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們來到一棟如皇宮的屋宇。
「滿意吧?」他自豪地說。
她說不出話。因為,這裡真的太美了。
「進去。」他放開她的手,輕輕推她進去。
「誰住在這裡?」她雖然這麼問,但大略已猜出這屋子是沙冽浪的。
狂野的眸子瞬間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妳說呢?」
「我還是住回原來那間小木屋好了。」話落,她掉頭就走。
他一把將她拉回來,「哪都不許去,這是我對妳的補償。」
她從來就沒有要他補償!那一夜她是心甘情願的!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每次聽到「補償」這兩個字,心中就會升起的莫名愁怨,喟歎一聲,「我累了,可不可以順我一次意,今晚不要打擾我?我只想回到原來的小木屋。」
夕陽在她身上鍍上一圈金粉,襯得她原本就靈動的五官,益發美得教人恍惚。
原本不肯妥協的厲眸,忽而斂下,「就依妳一次。」
大掌鎖住她的肩頭,「我送妳回去。」此刻,他心頭浮現疑惑,當年她為什麼要遠走他鄉,甚至拒絕了天星留給她的遺產?
香蘋粉肩再次緊繃。看來她想要甩開這個男子,恐怕是這輩子最難的課題……
第四章
一間舊式的水泥屋中,一對男女正在竊竊私語,女方顯然很不滿意男方的說詞,頻頻在房裡踱步。
「你到底要我忍多久?」女孩怒問道。
「我不知道得多久,但是妳必須忍耐。」男子冷冷地響應。
「你難道沒看見他為了見那個女孩而踢破了她的房門?這表示什麼,你知道嗎?這表示他在乎那個女孩!他在乎!我從來沒見他在乎過哪個女人。」她持續叫囂。
「不要再說了,如果妳不忍耐,就永遠也別想走近他身邊。」男子冰冷地響應。
「你--」女子一時氣結,卻又無法反駁。
「耐心是取得他信任的最好方法。別輕舉妄動,知道嗎?」男子吸了口氣,拍了拍女孩的肩頭,準備離開這裡。
「我究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女子望著男子的背影,突然半跪了下來,開始啜泣。
男子背著她,止住腳步,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索性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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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蘋不願浪費時間等待門扉修理好,於是在客房部的建議下,決定先到這家普吉島最著名的精油SPA中心做按摩。
這是一棟位於市郊的大型建築,全部以上好的柚木與檜木建構而成,顯見投資這家精油SPA中心的老闆財力雄厚。
由飯店代她叫的車下來,一名身著泰式服裝的女孩立刻走近她,雙手合十地向她問好:「沙哇底卡。」
她朝對方露出了笑容,載她來的司機則馬上用泰語相對方交涉,女子立刻露出慎重的表情,並極為禮貌地邀她入內。
香蘋不明白這女孩對她的態度為什麼那麼小心翼翼,試圖從司機的眼中找尋答案,可是司機只是露出真摯的笑容,說道:「我會在這裡等妳,隨妳想按摩多久。」
「哦,謝謝。」顯然他並不想告訴她。
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就好好地放鬆一下吧。
女服務生立刻引香蘋進入一間貴賓室,然後拿出一塊印花布,也就是泰國人做SPA時所穿的沙龍,裹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同時對香蘋說了一句不是很標準的中文:「妳很漂亮,身材--棒!」
香蘋一下子羞紅了臉,連聲道謝。
女服務員接著跪在她的跟前,手上托著一隻托盤,「妳聞聞看,喜歡什麼香味?」
香蘋連手都沒抬,就直接說:「有沒有蘋果香的精油?」
「呃--」女子面有難色地頓了一下。
這時門外走進一名高挑的美麗女子,自信且甜美地朝著她微笑,「有,當然有,而且還是以大馬士革的玫瑰精油一起調製而成的,味道非常特別。妳想不想試試?」
大馬士革的玫瑰可以說是玫瑰中的極品,據聞一萬朵的大馬士革玫瑰,才能提煉出一毫升的精油。
香蘋蹙了下眉心,不知這個美麗但皮膚略帶棕色的女孩,這麼建議她的目的是什麼?
該不是從司機那裡知道她還算是花得起錢的人,所以打算以高檔的精油獲取更高的報酬吧?
