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撒謊!」她一口咬定,「你肯定在撒謊!」
推測真相之後,她忽然氣憤而傷心。
這段日子,他總是這樣,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明明那日在海棠院的小屋裡對她動了情,卻一把將她推開……
既然他不想要她,當初何必在她身邊如此細心地照顧她?哼,惹得她對他感激涕零,惹得她心神蕩漾,這會兒卻將她拒之於千里之外,真是豈有此理!
如果他真的討厭她,那也就罷了,偏偏他這個傻瓜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甘願做個懦夫,叫她怎能不生氣?
「好,你不承認就算了,」她嘟了嘟嘴,起身往外走,「我們以後也不必再私下見面了!」
她的袖子無意中掃過茶盅,「匡啷」一聲,那瓷器跌落地面,碎成千萬塊,她的裙子也被沸水染濕一大塊。
「怎麼?燙著沒有?」赫麟擔心萬分,連忙上前。
「你走開!」她的淚水涓流而出,弄不清楚是沸水燙得她疼,還是他先前的話太讓她傷心,「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蓮步急驅,直往前衝,眼看就要邁出門去,忽然感到身後有一雙力臂抱住她。
「放開我、放開我!」她聲嘶力竭地大嚷,但很快的,聲音便消失了。
因為,他將面頰貼到她的臉上……
一顆心怦然跳起來,似有一種酥麻的感覺直逼心尖,引得她一陣戰慄。
「沒確定妳是否被燙著之前,我不會放妳走的。」他低低啞啞地道。
不知怎麼的,她聽了這話,忽然「哇」的一聲,放縱地哭了。
「怎麼了?是不是很疼?」摟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
「疼……疼死了……」她抽抽搭搭的,渾身的刺頓時軟掉了,整個人縮進他懷中。
「讓我瞧瞧!」
赫麟緊張地想往前探,俯視她的傷處,不料,就在同時,她恰好回過頭來,兩張唇……竟啄在了一起。
有那麼一刻,兩人像是都被嚇住了,半晌傻傻地立在原地,不敢再亂動。但彼此口裡的氣息吸引著對方,彷彿著了魔,他們開始輕輕探索對方。
綠竺閉上眼睛,感到他的舌在猶豫徘徊,明明想進入她的櫻唇,卻又臨時退了回去。她索性將雙手攀上他的脖子,主動送出自己,這一舉動,終於引得他火山爆發,低吼一聲,將熱情全數灌入她口內。
床榻就在近旁,昨日才有婆子前來換了乾淨被褥,冥冥之中,似乎是專門為他倆準備的。吻著吻著,兩人便身不由己地往那個地方去,不約而同地感到室內越來越熱,衣衫在擁抱中逐件褪去。
「表哥……」綠竺情不自禁地嬌聲喚道。
她的髮釵掉了,黑亮的瀑發像海藻一樣披散在床褥上,而她裸露的身子,便如同盛開在大海深處的雪白花朵,正濕潤地綻放。
「綠兒,妳好美……」赫麟的虎軀緊緊包裹著綠竺,她在輕顫,而他也在發抖,「綠兒,我有一件事要告訴妳……」
此刻這種狀況,他不能再隱瞞什麼了。
「嗯?」她望著他,等待著。
「我……我們其實不該這樣的。」該死,不是說好了要坦白的嗎?為何牙關打顫,半晌才擠出這麼一句?
