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連香吟也不知道是怎麼到醫院的,只知道卜東欽一直在打電話,利用私人關係找到一家私立的大型醫院。
醫生診斷後,發現卜雋皓身上的傷大多是皮肉傷,被囚禁的這幾天可能都沒有進食,所以他才會那麼蒼白虛弱。
過不久,廖逸珊也得到消息趕來,她守在卜雋皓的床前,詢問醫生卜雋皓的傷勢,溫柔的他擦拭身子,卻將哭腫了一雙眼的連香吟趕至病房外。
約莫五分鐘後,醫生跟卜東欽同時從病房內走出來。
卜東欽跟醫生點點頭後,走到獨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連香吟身邊,「沒事了,醫生說好好休養一陣子,很快就能恢復了。」
「太好了……」她喃喃低語,眼眶又泛出淚光。深吸一口氣後她抬頭看著他,「對不起!」
卜東欽在她身邊坐下,拍拍她的手,「不是妳的錯,汪威倫那傢伙跟手下都太狠了,沈奕凡比雋皓更慘,醫生說他至少得在床上躺兩、三個月。」
「都是我害的。」她好自責,如果她認命一點,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別想太多,晚一會兒雋皓他父母也會從台北趕來看他,妳要不要趁這個時間去休息一下?」
她搖搖頭,「我坐在這裡就行了,他醒了嗎?」她好想看看他。
「還沒。」
「沒關係,我等。」
他點點頭,先去辦住院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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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卜雋皓醒了,他第一個想見的人是連香吟。
「是她害你……」守在床邊的廖逸珊不想讓他們見面。她已從汪威迪那兒得知那個越南婆子叫連香吟,是個道道地地的台灣人。
「我要見她!」卜雋皓不想聽那麼多。
廖逸珊壓抑住心中的不悅,「她也許離開了,她哪有臉待下來。」
「妳到外面去看看。」
看他這麼堅持,她心下甘情不願的開門,沒想到門一開,連香吟居然就站在房門口。她直覺的想將門關上,但連香吟一個箭步向前,焦急的問--
「雋皓醒了嗎?是不是醒了?」
廖逸珊抿緊唇,回頭看了卜雋皓一眼,連香吟的目光立即跟過去,一看到躺在床上的他稍微消腫的眼睛,鼻頭一酸,淚水迅速盈聚眼眶。
太好了!
「進來。」他的聲音仍然虛弱。
她深吸口氣,拭去滑落臉頰的熱淚,來到他身邊。
卜雋皓瞥了廖逸珊一眼,她只得撇撇嘴角,一臉不悅的走出去,「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別哭,我這三天被囚禁,沒進食只喝水,還被賞了太多的拳頭,所以身子虛了些。但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們又怎麼會突然放我走?」他的聲音艱澀,喉嚨隱隱作疼。
看他皺起眉頭,她點點頭,「你盡量別說話,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她將自己跟汪威迪之間發生的事簡略述說。
卜雋皓好訝異,雖然他知道她是有個膽識的女孩。「那傢伙就是妳的未婚夫。」
她聳聳肩,「是他口頭說的,但也沒有人敢抗議,尤其在付了一大筆錢給我爸、媽,解救了我們岌岌可危的工廠後。」
她深吸口氣,知道有些話再不說,可能也沒有機會說。她隨即將她家跟汪威迪之間的過往恩怨娓娓道來。
汪威迪是個霸道、蠻橫的男人,有黑道背景且財富堆積如山,私下還從事毒品交易,反正,只要能賺錢的事業,他幾乎都投資了!
