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拍拍樂平的手笑道:「平兒,別說孩子話了。你都嫁人了,理當跟著丈夫走,而且朕也答應過聖晏了,你知道君無戲言,乖,聽話。」
「父皇……」樂平還要再接再勵,皇帝打斷她的話,語重心長的說:「平兒,我知道你是捨不得父皇,父皇又何嘗捨得你呢?只是女兒總是要嫁人的,看見聖昕對你這麼好,父皇也就放心了。你也別太想父皇了,剛嫁過去總是會有些不習慣的,慢慢就好了,說不定日子一久,你的眼裡就只有丈夫,而忘了父皇了。」
皇帝愈說愈感慨,最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唉!你明年可要記得回來看父王啊!」
「孩兒才不會忘了父皇呢!」樂平紅著臉嬌嗔,再加上方才在新房上演的戲碼,她的話令人覺得不太有說服力。
孔聖昕這時忽然說話:「皇上不用擔心,明年臣一定會帶樂平回京的,也許還可以為皇上帶個外孫回來呢!」
「孔聖昕你很討厭耶!」樂平氣嘟著嘴,她話都還沒講完呢!她根本不想到曲阜去。
皇帝將樂平的反應看成是夫妻在打情罵俏,開心的笑道:「很好,很好!明年最好是能帶朕的外孫回來,朕等著抱孫子。哈!哈!哈!」
孔聖昕見皇上正開心,趁機說:「皇上,臣想明天就帶樂平起程回曲阜,不知可不可行?」要走須趁早,否則恐怕會夜長夢多。
「那麼快?」皇帝一臉猶豫。
「臣想說樂平的體力可能不勝長期趕路,若是早點起程,一路慢慢地走,樂平也比較輕鬆。」
皇帝撫著鬍鬚想了一下,才說:「這樣也有理。好吧!就准你們明天起程。」
「謝皇上。」孔聖昕這才笑著感謝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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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阜 孔家
「師公,老師回來了!還帶回了一位很漂亮的師母喔!」孔聖昕的學生之一仲文很興奮的邊跑邊嚷。
「仲文,穩重一點。」孔父放下正在看的書!沉穩的說。
「師公,我已經很穩很重了。」仲文笑瞇瞇的說,知道師公只是嘴上教訓一下,心底下可是很喜歡他活潑的個性。孔父看了一下空無一人的門口,才問:「人呢?」
「剛進門,應該快來了。」師公更是惜言如金,明明擔心老師擔心得要命,還要裝作一派沉穩的樣子,真是的!
過了一會兒,才見孔聖昕牽著樂平走進來。
「爹,孩兒回來了。」
孔聖昕看見仲文站在一旁,便叫他去端一杯茶來。
「茶來了!」不一會兒,仲文便匆匆忙忙的端了杯茶來。
孔父見狀又想出言指正,但是看見新媳婦才剛進門,不想她太緊張便忍了下來,只是警告的看了仲文一眼。
孔聖昕把仲文的魯莽狀和父親的反應看在眼裡,但並不發表意見,因為現在首要的是樂平拜見公婆的事。他接過仲文手中的茶,遞給樂平。
樂平並不接過,只是疑惑的問:「做什麼?我又不渴。」
旁邊的仲文「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發現自己的失態,他馬上收斂笑開的臉,努力裝成面無表情。
那要笑不笑的樣子,實在十分怪異,樂平覺得奇怪而看著仲文。
孔父警告的看了仲文一眼。
孔聖昕則仿若未聞的對樂平笑道:「這茶不是給你喝的,是要你拿給爹喝。」
樂平把注意力轉回孔聖昕的身上,更加莫名其妙。「那你直接拿給他就好啦!」
仲文才剛壓抑住的笑意馬上又爆發出來,這次連孔聖昕都轉頭看了他一眼,他趕緊告退。孔氏父子也正巴不得他趕快出去,所以也沒有說什麼,只把注意力放在樂平的身上。
孔聖昕對樂平說明:「這是新媳婦拜見公婆的禮節,要由你親手奉茶。」
「喔!」這尊敬長輩的道理她還懂,雖然路上一直跟孔聖昕爭吵,但是她還不致於對公公無禮。
樂平接過孔聖昕手上的茶,再遞給孔父。看見孔父並不接過,她疑惑的看向孔聖昕。
「爹,樂平對這些禮節不是很懂,以後我會慢慢教她,您就先喝了這杯茶吧!」孔聖昊輕推了樂平一下,說:「快叫爹。」
樂平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地依言叫了聲:「爹。」
孔父一副不甚滿意但尚可接受的點點頭,接過茶,喝了一口。
「進了孔家門,便是孔家人,雖然你貴為公主,可也要遵守咱們家的家規。先進去拜見你娘,其他的人,以後再說吧!你們舟車勞頓的,先休息一下。」
