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那麼有名嗎?」風玲說的有點心虛。
「我的天啊!幾年前石碞的情歌引起多少人的共鳴,妳竟然不知道?」
「不過就是唱一些情啊愛呀的流行歌曲,有了不起到我一定要知道他這個人嗎?」她嗤道。
「拜託,是流行歌曲中的經典,他的歌真的讓人百聽不厭,不論經過多少年、在什麼情況之下聽,那蕩氣迴腸的感覺還是那麼棒,到現在我還是時常在聽他的歌。」
「阿Ken,你是說你那裡還保留他的作品?」她的心亢奮起來。
「沒錯。風玲,很奇怪耶!妳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問起他?」
「我……不談這個,我現在就過去你那裡。」
「現在?妳……」
風玲已掛斷電話,放下波波,匆匆的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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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那個時常在唇邊留下一抹挖苦笑意的石碞的歌?
真不敢相信。風玲一再反覆的聽著從阿Ken那裡借來的CD,他渾厚清亮的歌聲,因為認真,聲音有一種讓人感動、想接受他的魔力;經過幾年,他的聲音依舊渾厚,只是清亮的音質因荒疏而沾滿了灰,也多了一份滄桑,聽起來顯得有些沙沙的,用來說情話,比醇酒更能醉倒女人心──也滿適合用來譏刺人。
她讀著封面文案,上面寫著:石碞優美的曲子加上徐亞薇貼入心房的詞,傳唱二十世紀末的愛情。拿出歌詞,才發現裡面的詞全出自徐亞薇之手。
這時石碞正唱著「愛在當下」──
承諾不是永遠,承諾有時是謊言;
我不要你的承諾,我只想愛在當下。
在清晨醒來的時候,我看見你皺著眉的睡容,
我知道你的夢有我昨日的淚;
當我把愁雲推開,我在你身上聞到太陽的味道。
………
在清晨醒來的時候,我聽到你夢囈裡的歎息,
我知道你的唇有我昨日的吻;
我的臉偎進你懷裡,今天我們的愛將繼續存在。
副歌重複唱著,唱進風玲的心坎裡。
突然地,她妒忌這個叫徐亞薇的女子,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可以讓石碞那樣的男子深深的、癡癡的愛著?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石碞?深情的?玩世不恭的?他心裡既然忘不了亞薇,那麼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吻著他的女人,還有自己?
她心裡有好多對石碞的疑惑,不過她要等明天再仔細去想、去解。今夜他的歌聲敲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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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放到哪裡去了?
記得昨天和阿Ken講電話的時候,不經意的就把紙條給塞進沙發的邊縫裡,她仔細的沿著沙發邊隙找,挖出了兩張名片、一枚十塊錢銅板、波波的玩具小圓球和一條小魚……等等,這是她的怪毛病,每次她在講電話時,不知不覺就會把手裡把玩的東西塞進沙發裡,若非要找東西,她大概也不會想去挖寶。
心理學書上說,在感情上不安全感狀態中,會在毫無所覺的情況把身邊的東西藏起來。她可不在乎那些心理學家如何把人日常生活的習慣,用感情轉移來分析人選擇什麼樣的色拉表示他的性飢渴程度、他想變什麼動物就表示他渴望什麼樣的情人。她現在只想找到那張紙條,用這張紙條來分析那個吻是否是他的感情轉移。
風玲幾乎要將整個沙發都翻過來了,就是找不到石碞交給她的紙條。
對了,今天波波真安靜,竟然沒有來湊熱鬧。風玲將目光轉向窗台上,看見波波正和一團東西玩得不亦樂乎。
一團?風玲急忙奔了過去,把紙團從波波的嘴裡搶救出來。
還好波波體型小,口水也少,字跡雖然暈開了,但是還辨識得出來。
風玲沒有猶豫,拿起電話就撥。
盯著牆上的鍾等著,響了許久沒有人接聽,心情有些低落。今天她才發現電話響十二聲需要三十秒。
