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退貨,我請Lisa將費用退還給你……」她不知所云,他冷森的模樣令她無法招架,只覺得手足無措且恐懼。
「我買下妳,解決妳的問題。」他撫著她的唇,貼近的氣息吹拂著她冰冷的臉龐。「同時也解決我的問題。今晚,妳屬於我。」
蘇悅荷深吸口氣。她緊緊握住雙拳,指甲因而深陷在手掌心裡。
「付費的人最大。我雖然不懂你的意思,但你是買家,要怎麼玩,我都沒權利拒絕你。」
他凝視她的目光有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蘇悅荷說出了致命的話。如果今晚的巧遇,沒有完全激起麥奇康的憤怒,那麼,她這句話真的讓麥奇康怒不可遏。他控制著自己,宛如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
「我說過我可以幫妳,妳不需把自己搞得這麼低賤。」他冰冷地陳述這個事實。
蘇悅荷閉上了疲累的雙眼。「隨你怎麼說,我不在意。」
我不在意,不在意別人的批評,不在意別人的鄙視,不在意任何讓人傷心的字眼……
「不。」他走近,一把將蘇悅荷拉入懷中。「我在意,我在意我竟這麼在乎妳!在意該死的妳,可能會以同一個方式躺在別的男人懷裡!我不能接受。」
他低啞的語氣、深邃的眼眸,讓她渾身竄過一陣又一陣的顫慄。
她看著他,深藏的苦澀夾雜著怒氣,在這一刻全然爆發了出來。「我的生活不用你管!我不需要你的在意,今天我既然把自己賣給了你,改天我也可以賣給別人,這是我的選擇,不用你管!」
「我不准!」
他怒吼著,俯下頭吻住了她,雙手箝制她的掙扎。
「妳可以試試看,看我會不會允許妳另尋客源!」
他迅速扯開她身上的衣物,火熱的唇吻去她驚恐的叫喊,兩人雙雙倒臥在身後的大床上。
他用膝蓋將她的雙腿分開,將自己置於中間,完完全全控制住她的掙扎。
「放開我!」
她怒吼著。她可以感覺緊擁著自己的他,結實的肌肉、寬闊的胸,每一吋都是力量。
她努力反抗著,可是被他緊密地壓在身下,怎麼也動彈不了。
他吮吸著她頸上的肌膚,而後再回到她櫻紅的唇上,他的唇以一種狂野的方式佔有、主宰了她。
蘇悅荷似乎無法呼吸,鼻腔裡充斥著他灼熱撩人的氣息。
「我的問題就是,妳困擾了我,我必須釐清,妳到底在我身上下了怎樣的魔咒?讓我想見妳,讓我想要妳?」
他的表白,讓她震驚不已……「麥奇康?」
只是,他不容她疑惑、猶豫,他的唇貼近她的發間,唇舌刷過她敏感的髮際。
「不要……」蘇悅荷不自覺輕吟出聲,原本的掙扎讓這股濃厚的情慾逐漸衝散。
他赤裸地環抱住她,熨燙了她的肌膚。
「記住,這不只是買賣。」
她來不及思考,麥奇康火熱地吻上她,舌齒交融,挑起她一波接著一波狂熱的慾望。
他霸道地扯住她的手臂,圈住自己的頸項,急欲徹底擁有她。
「我要妳。」
他霸氣地吻她,滾燙的手在她圓潤的曲線上梭巡……
一波波酥麻的熱傳遍她的全身,她直覺地扭動著身子,尋求他激情的撫慰。
「不要……」她喘息著,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向了他。
「我要!」他低吼了一聲,澎湃的情慾像是要淹沒他一般,堅定地貫穿她的柔嫩。
蘇悅荷咬住下唇,嚥下一聲悶呼。
麥奇康挑起她的下顎,烙上他的印記。
他在她身上靜止不動。他凝視著她的反應並溫柔等待,等待她適應,等待她放鬆。
直到狂喜的愉悅像只氣球爆炸,麥奇康滿足地笑了,感覺她體內一波接著一波的顫慄與痙攣,他向上挺進,完全深入她的身體……
事後。
麥奇康緊摟著她,蘇悅荷偎在他懷裡。
兩人了無睡意,彼此的腿相互交纏,除了心跳和喘氣聲,氣氛安靜得可怕。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蘇悅荷拎起擱在地上的皮包,接起電話。
「喂?我是。」
但是,對方帶來的消息,徹底地毀了她的平靜。
蘇悅荷放下電話,痛哭失聲。
第七章
數個月前,醫生判定媽媽罹患第三期子宮頸癌時,最鎮定、最能馬上面對現實、安排後續事情的人是媽媽,而不是她這個只會哭泣、手足無措的女兒。
