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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雲深

  石夫人懷疑的盯著兒子瘦削的臉孔。「真是這樣嗎?可別瞞著娘。我看你瘦了許多,臉色很差。」

  「在路上奔波了幾個月,哪有不瘦的。娘,您別瞎操心。」

  「我看得讓玉兒來看過,我才放心。」話是這麼說,石夫人心中不免有些猶豫。小夫妻倆形同陌路,玉兒又和下人不乾不淨……

  「我不見她!」他的眼冷了下來,絕然說道。

  提起玉兒,石夫人也覺十分心煩。「唉!」她沉重地歎口氣。「我都不知她肯不肯來呢?」

  「什麼?」石磊問道,他只知不願見到妻子,可不知妻子也不願見到他。

  「兒子,你媳婦……唉,你媳婦她……娘對不住你……」她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娘,」石磊頗覺疑惑。「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媳婦她……她和長工有曖昧……」

  石磊大吃一驚。想不到他娶的這個好妻子,不僅貪慕虛榮,還不安於室……

  不過,也不能苛責於她,他一直讓她守活寡……

  只是,這女子也太囂張了吧!石府耳目眾多,哪能逃過每一個人的眼?「會不會是誤傳?」他半信半疑問道。

  「我也希望是誤傳……」可那些丫鬟指證歷歷。

  「娘親眼見過?」

  「那倒沒有。」真親眼見過,還容得下她嗎?「她是明媒正娶進門的,又於我有恩。這種事就算我質問她,她也不可能承認的。」

  若有真憑實據,也由不得她不承認。雖不真當她是妻子,可也由不得她敗壞門風,讓石家成為眾人的笑柄。

  「娘,您別掛心了,這事我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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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對那未經證實的謠言,是什麼都不處理。

  這種事一傳出去,於他和石家自然是臉上大大掛不住。

  而且,他覺得自己其實沒什麼資格指責那個女人。雖說她不該要求嫁他為妻的,但他以冷落做為報復也是事實。

  就算她偷人,終究救過母親一命。

  就算是兩不相欠吧!

  「表哥,姨母說你生病了,好些了嗎?吃過藥沒?」賀心蓮淚眼汪汪的走進書房,一手拉著他的袖子,憂急的問道。

  「沒事。」石磊不著痕跡地將右手收回,從筆架上抽出一支狼毫,在攤開的宣紙上畫了起來。

  賀心蓮見他臉色蒼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可聽他說話的語氣神態,又似乎一如往常。

  「表哥……那……你說過……一年到了……就……」她微紅著臉,猶豫的說道。他們本來不是等一年到了就要成親嗎?本來姨母也已經開始準備婚事了,怎麼表哥一回來,反而都停頓了下來?

  姨母還說過一陣子再說,她說這是表哥的主意。

  為什麼還要再過一陣子?她都足足等了一年了。下,是足足等了八年了。從她十一歲進石家堡開始。

  石磊此刻可沒心情來考慮婚事。如今他朝不保夕,可不想再多個女人為他守寡。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病一日比一日加重。每日毒發的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難受。他讓小三子秘密找來的大夫,個個束手無策。想想這也是天意,只是對不起父母。唉!

  賀心蓮聽他歎氣,一時大為羞窘。以為他不高興自己一個黃花大閨女急著出嫁。「表哥,我……我沒催你的意思……」

  「心蓮,我讓娘找媒婆替妳說門別的親事吧!妳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表哥……」她惶急的喊著:「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後悔了,還是那個女人後悔了?」一提起那個女人,賀心蓮不由得怒氣填膺。「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憑什麼不許你娶別人?她自己不守婦道,和長工眉來眼去,打情罵俏,還和他……」同蓋一個被窩,那些丫鬟說得可直接了。可是她這個黃花大姑娘到底說不出口……

  石磊聽得直皺眉,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當全府上下都瞎了眼不成?居然明目張膽地做出這些下流勾當,全不將他放在眼裡?

  唉!他們這對掛名夫妻,可從沒見過面,她自然沒將他放在眼裡……

  表妹雖是羞羞怯怯的文靜性子,一急起來,也是什麼損人的話都說得出口,那副嘴臉,著實令他不敢領教。

  不像他的小初妹妹,就算是瞪大了眼,嘟著嘴,指著他大罵:「一堆臭石頭!」神態都如此嬌俏可人。他所見過的女子,沒一個及得上她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賀心蓮見他好半天不說話,卻是若有所思,唇邊淡淡地漾著一抹微笑,不知在想些什麼,或是想起了誰……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方纔所說的有任何可笑之處?