「是。」孔聖昕恭敬的退出房門,才對樂平說:「爹為人嚴謹了點,但是對晚輩是很寬大的,只要凡事多順著他就沒問題了。」
樂平任由他牽著走,知道他是要帶她去拜祭婆婆。路上孔聖昕曾大概的提過他家的狀況:婆婆已經過世好幾年了,他又沒有兄弟姐妹,所以算來孔家只有他跟父親兩個人,人口簡單。
「娘過世好些年了,這些年爹一個人有些寂寞,所以個性更孤癖了,以後你要多擔待點。」
樂平隨口應了一聲,同情心她是有的,雖然她貴為公主,但是看在公公那麼可憐的分上,她可以對他好一點。
孔聖昕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他輕輕推開房門,一陣濃濃的檀香味撲面而來,他回頭對她說:「等一下拜過娘以後,再帶你去見二嬸,之後你就先休息,我還有些事要辦。另外,關於介紹你給族人認識的事,等過一陣子我忙完再說。」
樂平發覺她像個猴子似的,竟要被帶著四處給人參觀,她連忙扯住孔聖昕的袖子,大聲宣告:「我才不去見他們,你別想我會像猴子似的,被人看著玩!」
樂平雖然一路上一直和孔聖昕吵架,但是在孔聖昕的努力之下,她不知不覺戒掉了「本宮」這個高傲的自稱詞,所以即使在以公主的身份說話時,她仍是以「我」自稱。
「樂平,這是孔家的規矩。你已是孔家的人,就要遵守孔家的規矩。」孔聖昕不厭其煩的提醒她她已經嫁進孔家的事實。有些事情只要常常說,不知不覺就會滲入人心。
「我不知道什麼孔家的規矩,我只知道皇家的規矩,只有人家來拜見我,可沒有我去拜見人的。你的父母我還可以接受,其他人免談!」樂平驕傲的撇撇頭。
孔聖昕深知樂平驕縱的心性,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改掉的,而他現在不想跟她在母親的牌位前吵,所以他找了一個她絕對不會拒絕的說詞:「樂平,你是我的妻子,是皇上下旨賜婚,光明正大娶進門的妻子,我本來是要正式的把你介紹給親朋好友的,。不過,若是你想要像個妾一樣偷偷摸摸、沒名沒分的待在孔家,那就隨便你了。」
樂平聽了果然受不了,馬上改口回道:「見就見,我難不成見不得人!我才不是妾呢!」有些人好好地說跟本沒用,非得要用重話激一激,才會有反應,樂平正是這類人中的典型。
他側過身讓樂平先進房門。「那就等我把事情忙完,再介紹你給他們認識。」
「你最好快一點,」樂平邊跨過門檻邊說,語氣轉變為迫不及待而不自覺。
「知道了,娘子。」孔聖昕笑著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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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孔聖昕請來二嬸江氏教樂平一些持家的事情。
江氏,閨名靜練,是孔聖昕的二叔孔仲亨的妻子,性情剛烈而直爽。因為孔仲亨性喜遊歷,但是帶著妻兒在身邊總是不方便,所以便將妻兒留在家鄉,獨身游天下去了。江氏便帶著兩個兒子在孔聖昕家中住下,幫忙料理一些家務。
江氏受了孔聖昕的委託,一見面就開始講一堆女人家該做的事:煮飯、洗衣、打掃、女紅……等等,樂平聽了不由得眉頭深皺,因為那些她全部都不會,以前在宮裡她跟本連手指頭動都不用動,只要一聲令下,宮女自會幫她張羅得好好的。
雖然在趕路回曲阜的途中,在孔聖昕的堅持下,她學會如何穿衣服和梳頭,但那是被逼的。因為孔聖昕將地方官員所提供的婢女都撤走,連一個都不給她用,硬是要她凡事自己來,她又已經離開京城,想要投訴也沒有門路。
不知道孔聖昕動了什麼手腳,一路上接待他們的官員,從來都沒來見過她。照理說,即使孔聖昕沒受駙馬的爵位,但她還是公主啊!明明父皇有安排官員接待,但是卻沒有官員來拜見,這太不合理了。所以她一路上,除了跟孔聖昕吵之外,對於孔聖昕所提的規矩只能被迫服從。
不過,她雖然勉強服從,心裡可是十足的不甘心。再看那江氏,一見面就 嗦個不停,還問題一大堆,她光聽就覺得煩,正好趁這個機會她可以對孔聖昕表示抗議,所以當孔聖昕前腳一離開,她馬上後腳跟著就把人轟走了。當晚孔聖晏回來之後雖然不高興,可是也拿她沒辨法,只是不發一語的到書房去。為此,她樂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