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碞先生,你和我家風玲怎麼認識的?」
「在日本。」
風華恍然大悟。「你就是風玲多停留日本兩天的導遊?我家風玲回來之後,一直對石碞先生讚不絕口,如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你比風玲說得還好。」
石碞明知道不可能,不過他還是表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微笑。
「伯母,風玲她在嗎?」他無法坐在電話前等待消息,今天一定要確定風玲的想法。
「她不在,不過她很快就會回來了。」實際上她根本就不知道風玲什麼時候會回來,但是她絕對不能讓他跑了。好不容易風玲開了一朵桃花,可不能未摘下就讓它謝了。「石碞先生……」
「直接叫我石碞就可以了。」
「也好,反正我們以後應該還有很多機會見面才對。」
「希望如此。」
風華聽出這話的含義,一定又是風玲的問題。
「石碞,我看得出你對風玲有不錯的印象才會來找她。你不要被風玲冷淡的樣子給嚇住了,其實她是一個又乖巧又聽話的女孩,只是不……習慣和男人在一起。」說到這裡,風華戲劇性的歎一聲,開始細說那段往事,「這都要怪我,從小我就沒有給她一個爸……」
石碞終於明白風玲不相信男人的原因。她看盡母親用年華在追求愛情,除了一堆男人無法信守的承諾之外,什麼也沒有,也難怪她不相信男人,誤解愛情。
「所以,我一直希望有個好男人可以照顧她一生。」每次相親時,風華都是用這句動人、充滿慈愛的話來做結尾,這次也不例外。
「她一定可以的。」石碞真誠的說。
「真的?你真的這麼認為?」風華高興又滿意,說給這麼多男人聽,這次總算有一個男人給她肯定的答案。這個男人絕對不能讓他跑掉。
石碞站起來,準備告辭。「伯母,風玲既然不在,我……」
他這一走,又不知會讓風玲蹉跎多少時間。
風華急著挽留他說:「你可以留下來等她。」
「留下來等她……這方便嗎?」
「方便,怎麼會不方便呢?」風華接著說:「其實剛才我正在煩惱一件事,風玲出門沒有帶鑰匙,而我又急著要出門和客戶談事情,我擔心她回來的時候沒有人幫她開門。你來了正好,如果你沒有急事的話,可不可以留下來等門?」
石碞注視風華急切又渴望的表情,然後點頭同意。「我很樂意留下來替她等門。」
「太好了,石碞,我真的太感謝你了。」風華的口氣好像在感謝他答應娶風玲似的。
風華回房換衣服、打扮完之後,走到客廳時,見石碞正撥弄著窗前的那串七彩玻璃珠,心想一定是這串風鈴把愛情帶來的。
「石碞,我要出門了,冰箱裡有風玲為我準備的食物,肚子餓了你就拿出來吃,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不用客氣;還有,你等累了,玄關左邊是風玲的房間,你就進去睡一下,沒關係的。對了,麻煩你告訴風玲,今天晚上我有約會,會很晚很晚才回家,要她不必擔心。那明──拜拜。」差點就說明天早上見。
石碞笑了。真是一個可愛又天真的母親,一般的母親不是一再告誡女兒,不要隨便讓男人進門,以防成為被大野狼吃下去的小紅帽,沒想風玲的媽媽竟然希望才見過一次面的男人留下來。
風華出門之後,石碞走進風玲的房間,波波亦跟在他後頭。這房間讓他有點吃驚,一點也不像年輕女孩的房間,淺藍色調,沒有蕾絲花邊窗簾,不見布偶娃娃,有的是冷硬粗獷的銅雕藝術品,嗅不出絲毫夢幻的味道,一個衣櫥和一個大書櫃各佔據兩面牆,靠窗的一張大床,上面鋪著紫色熏衣草的床單,在她午夜夢迴時,夢裡不知是否有他?
這時他發現床頭上放著他之前發行的兩張唱片,心裡有些激動,沒想到在風玲這裡能見到從前的他。
他坐到書桌上,書桌上放著在熏衣草園前照的相片。他將相片翻過來,上頭寫著:
風動風鈴響,
你笑臉兒粲,
這是愛情的聲音。
我將風鈴掛在春風裡,
希望愛情的聲音傳到你耳裡;
我把風鈴譜在你笑聲中,
你低著頭傻傻的問我:為什麼?