媽媽很坦然地說,子宮頸癌並不是什麼新的病症,以醫界過去的經驗,加上目前的醫療技術,她相信就算過程再怎麼辛苦,最終一定可以戰勝頑劣的癌細胞,重獲健康。
媽媽甚至還計劃,秋天發病,冬天陰冷不宜出遊,適合治療,等到春暖花開、百花綻放之際,正是外出遊玩的時刻了。
媽媽告訴她,到了春天,該動手術的,應已切除完成;該做化療的,也該告一段落,所以應是出去走走的好時機。媽媽要她在四月份計劃一趟日本知性之旅,她想重訪多年前曾讓她讚歎的吉野櫻。
但誰料得到,母親不但自體排斥化學治療,醜惡的癌細胞更蔓延得如此迅速,沿著淋巴管,侵蝕骨髓。
連排定開刀取出腰椎崩骨的手術日期都還未到,無所不在的癌細胞已轉移至母親的呼吸中樞──肺臟。
主治醫師謝醫生指著液晶螢幕裡的X光片。「癌細胞轉移,肺部已經完全纖維化,這就是蘇太太喘不過氣來的主因。」
X光片顯示,蘇母的左右兩肺不像正常人呈中空狀,而是一片灰白。
看護李阿姨在一旁悲傷地補充。「妳媽媽凌晨一點的時候開始呼吸急促,我原本以為只是她最近有些感冒、咳嗽的關係,可幫她拍痰後,不但沒有好轉,還喘到差點不能呼吸。我通知護理站後,就一直打電話給妳,可是妳的手機都沒人接,我好著急……」
蘇悅荷蒼白著臉。如果不是有身旁男人的扶持,她相信她根本連站的力氣都沒有。
深夜一點,正是她將自己賣給別人的時刻,正是她和男人在床上纏綿的時刻,她的母親卻瀕臨生死關頭。
她付出了自己,得到的卻是一張母親的病危通知單?
老天,這公平嗎?!
麥奇康沈著臉,牢牢地將蘇悅荷護在懷裡,他提出疑問。「後續該怎麼處理?」
謝醫生擦擦滿頭汗。他想都沒想到發出病危通知,請家屬前來瞭解情況,結果陪同而來的竟是他們位高權重的副院長!
副院長像是在保護易碎的瓷娃娃般,緊密地呵護著蘇小姐。蘇小姐披頭散髮,身上甚至還穿著副院長的襯衫,過長的袖子捲了好幾層,襯衫下襬長至她的大腿,露出裡頭黑絲綢禮服的下襬;副院長的衣著也整齊不到哪兒去,沒扣扣子、敞開領口的Polo衫、縐縐的休閒長褲、腳踏著真皮拖鞋,光看他們倆狼狽的穿著,也猜得到在趕赴醫院之前,他們曾發生過什麼事。
話說回來,副院長不是院長大人內定的女婿嗎?他和病患家屬親密交往的事情要是傳到院長耳裡,副院長要如何處理?有必要為一個默默無聞的女人,賭上自己的大好前程嗎?
謝醫生忍不住暗自歎息,四周的醫護人員,相信他們和他一樣震驚萬分,這蜚短流長保證明天傳遍整個醫院。
「我們已幫蘇太太掛上氧氣罩,維持她血中含氧量。目前情況是控制住了,不過,要是呼吸品質繼續惡化下去,我們不排除插管的可能──」
「不要插管。」蘇悅荷雙臂環胸抱住自己,含著淚沙啞地打斷醫生的解釋。「不要插管,我不想再讓我母親受更多的痛苦……」
謝醫生點頭同意。「也好,插管只是再拖個一、兩天,對病人而言是種痛苦。」
一旁的住院醫生這時拿出一份一式兩聯的黃色小單。「蘇小姐,這張單子麻煩妳簽收。」
「病危通知單」五個大字,立刻讓蘇悅荷悲傷到無法自制。
「老天,不要,禰不能這麼對我……」一直強忍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地宣洩而下,她埋在麥奇康的懷裡哭得柔腸寸斷。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媽媽正等著進行下星期的骨科手術,醫生還說,手術後媽媽的疼痛將會好轉,而且壓迫到神經的碎骨取出後,她還可以試著下床走路。一切彷彿有了希望,她們還計劃也許真可以去日本走走,如果日本太遠體力無法負荷,她們就變更行程,去苗栗看看今年第一株油桐花。想不到……
想不到癌細胞的轉移打碎了她們所有的美夢,病情急轉直下,希望沒了,出遊的計劃也破滅了,連她到舞廳努力賺錢也變得毫無意義……
麥奇康摟抱著她,輕撫她顫抖的背脊。他緊蹙著眉,臉色沉重,對年輕的住院醫生語帶責斥。「有必要這時候拿出這個東西嗎?」
住院醫生嚇個半死,他看看一臉愛莫能助的主治醫生,十足後悔自己剛才那白癡的舉動。他居然在副院長的女朋友(還是地下情人?)哭得半死的時候,拿出病危通知單要她簽收?他是不是不想在這家醫院繼續待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