在上,慷慨的人就住在那裡!」
守衛親切地帶領他們到營地裡見他們的酋長,一個威風莊嚴的中年人,滿臉落腮鬍,很有男子氣概,一聽說有客人來,馬上命人搭起待客帳篷,並熱誠的和客人相互擁抱問候。
「不管你們來自哪裡,陌生人,此地歡迎你們。」
「哦!保護者,願真主賜您長壽,心胸最為寬大的阿拉伯人!」
一段簡短的噁心對白之後,酋長即引領他們進入帳篷內,男人們依序圍著火堆盤腿坐在地上;女人們則默默坐到自己的男人背後角落處,而後,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盯著奴隸把一塊駱駝糞丟進火裡燃燒,再將一隻很大的尖嘴罐放到火上煮。
直到咖啡煮好,煮咖啡的奴隸先在一隻看上去就像鳥巢裡的蛋般的瓷杯裡吐一口口水,再用袍子袖口將杯子擦乾淨,這樣重複三次後才把咖啡倒進去,看得歐陽萱莎差點吐出來,暗自慶幸她不是男人,不用喝那杯咖啡。
酋長以最嚴肅的表情把咖啡端給沙勒米。
「希望你會喜歡這杯咖啡。」
這種咖啡誰會喜歡,除了那位煮咖啡的奴隸?
歐陽萱莎在面紗後做了一個鬼臉,看著那杯咖啡在每位客人手上傳遞了一圈,沙漠禮節到此終告一段落。
男人們開始熱烈地閒聊起來,講一些男人的無聊事--連駱駝都不愛聽,或者互相炫耀一些只有男人自己才會覺得驕傲的事;而那兩個可憐的女人只能低頭呆坐在角落裡忍受噪音穿腦。
那天晚上,卡布斯他們的帳篷是搭在那群人的營地裡的。
「我們要跟他們一起走嗎?」歐陽萱莎卸下頭巾,脫掉黑袍,只穿著一件輕薄的無袖直筒長衣趴到卡布斯身上去。「他們也要到拉夫哈嗎?」拿他的身軀當床鋪比睡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舒適多了。
卡布斯一手枕在腦後,一手環住她。「不,我們只跟他們走一段路,然後分開,不過他會派一個族人陪我們到拉夫哈。」
「為什麼?」
「拉夫哈也是他們族人的放牧地之一,他們很熟,有他們的人帶路比我們自己找快多了。」
「咦?真的?嘖,那位酋長人還不錯嘛!不過……」雙手疊在下巴下面,「他們是不是要去打仗?」歐陽萱莎好奇地又問。
「他們的世仇不久前到他們的營地搶劫,所以他們也要到對方的營地搶劫。」
白眼一翻,「無聊!」歐陽萱莎咕噥。
卡布斯兩眼疑惑地往下看。「妳沒聽酋長說嗎?」
「我在打瞌睡。」歐陽萱莎老實招供。「他又說什麼了?」
「對方把酋長的大兒子殺死了。」
歐陽萱莎怔了怔,繼而蹙眉,「這樣……那就、就……」再聳聳肩,把臉頰放到他胸膛上,打算睡了。「他們是哪一族人?」
「阿瑪拉特。」
「哦……咦?」臉頰猛然跳起來。「阿瑪拉特?你是說我們現在在哈薩?」
「對。」
歐陽萱莎直眨眼,「那……酋長是哪一個家族的人?」
「杜哈耶。」
「杜哈耶?」歐陽萱莎半張著嘴怔愣半晌。「卡布斯。」
「嗯?」
「明天你去問問酋長,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小兒子?如果是的話,叫他查查看他兒子是不是偷偷跟著來了。」
「為什麼?」
「去問嘛!」
卡布斯狐疑地注視她片刻。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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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羅瓦,杜哈耶酋長的小兒子,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他果然偷偷跟來了,酋長氣得直跳腳,又吼又罵的要派人把他送回去,但那少年打死不肯,還說就算送他回去,他也會再溜出來,酋長火冒三丈,一腳把他踢得好像陀螺一樣翻了兩、三滾,旋即又跳起來和父親對峙……
「妳怎麼知道他跟來了?」卡布斯懷疑地瞅住歐陽萱莎。
「他還年輕啊!正常人都嘛會,」歐陽萱莎早有準備。「你不會嗎?」
「不會,」卡布斯斷然否認。「我不會那麼魯莽。」
歐陽萱莎聳聳肩。「好吧!你不正常,別人正常,可以吧?」
卡布斯竟然板起臉來了。「我很正常,魯莽的少年才不正常!」
歐陽萱莎沒有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眼瞼垂下,好像誠服了,其實是在嘴裡自言自語咕噥。
「這個人腦筋不正常,才會以為他自己很正常。」
噗哧!