這時門鈴讓風玲怔了一下,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除了不速之客。
她開門,很意外也失望的看見母親提著兩個大皮箱氣呼呼的走進來。
「風玲,我要搬來和妳住一陣子。」
「好呀!」這裡就是母親的娘家,每次母親和她的男朋友吵架,就會離開男人窩住到女兒家。「媽,這次打算住多久?」
「不知道,反正我不回去了。」
又分手了。那就表示母親傳出新戀情之前,她會一直住下來。
「風玲,妳不問我原因嗎?」
「我不問妳也會說。」風玲為母親倒一杯果汁,並在果汁裡摻了幾滴白蘭地,等母親哭訴完戀情之後,酒精正好發揮作用,可以讓母親安穩的睡一場好覺,帶著悲傷的情緒入眠最教人難受了。
「王博強是個大騙子,老婆明明還活得好好的,竟然騙我他是鰥夫,今天一大早他的老婆竟然找上門罵我狐狸精,勾引人家老公。風玲,妳是知道的,我從不破壞人家婚姻,她怎麼可以……」說到委屈處,母親的淚水開始像打開的水龍頭,一發不可收拾。
「好了,好了,不哭了,」風玲為母親遞來一盒面紙,一面安慰的說:「千錯萬錯都是王叔……王博強的錯,他不該欺騙妳,也背叛他的家庭。」
「風玲,他怎麼可以騙我,這三個月來,我用我所有的靈魂來愛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恨他。」說著就哭倒在風玲懷裡。
唉!母親哪次結束一段感情之後不是這樣說呢?不過,正因有母親這樣勇闖愛情叢林的女人,世上的愛情才能一世紀接著一世紀的一直傳唱下去,永不枯涸。
「幸好只有三個月,不是三年,這是不幸中大的大幸,我們就把他忘了吧!」風玲無奈的想,這種事只需要看一下對方身份證上的配偶欄一切就明白了,母親竟然還傻呼呼和他生活三個月。
「風玲,我該怎麼辦?我是那麼愛他,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很好,而且他也對我呵護備至,我不能沒有他,也……忘不了他。」
為什麼總有女人在恨男人的同時,又不停地說他的好?眼前這個總是為愛傷神的女人若不是母親,風玲真想一掌打醒她。
「可以的,妳一定可以忘記他,只要多想想他的缺點,很快的就會對他厭惡而忘記他。」風玲扶母親進房,讓她躺下來,過了一會兒,母親抽泣的聲音停止,接著是她酣暢的鼾聲。
風玲一點也不為母親擔心,這樣的事情她處理太多次了,一覺醒來精神好,母親又會是一隻美麗的蝴蝶,尋找那個從不現身的好男人。
風玲輕輕的掩門。手裡還捏著紙條,躊躇一會兒,還是決定將它丟進垃圾桶。
第五章
又過了一禮拜。這本《未命名的故事》不能繼續懸宕下去,風玲後悔起這個頭,想毀掉它,但心裡有點不捨,況且阿Ken也不會答應的,如今除了寫下去,別無他法。
由於母親只要聞到一點點的咖啡香味就要頭暈心悸,所以母親住下來的這段時間,風玲也不在自家煮咖啡,便拿著稿紙和筆到咖啡館喝咖啡、寫小說。
「媽,早安。我出門了,妳的美顏活力果汁我幫妳冰在冰箱裡。」每天早上出門前,風玲會先把母親的早餐,也許是午餐準備好,到母親床畔說一聲,而母親總是微張星眸,撫摸一下俯身親她的風玲,然後轉個身又睡著了。
女人四十一枝花,就該像母親的風華一樣,像一朵熟透的花,香味正濃,美麗裡染了的風霜,自有一股成熟迷人的風韻。母親從少女時期就是雅芳小姐,歷經二十年,她的肌膚依舊細緻如羊脂,一點也不輸給現下嬌美青春的年輕女孩,現在已是藍鑽級雅芳小姐了。
風玲走後沒多久,門鈴響起,風華嘴裡不悅的囈語幾句,將臉埋在枕頭上,又睡了。
門鈴還在響,波波也喵個沒完,風華忍無可忍,霍地跳下床,慵懶的喊一聲,「波波,安靜──是誰呀?」
「我找風玲。」
風華一聽是男人的聲音,急忙響應,「請你等一下。」說著,便跑回房裡梳一梳頭,再漱漱口,拿出一件紅色晨袍,才把門打開。「你好,快進來坐。我是風玲的母親。」
「伯母,您好,我叫石碞。」石碞進屋,波波立即撲進他的懷裡。
風玲有她養的貓這麼主動就好了。這個屋子除了那個不愛女人的阿Ken會來之外,從沒有男人來找風玲。風華打量著石碞,心裡納悶著,風玲什麼時候認識如此有魅力的男人?
「我沒想到風玲的母親這麼年輕貌美,如果剛才不說,我會以為您是風玲的姊姊呢!」
風華笑得心花怒放。一般男人的甜言蜜語是維他命,只有一天的效果,但是好看男人的讚美,卻好像打一劑肉毒桿菌,起碼可以維持三個月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