  何況表哥是從來也不愛笑的。她還記得十一歲時她父母雙亡,被送進石家扶養,那時表哥已經十九歲了,一手支撐起石家堡的事業。一年到頭,南來北往,難得在家。偶而得空在家見到她時,總愛拉著她的辮子輕輕撫摸,每次出門總會幫她帶些別緻的髮飾回來讓她繫在髮辮上。綠翡翠,貓兒眼什麼的,到現在都已送了滿滿一匣子了。

  表哥待她的好,是無庸置疑的。

  「表哥……」她再一次喚道,終於拉回他的神智,「你答應過的……」

  他也答應過小初的。一手輕撫著香囊,裡頭那一綹髮絲,光澤不變,香氣未減,仍是當初從她發上剪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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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你讓我去辦的那件事,我已經查過了。那名長工名叫王凱,說是去幫少夫人種花,天天往頑石居跑也不假。更過分的是,有一次天還沒亮我見他從頑石居的門口走出來,還左右張望,怕人瞧見似的。我當時真恨不得街上去打他一頓。」小三子忿忿不平的報告。

  石磊沉吟了片刻沒說話,好半晌才道:「這事你別聲張。繼續盯著頑石居,見到王凱夜裡進了頑石居,再來跟我說。」

  「好,少爺,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教你人贓俱獲!」小三子拍著胸脯保證道。

  聽聽他那興奮的語氣,石磊不由得有些好笑,好像這有多光采似的。

  這事當然不光采。可石磊也不太在乎,反而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就快丟掉一個麻煩。一個女人,被稱為他的妻子,光聽著就十分刺耳。雖然他原先也打算過娶表妹,可在他心中,她只會是他孩子的娘,沒有別的……

  「你去把門關上,快到午時了,別讓任何人來打擾我。」他的胸口漸漸灼熱,像是被火烤著。四肢卻漸漸發冷,像被埋在萬丈冰雪之中,這陣子下來,這種痛楚也成了家常便飯了。

  小三子連忙把門關得密密實實的,又轉回頭擔憂的問道:「少爺,你看過好幾個大夫了,病情越來越重,不如去找少夫人看看吧。先把病治好,要不等她被逮到,那時怕她再也不肯幫你醫治……」

  「生死有命。」他若欠了她這個人情,還怎麼把她掃地出門?「你別多事了,給我洩漏半點風聲出去,我唯你是問。」

  小三子猶豫的點點頭。「知道了,可是……」

  「別可是了,出去吧。我沒力氣和你說話了,記得我交代過的事……」

  小三子只好聽命轉過身,一邊叨叨唸唸:「唯我是問?老夫人要知道我瞞著她,不剝了我一層皮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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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連栓都沒栓上。

  朦朧的燭火中,帳中人影依稀可見。

  床前並排著兩雙鞋,一雙男人的粗布鞋和一雙小巧的女人繡鞋。

  石磊一走進內室門口,刻意放輕了腳步。帳中兩人倒也機伶,忙忙亂亂的披衣而起。一名精壯結實的年輕男子胡亂披上外衣,半露出光裸的胸膛,把繡帷一掀,雙腳下地,一時找不到鞋子,只好赤著腳往窗邊奔去。一抬頭發現杵在門口的高大身影,腳下頓時生了根,不敢再動。抖抖嗦嗦的喊道:「少……少爺……」

  王凱其實不是那麼有把握,少爺會真如白姑娘所料的,輕易地放過他們。聲音中的懼意一點也不用作假……

  小初慢條斯理的隨手取件外衣披上,沒有攏緊衣襟,微微地露出雪白的頸項與小部份的胸口肌膚。

  她徐徐穿了繡鞋,始終低著頭,長髮披垂,只露出那半邊受損的臉孔和十一道鮮明的傷疤。

  石磊只是冷冷的瞧著她,並不開口。他要瞧這個女人能編出什麼樣的借口。

  「既然教你當場撞見了,我也沒別的話好說。」小初壓低了聲音沉著說道。「煩你寫張休書,放了我和王凱去吧!」

  石磊訝異的揚揚眉,這個女人倒是乾脆。他也不囉唆,走到桌前,發現連現成的筆墨都有,想是因她是個大夫,隨時準備開方子吧!沒一刻鐘,休書已寫妥,他連同兩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在桌上。「這些錢算是妳治病的診金,此後妳與石家永無瓜葛,聽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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