她不怕以較高的費用換取一次精緻的SPA按摩,但卻不願被人當成冤大頭耍。
高挑女子右手輕輕舉起,並以泰語對服務生說了一句話後,那名服務生便托著精油瓶恭敬地退了出去。
這名美麗女子又開始說話,嗓音有些低沉,「妳的眼睛寫著不信任。」
香蘋怔了下,卻沒有出聲。這麼個舉止優雅,又美艷動人的女子,偏偏嗓音過於低沉,有些美中不足。
「也許我會騙盡天下所有人,就是不會騙妳。」女子那雙黑瞳,頓時有了男人的冷靜。因為「她」已從女服務生口中知道香蘋的來頭。
香蘋不解地看著她。她為什麼會這麼說?而且,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她?
這女子看起來不太像純正的泰國人,國語還說得特別流利,更令她玩味的是,此女話中有話……難道她們認識?
不!不可能。這個女子很特別,如果她們認識,她是不可能能會忘記她的。
直覺告訴香蘋,對方對自己應該無害,她也就不再多想,「好,我做,就兩個小時。那怎麼收費?」
「一般的精油SPA一小時五百銖,大約台幣六百元。但是妳用的精油是一般的三倍價,兩個小時下來是新台幣三千六百元。很划算吧?」她朝著香蘋笑了笑。
「合理。如果它是真貨,而且按摩師的功夫也是專業的,我願意支付五千元。」她豪氣地說。
「保證它是真貨。而為妳服務的小姐正是我,妳可以叫我陽陽。當然,妳要稱我老闆娘也好。」
「原來妳是老闆娘。」難怪她有那種高人一等的氣勢。
「請先躺上床。我們所有的設備都比照先進國家,採用嚴格消毒的是光觸煤奈米殺菌,而妳現在準備躺的床,是不織布床套,和妳身上的沙龍一樣,都是用過一次就丟,請安心的享受吧。」陽陽自信地介紹。
香蘋決定相信對方一次,緩緩爬上床。
才一躺下,就聽見門被輕輕推開,先前離開的女子端來一瓶瓶身十分精緻的精油,走了進來。
陽陽取過她的托盤,再次揮手,女子輕輕掩門離開。
「放輕鬆,我會先為妳按摩後背,再依序按摩腰、臀、雙腿,然後再做前胸,由上往下,最後再回到頭的部分。喜歡什麼音樂?」陽陽問道。
徐徐的風從窗邊吹來,香蘋感到一陣舒暢,「我喜歡海浪的大自然音樂。」話落,旋即自我調侃,「我想妳可能沒有。」
「有。這是我愛人送我的。」陽陽在說出「愛人」兩個字時,笑得有些曖昧。
「是這家店的老闆嗎?」趴在床上的香蘋突然問道,隨即感到失禮。「我不該過問的。」
陽陽沒有馬上回復她,僅是先解開香蘋繫在粉頸上的沙龍,她整個背部立刻露出,音樂聲也在這時流洩而出……
陽陽小心地將精油倒入手掌心中,才響應道:「我不介意妳這麼問。他正是這家店的幕後老闆。」
香蘋兀自想著,有個真心愛自己的人,總是幸福的。
在陽陽的手還未觸到她的背脊時,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緊接而來的是比北極還要寒冷的口氣:「你敢碰她,我就剁了你這雙手!」
香蘋與陽陽同時被這霸道又無情的聲音震懾住。
香蘋立刻以一旁的沙龍裹住身子,而已聽出來人聲音的陽陽,卻不疾不徐地轉過身子,朝對方露出意味深長的假笑,「你打擾到我賺五千元的機會了。」
「該死的!我給你五萬,你跟我出來!」沙冽浪一把抓住高挑的陽陽往外走。
香蘋連忙將沙龍繫好,打算離開這裡。
就在她偷偷離開前,忽然聽見沙冽浪與陽陽的對話--
「該死的!你什麼人的生意不做,竟然做她的?!」沙冽浪極力壓低聲量,但仍可聞出濃濃的煙硝味。
身高大約有一七八公分的陽陽,索性將剛才的精油往自己的頸子上擦擦抹抹,彷彿對沙冽浪的威脅一點兒也不在意。「我說老闆,我的愛人,我敬愛的大哥,哪有生意上門不做的道理?」
「她就不可以!」沙冽浪的聲音隱隱閃動著危險的火光。
陽陽笑了。「他」可是第一次見到沙冽浪為了一個女人發這麼大的火!這事有點奇怪,卻也有趣。
忽地,「他」將手臂攀上沙冽浪的肩頭,「大哥,我只要一個答案,如果你的答覆令我滿意,我就放了她。」
「你找死!」沙冽浪一把拉下陽陽的手臂。
「大哥,打從我下定決心由男人變成女人時,就已做好早逝的準備。」陽陽認真地睇著眼前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