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精神跟著放鬆,她這才發現自己餓慘了!
她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請求道:「亦霏,能不能煮點東西給我吃?我餓死了。」打從昨晚訪問吳清福到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半,一連串的事件讓她忙到焦頭爛額,滴水未進,她現在是又餓又累。
「沒問題。」亦霏將女兒放在搖籃車裡,先端一杯溫開水給曉人暖胃,再以最快的速度煮了一碗麵放到她面前,才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便見她狼吞虎嚥地吃了個碗底朝天。
「還要嗎?」第一次見識到曉人的「快食」功力,亦霏只能用瞠目結舌形容。
「不用了,謝謝。」吃得快並不代表吃得多,更何況她現在腦子裡都是均梓的事。一擱下碗筷,她便急急追問:「這件事能不能請妳老公幫忙?」
「妳為什麼這麼拚命地幫衛均梓洗刷冤情?」亦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對她熱切的反應更為好奇。
記得上個月見面時,她還怒罵衛均梓是只四處招搖的孔雀,似乎頗為不屑他;為什麼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會有這麼大的轉變?這其中的變化頗耐人尋味。
「他是無辜被陷害,我當然要幫他。」她說得義正辭嚴。
「就這樣?」光看曉人焦急的模樣,亦霏就覺得原因並不單純。
「我更看不慣陳金髮囂張的行徑,像他這種社會的敗類,當然要把他揪出來。」這也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好理由。
「沒有其它因素?」亦霏表情怪異地瞅著她。
曉人總算聽出亦霏話中有話,心虛地反問道:「妳指的是什麼?」
「難道不是因為妳喜歡他嗎?」亦霏覺得這個可能性最高。
「沒錯,我是喜歡他,但並不影響我的公正性,他真的是無辜的。」害怕私情會模糊焦點,甚而影響他人對這件事的看法,她極力澄清。
「別急,我又沒說不相信妳。」亦霏溫柔地將在搖籃裡哼哼叫的女兒抱起來,讓霓霓安躺在她懷裡。「只是這件事我幫不上忙,世冠就快下班了,妳自己跟他提吧。」
難得曉人終於開竅,她當然希望好友能夠跟有情人成眷屬,但是茲事體大,尤其陳金髮又是一個極可怕的人,只希望世冠能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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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陳金髮並不好惹,如果你有所顧忌的話,我能瞭解。」曉人將所有事情源源本本告訴邱世冠,讓他自己做決定。
雖然才經過短短一天,但她已經知道何謂人情冷暖;更何況在見識過陳金髮的陰險狡詐之後,她更不願意拖人下水,一個不小心,可能連小命都賠進去。知道關於陳金髮的「事跡」越多,越能瞭解他的可怕,均梓竟然可以鍥而不捨地努力了十年而不放棄,真是難為他了!
若不是她一人的力量實在太過薄弱,成功機率渺茫的話,她也不願連累他人;之前均梓孤軍奮鬥的辛酸,她已能完全體會。
「妳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地幫他?」一手抱著女兒、另一邊坐著兒子的邱世冠,靜靜地聽完她的描述後,首次提出問題,卻巧合地幾乎跟亦霏的提問一模一樣,真是一對有默契的夫妻。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她擔心自己的回答會左右他的決定。
「妳應該知道一旦涉入這件事,連帶地會牽涉到我最愛的家人安危,我沒必要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冒險。」他就事論事,面無表情的臉,讓人感覺到一種難以親近的距離,除了家人,他在外人面前就是這冷漠的模樣。
「世冠,曉人不是外人。」亦霏連忙替好友說話。
邱世冠輕握老婆的手要她稍安勿躁。「我知道她不是,但是衛均梓呢?我跟他非親非故,甚至不認識他,為什麼要替他賣命?」
其實這個忙他一定會幫,不是為了曉人,而是為了他的親親老婆。
光是亦霏跟曉人和陶紘深厚的情誼,就讓他非幫不可;更何況以前曉人替亦霏出了不少氣,她請托的事豈有不幫的道理?