我凝視你的星眸笑說:因為你──
你是愛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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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風玲開門進來。
「波波,我回來了。」風玲輕聲呼喚,詫異波波並沒有立即出來迎接她。「波波……」
波波從房裡跑來,她蹲下來抱起波波時,發現前方多了一雙腳,她驚嚇一跳,猛地抬頭一看,瞠目結舌。
「你……你怎麼會在我家?誰幫你開的門?我媽……」
「伯母出去了,她說妳沒有帶鑰匙就出門,深怕妳回來的時候進不了家門,請我留下來替妳開門。」石碞嘴角露出招牌笑容,戲謔的說:「顯然她錯了,不過她也是天下慈母心,替女兒設想周到。」
「她竟敢這樣說!」真是滑天下之稽,到底是誰出門不帶鑰匙?風玲不高興的說:「還讓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留在家裡,這太危險了。」
「不,她知道我是妳在日本的導遊,所以她很放心的留我下來。對了,她還說晚上會很晚才回來,要妳不用擔心。」
「我才不擔心。」母親這司馬昭之心未免也表露的太明顯了,好像在替女兒拉皮條,真讓她覺得丟臉又生氣。
「不過她倒是很不放心晚上妳一個人在家,若是妳害怕的話,我可以留下陪妳。」
他分明就知道媽媽可笑的用意,還故意這麼說,比母親還可惡。她白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留下來,才更讓我感到害怕。」
「又把我當成吃小紅帽的大野狼了?不過我這個大野狼可是妳母親親自開門讓我進來的。」石碞自嘲一笑,又說:「風玲,妳媽媽真是一個美麗又可愛的女人,而且她還保有一顆純真浪漫的心,難怪她看起來宛如少女一般,妳有這樣的母親,真該覺得驕傲。」
母親就不能稍稍含蓄一點,一定要逢人就宣揚她的羅曼史嗎?
「想必她又跟你說起她的初戀,不小心有了我,然後一段接著一段失敗的戀情。」一談起母親的愛情,風玲的口氣總是帶著不屑。
「風玲,我覺得妳只看到妳母親愛情的結果,卻從不正視她在每段戀愛當中的快樂和甜蜜。」
「你來這裡若是來認識我媽的話,你已經達到目的了,而且我看你也滿欣賞她的,正好她才結束一段戀情,你若是對她有興趣,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在妳想幫任何一個人之前,妳還是先幫幫妳自己吧!」石碞揶揄的說。
風玲冷冷的回他一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妳什麼都懂,就是不懂愛情,妳在害怕讓自己有這種感覺。我真不瞭解妳憑什麼寫愛情?妳的讀者遲早一天會被妳教成一個視愛情為毒蛇猛獸的怪物。」
「你……可以不認同我這個人,但不准你詆毀我的讀者。」風玲聽了著實光火,「而且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以為身邊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就自以為是懂愛情的大情聖;其實你這幾年來不過是抱著一個逝去的愛在苟延殘喘罷了。」
石碞惡狠狠的瞪著風玲。
風玲看見他臉上的搐動時,便明白她錯了;再怎麼仇視別人,也不可以拿一個死去的人來戳他人的痛處。
「石碞,對不起,我不應該……」
石碞箭步一跨,粗暴的將她拉過來,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吻仍然記憶猶新,如此的溫潤柔軟、深具挑逗,令人留戀。
嗯……不一樣了,他的舌更深入,並緊緊的纏住她的舌,令她無法呼吸。這個吻不是甜蜜之吻,倒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藉由凌虐手中獵物來忍受全身的痛楚。
好難受喔!她漲紅臉,快不能呼吸了,使全勁的想推開他,他卻猝然放開她。
風玲喘著,並感覺到她唇瓣腫大,有點疼。
他定定的凝視她,低沉的說:「妳說的我無法否認,就像妳也不能否認妳對我有興趣。」
「我沒……」他的眼神讓她無法說謊。
她別過臉,他又將她的臉轉過來,兩人面對面。
「風玲,妳的臉在發熱、妳的身體在顫抖,因為妳為我心動。當妳發現這個事實之後,心裡惶恐不安,於是妳只好避開我,不跟我聯絡。」
「不對,不對,你說的全部不對,我沒有為你心動,不過我承認對你有一點點的好奇,只是一點點而已,為這一點點於是我打電話給你,可是你並不在。」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妳有打電話,這幾天我都待在錄音室。」
「你不必解釋,也不用道歉,反正我並沒有讓電話響很久就掛斷了,連同那一點點的好奇和興趣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