歐陽萱莎回眸,見沙勒米躲在後面悶笑不已,她向他比了一下中指,沙勒米不解地愣了一下,換歐陽萱莎噗哧失笑。
「妳在做什麼?」
歐陽萱莎嚇一跳,回過頭來,見卡布斯眉頭蹙成一團亂線,忙垂首作乖小孩狀,「沒幹嘛!丈夫大人,我正在背誦穆斯林聖訓。」然後開始呢喃,「有信仰的男子不要認為妻子無一是處,如果你看她某一點不順眼,她一定還有許多優點會討你的喜歡……」
後面又開始悶笑。
「……你們中最優秀的男子是善待妻子者,我就是t個善待妻子的男人……」頓了頓,「穆聖,願真主賜他平安,說的真是至理啊!」抬起天真的眸子,歐陽萱莎用最無辜的眼神瞅住卡布斯。「您說對不對,丈夫大人?」
後面放聲狂笑,卡布斯一臉古怪的表情。
「我背誦錯了嗎?」歐陽萱莎歪著腦袋。
卡布斯咳了咳。「呃……沒錯。」
「真是至理對不對?」
「……對。」
「『我們』應該遵從,對不對?」
「……對。」
「好極了,那麼,丈夫大人,請您善待您的妻子,陪她去散散步如何?」
「……好。」
不過幾句話而已,乖小孩的角色立刻換人做,沙勒米笑得連眼淚都掉出來了,卡林和巴爾德被他的笑聲引來,連烏蘇妲也奇怪地離開帳篷出來看他是怎麼了。
「你瘋了嗎?沙勒米。」
「卡布斯的妻子……」沙勒米捧著肚子,還在笑。「讚美真主,他一定會愛上她的,我敢斷言,卡布斯遲早會愛上他妻子的!」
「卡布斯?」烏蘇妲一臉烏黑,轉頭四顧。「他呢?」
「陪他妻子去散步。」
「散步?」烏蘇妲驚呼。「他怎麼可以……」
「因為穆聖那麼說。」
烏蘇妲愣住。「呃?」穆聖跟散步有什麼關係?
沙勒米轉注於妹妹。「為了妳好,烏蘇妲,我必須給妳忠告,卡布斯已經有妻子了,他永遠不會娶妳的,妳還是死心吧!」
「但卡布斯只是因為阿伊莎救了他才娶她的不是嗎?」烏蘇妲不服氣地反駁。「而且既然他已經娶妻了,那我……」
沙勒米搖搖頭。「妳一點機會都沒有!」
「為什麼?」烏蘇妲憤怒地拔尖嗓門,兩眼又開始冒火。
「因為他的妻子是個風趣又聰明的女人,她懂得如何利用她的幽默來軟化卡布斯的嚴肅,也懂得如何利用她的智能來轉移卡布斯的想法,讓卡布斯心甘情願的按照她的希望去做,不會亂發火,也不會無理取鬧。而妳……」
沙勒米並不因烏蘇妲是自己的妹妹而偏袒她。
「暴躁、任性、刁蠻、無理、無知又自私,只會一味的吵鬧、強求,根本沒有一點比得上她。」
烏蘇妲窒住,想到歐陽萱莎告訴她的話,她無言以對。
「妳從小就纏著他,應該很清楚卡布斯是個多麼正經嚴肅的人,他最厭惡的就是不講道理的人。」以他對卡布斯的瞭解,沙勒米耐心地分析給她聽。「同樣的,他也很瞭解妳是個多麼任性、火爆、不講道理的女孩子,一想到這樣的女人會在他身邊從早吵到晚,他就受不了,怎麼可能讓妳嫁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