反正他也看陳金髮很不爽,正想找機會修理;倒是亦霏口中這個對男人沒好感的好友,為什麼會為一個男人如此奔波?總要問出個理由,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曉人考慮了一會兒,決定說出事實──
「我喜歡他,而且完全相信他所說的話,因為我也算是當事人,我親自採訪吳清福,我聽耳聽到整個事件,也親眼看過那些證據,他是無辜的。」
「有妳這番話就夠了。陳金髮的事情,我會找人弄清楚。」邱世冠送了順水人情給亦霏。「至於衛均梓嘛,我會盡快安排讓妳跟他見個面。」
「真的?!」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她喜出望外,點亮她原本滿是愁苦的小臉。「我可以見到他?!」今天一早衛均梓被帶走後,她一直試圖跟警方溝通,希望能去探視他,但是被拒絕了,因為他是重要嫌犯,目前被收押禁見。
才幾個小時沒看到他,她就覺得心裡空空洞洞的,好像缺了什麼似的。
「世冠不說沒有把握的話,他既然敢答應妳,妳就可以放心了。」亦霏很清楚老公的為人,更知道他的能耐,他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謝謝……」連連受到失望的打擊,讓她一下子消化不了這突來的好消息,胸口一熱,鼻頭又酸了。
太好了,終於找到一個足以跟陳金髮抗衡的人物,均梓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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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見到衛均梓,她未語淚無流,繃緊了三十幾個小時的神經在這一刻到達頂點,衝破堤防,潰決成河。
就在這一刻,她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也許對他不只是喜歡,還摻雜其它更深的情感,比如說──愛。
她若是不愛他,又怎麼會替他擔心受怕,整顆心都放在他身上?她若是不愛他,又怎麼會置自己的死生於度外,一心只想要救他出來?
只是感情是一點一滴慢慢累積的,若不是發生這件事,她也不會發現;其實她早該想到的,要不然她不會容許他的毛手毛腳,甚至奪走初吻,這都是自己對他「另眼相看」的證明。
「怎麼了?」衛均梓故作輕鬆地笑著。「妳不會是被我的新造型嚇哭了吧?難道妳不覺得我多了鬍渣看起來更有男子氣概嗎?其實我一直很想做這種造型,但是經理不准,他竟然說我的鬍子會讓收視率下滑,真是太侮辱人了。」
乍見到她,喜悅之情瀰漫整顆心,瞬間消除他這幾十個小時不斷累積的頹喪和鬱悶,甚至連無覺可睡的疲倦都忘了。只是她的淚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才會努力裝瘋賣傻想逗她笑。
她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我都擔心死了,你還有心情管造型好不好看?我好害怕你已經……」她說不出口,怕會成真。「他們有沒有虐待你或是偷打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揭發他們的惡行。」她急急追問他的近況,甚至動手拉起他的上衣檢查,害怕他被刑求。
仔細端看他的容顏,發現他眼睛四周有疲倦的紋路,有些憔悴,下巴一片新長出來的鬍渣讓他帶點頹廢的感覺,原本筆挺的襯衫也又縐又垮,整個人只能用落魄形容。
看到他這模樣,她忍不住心酸。他是一個極重視外表的人,竟落到這步田地,怎不教她感傷?
「才一天不見,妳就這麼想念我啊!可是這裡人太多不方便吧?除非妳想當眾表演?」他當然看出她濃濃的擔憂之情,試圖以輕鬆的語氣緩和她緊繃的情緒。「可惜我現在還戴著手銬,實在不方便。」
自從被帶回警局之後,幾個警察輪番上陣,不眠不休地訊問做筆錄,直到剛剛才稍稍告一段落,說不累是騙人的,但他不想讓她操心。
「手銬?!」曉人低下頭,果然看到一副手銬牢牢地鎖在他手上,她立刻驚異又不滿地轉頭問向一旁的警察。「你們憑什麼銬著他?現在又還沒定罪──」
「寶貝,妳是來看我的,幹麼跟其它男人說話,我會吃醋喔!」他只用幾句話輕鬆地讓她將注意力轉回他身上。這時不宜跟警方起衝突,否則只會讓情況更糟。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真不知道該說他神經特別大條,還是處變不驚?
「別擔心,我不是好好地站在妳面前嗎?」他強擠出一抹疲憊的笑容安慰她。「對了,妳怎麼進得來?」就他所知,他已被列為頭號嫌疑犯,應該是全面禁見的才是,除非她有強而有力的幫手。
「是我朋友的老公幫我忙的。」
「是誰?」他雖身陷囹圄,卻不願意連累更多人。「會不會替他惹來麻煩?」
「是邱世冠。」她在他耳邊輕輕說出他的名字,不希望讓旁邊的「電燈泡」聽到。「我相信他絕對有辦法。」經過今天的會面安排,她對邱世冠的能耐越來越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