他心儀的人其實是大她七歲的姊姊,他對姊姊一見鍾情,但姊姊受不了他的緊迫盯人及粗蠻,患了憂鬱症後自殺身亡。
爾後,她家跟汪威迪都過了一段很灰暗的日子,一直到她十七歲那一年,他在她放學時看到她,因為她們姊妹倆長得很像,他誤以為是她姊姊回來了,便把她當成姊姊,要她愛他,要她像姊姊一樣溫柔,還要她嫁給他。
但她連大學都還沒上,所以他允諾家人會等她大學畢業後再結婚,其實,他會妥協也是因為姊姊的自殺,所以他不太敢逼她,但不管她到那裡,他一定派人跟著,怕她跟姊姊一樣做傻事,也怕她交男朋友。
連香吟搖搖頭,「他對我們的愛都太沉重了,逼得我們喘不過氣來,但我很清楚他愛的是姊姊。姊姊溫柔善良,不像我這麼……」
「靈活狡詐。」
什麼形容詞!她很不滿,但心裡有個聲音卻頗同意。
她繼續說因為自己的叛逆,故意不理他,卻也惹得他動不動就將她關起來,當成禁臠,而她也只得學蜘蛛人來個飛簷走壁,想盡辦法溜出去。
「難怪妳的手腳那麼俐落。」
她點點頭。
兩人四目相對,但卜雋皓的凝眸過於熾烈,她不自在的移開目光,一看到他身上一大片青紫的傷痕,她的眼眶又濕了。
「對不起!」這是她唯一能說的,她心中的愧疚真的好深好濃。
「香吟……」他的黑眸閃爍著深情。
連香吟覺得愧對那深情的眼眸,匆忙起身,「別說太多了,你需要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他想喊住她,但房門剛好被打開,他的父母走了進來,只見她僵硬的跟兩人打聲招呼,便快步出去了。
父母關切的言語在耳邊響起,但他只想留下她,好好的跟她說說話--他想告訴她,在被困的三天裡,他有多害怕汪威迪會找到她、帶走她,他一想到永遠都看不到她,就心如刀割。
當時,他就決定了,如果能再見到她,他一定要跟她告白。五年前那段邂逅即便兩人分手了,他對她的愛始終沒有消失,她的身影仍佔據著他的思緒、靈魂,他對她的愛情仍然持續發酵……
而連香吟一出病房,面對的就是廖逸珊鄙夷的臉。
「妳的臉皮還真厚,將雋皓害成這樣,還敢留下來。」
連香吟越過她想離開,但廖逸珊一個箭步攔住她,不屑的道--
「妳還是趕快從他生命中消失吧!不然要是汪威迪又找上門來,雋皓豈不沒命了!」
「妳放心,我現在就離開,永遠的在他的生命中消失。」連香吟一臉平靜。
廖逸珊聞言蹙起眉,驚訝的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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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家醫院裡,呈現昏迷的汪威迪在急救後雖脫離險境,但尚未甦醒。
兩個手下守在病房不知所措,尤其老大的神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楚,揪結的眉宇、抿緊的唇,好似整個心靈皆沉浸於某個傷心世界。
汪威迪夢到了連香荷,她傷心的眼眸凝睇著他,似在控訴他對她家人的糾纏,即使她離開了塵世,他仍逼得她無法安息,這就是他對她的愛嗎?
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是捨不下她,放不開對她的戀戀情深啊!
天知道他愛得多苦、多累,又多麼的癡。
那我的家人、我呢?求你放過我們吧!求求你……
連香荷的身影愈來愈模糊,汪威迪感到眼眶泛出了淚水,他伸手努力的想抓住她,但終究抓不到……
「香荷!」
醒了?!兩名手下聽到痛徹心扉的吼叫聲急忙奔到床前,卻見老大的臉上竟然有兩行熱淚,兩人一呆,面面相覷。
「呃……老大,要不要我們去逮回連香吟,她害你……」其中一名手下尷尬出聲。
汪威迪眼神空洞的看著說話的手下,再看看另一名手下,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哭泣的香荷、憂傷的香荷,及恐懼的香荷……
他淒涼一笑,突然意識到她跟他在一起時似乎從未笑過。
汪威迪喃喃自語,「夠了、夠了……」他該讓她自由了,「別再去打擾香吟及她家人了,知道嗎?」
兩名手下應了聲「是」,但卻怎麼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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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似乎平靜許多,在卜慶新、王琪的刻意湊合下,廖逸珊天天到醫院照顧卜雋皓,雖然他多次問起連香吟,但父母、廖逸珊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刻意迴避。
偏偏爺爺近日忙著工作,也得留在台北照看沈奕凡,所以他完全無法得知連香吟的情形。
此時,看著廖逸珊走到床邊,拿片切好的水果給他,他抿緊了唇冷睨著她,嘴就是不開。
「不想吃水果?還是我買果汁給你喝?」
他還是面無表情,眼神仍舊冰冷,接下來的幾分鐘,不管她說了什麼,他都維持一樣的表情。
廖逸珊知道他在做無言的抗議,不管她怎麼做,他只要連香吟。
她苦笑,開口道:「你不用再想她了,她早就走了!」
「走了?!」卜雋皓臉色丕變,他一直以為她仍然守候在房門外,只是父母及廖逸珊阻止她進來探望,沒想到,她又走了!
他立即要下床,她立刻上前阻止,「你的傷還沒好,而且你要怎麼追?你醒的那一天她就走了,早不知道去了哪裡?何況,你為什麼要追她?她差點害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