是因為他的自私在作祟吧?好怕一旦說出真相,眼前的濃情蜜意就會煙消雲散,她會負氣而走。
剛才,就在她出門的那一刻,他上前摟住了她,不僅是因為她被熱水燙到了,更因為他的情不自禁。
好吧,就讓他做一個自私的人吧……或許,她也早已愛上他,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難道自己熱情如火的身體比不上大哥在她腦海中虛無的幻影?不,他不相信。
「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話,」綠竺小嘴又是一嘟,「你又想趕我走了,對不對?」
柔荑握成拳,雨滴般捶著他結實的胸口,她委屈地嚷著,「好,我走、我走!看你到時候後不後悔!」
他癡迷地凝視著她,彷彿她任性的捶打是一種享受……而後,他攬住她的雙手,讓它們擱在自己的肩上。
「綠兒,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妳都不要後悔……」
她還懵懂不解他這話的含意,便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刺破她的身體,逼得她霎時喪失所有思考的能力,惟有疼痛卻快樂地驚叫起來。
☆☆☆☆☆☆☆☆☆☆ ☆☆☆☆☆☆☆☆☆☆
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瞧見一縷陽光灑在床頭。
炭盆裡的火早已滅了,她卻不覺得冷,身邊的男人用體溫護著她,讓這個冬季變成了春天。
「哎呀--」綠竺驚得倏地爬起來,「天、天已經亮了?」
「那有什麼奇怪的,」赫麟像是早就醒了,單手撐在床頭,清明的目光裡滿是寵溺,低嘎的語調夾著曖昧的笑,「昨晚那麼『累』當然得一覺睡到天亮。」
「呸,沒個正經。」綠竺自然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臉蛋泛出一抹紅。
「還好嗎?」他吻著她的鼻尖,大掌探進被裡,直達她敏感的地方,引得她一陣輕顫。
「什麼……什麼好不好的?」
「我是說--妳還好嗎?」虎軀翻過來,壓著她,輕輕柔柔地問:「有沒有覺得很疼?」
「當然疼了……」她故意嚇他,待看到他緊張的表情,隨即莞爾,「一點點疼。」
「搗蛋的小傢伙!」他裝出很凶的樣子,搔她的腋下,直搔得她發癢求饒,-快說實話!」
「什麼實話?」綠竺大笑著左避右閃。
咬著她的耳朵,他問:「我好不好?」
「你就沒有正經話了?」她啐了他一口。
「不說我就不饒妳!」大掌繼續「威脅」她。
「表……表哥,不要啦,求你啦……」綠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得點了點頭,「你……你當然好。」
這個「好」字剛落音,便有兩片熾熱的唇再次含住她,昨夜的激情重新燃起,屋裡滿是兩人的喘息之聲。
「嗯……不行,」綠竺似乎想到什麼,推了推快要嵌入她的男子,「昨晚一夜未歸,家裡人一定急壞了……答應了今天要陪娘親到庵裡進香的,我可不能再失蹤了。」
赫麟滿是依依不捨,但想到她初經人事,不能太累著了她,只得暫且作罷。
抱著她軟柔的身子,他又從頭到腳輕啄了遏,這才道:「來,我替妳穿衣。」
綠竺點了點頭,由他擺佈。閉著眼睛,感受到他的手像音符一般,一彈一跳,輕輕地繫著她胸前的扣子,而後飛掠過她的肚臍,纏繞她腰上的裙帶……當然,他是不會這樣輕易放過她的,有時候,情不自禁的,在手掌停留處,他微顫地附上自己的唇吻。
卻沒料到他身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貝勒,原來還真會做這些替女兒家梳洗打扮的事情,綠竺心中一陣甜蜜之餘,又感到一陣酸。
「怎麼了?」赫麟發現了她不對勁的表情。
「你以前……也幫別人做過這些事吧?」她摸著他幫忙編結的辮子,小嘴微翹著。
「呵呵,妳怎麼看得出來?」
「是誰這麼好福氣?」臉色一沉,酸酸的味道湧上心頭。
「從前央求海棠院的姊姊陪我作畫的時候,她們常常戲弄我,要我替她們梳頭。」
「只是梳頭而已嗎?」綠竺瞪著鏡中的他,「我覺得你替人家穿衣服的動作也滿……熟練的。」
「穿衣這麼簡單的事誰不會?還用得著練習?」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喂喂喂,別再問了,再問下去,我會以為妳在吃醋哦!」
「呸,你想得美!」她不由得笑逐顏開,朝他吐了吐舌頭。
兩又嬉鬧了一陣,終於收拾完畢,手牽手地走出這座棄園。
清晨的空氣中瀰漫著梅花的香氣,他倆東張西望,尋找香氣的來源處,終於,在牆角邊發現一株新開的梅樹。
赫麟雖有武功在身,但素來不喜在人前賣弄,這會兒卻不知怎麼了,突然興致大發,一個飛身竄上樹梢,摘下幾朵小小的花兒,零星地插到綠竺的發問。
撫了撫雙鬢,她無言地笑著,瞧見他直呆呆盯著自己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奔出了院門。
「呵,突然好想吃芝麻豆花。」她指著路邊賣早點的小攤,「可惜以前那個賣芝麻豆花的老公公許久不見了。」
「妳想吃?」赫麟緊跟上來,重新握住她的手,生怕她走丟似的。
「嗯,」她點點頭,「記得小時候來你們家玩,總央求姨媽派人買那豆花給我,偏偏赫鱗最可惡,老愛跟我搶!有一次,還把一大碗豆花全打翻了,弄得誰也沒吃成!」
「我怎麼不記得了?」赫麟忍俊不住。
「你那時候天天用功讀書,哪會在意這些小事?」想到那些回憶,她鼻子哼了哼,「等著瞧吧,等我做了赫麟的嫂子,一定要好好整整他!」
「整他?」赫麟哈哈大笑。
「嗯,一定要整到他跪地求饒,向我賠禮道歉才行!」綠竺眼珠子轉動尋思著,「不,一定要他買一大碗芝麻豆花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