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笑歎一下。
「那小子也知道要找個女人陪陪了麼?」從來沒聽說過他在意哪個女人到這個地步,大概那女人當真是美艷絕倫吧?
自知扶桑已經有所轉變,雍正對這件事已經存有隱憂。這都是因那個歌女而起吧?為了她,他不再熱衷需要心狠手辣的職務,不再不要命地替他在檯面下辦事。
恐怕是對女人動了情吧?男人只有在真正動情後,才懂為情人保重自己。這是當殺手的大忌--太有後顧之憂,太在乎生死。
愛得越深,犯忌越多,最終只會萌起不再做殺手的退意。而在這個朝廷內部暗流洶湧的時刻,這樣的他不適合再統領血滴子組織。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極為有趣的小遊戲,想和他心愛的下屬玩一玩,順便測試他的心狠手辣程度還剩多少。
☆☆☆☆☆☆☆☆☆☆ ☆☆☆☆☆☆☆☆☆☆
如以往幾個月的初一、十五一樣,朱槿帶著秋香去城郊的戒台寺裡,為扶桑和貝勒府上下老幼燒香祈福。可是一整天下來,都不見她們回來,管事馬上派家丁出去搜索,可是仍沒有半點消息。
入夜時分,管事收到一封匿名信函,說朱槿已被擄走,要見活人的話,扶桑便需在午夜前到戒台寺後山。管事驚惶得血色全失,正要派人去宮中通知扶桑時,扶桑終於回府,身後跟著得力部屬額穆爾。
管事立即上前稟告朱槿失蹤,及收到綁匪信函的事。
扶桑聽到這個消息後,心房猛然一抽,握緊拳頭,憤怒一吼:「該死!」難怪他今天總是心神不寧,原來是槿兒出事了!
額穆爾也皺眉。
「那些人實在太膽大包天了,他們不知道朱姑娘是咱們的人嗎?竟然還有人敢擄走她,真是離譜至極!」
「就是因為知道,才要擄她來威脅我。」扶桑眼中迸射的目光寒透人心,臉色陰鷙憤恨。
他不知道是何人膽敢對她下手,但她向來與人無爭,近日更是深居簡出,斷不會是針對她而為,而且信函指明要他去見他們,那必定是衝著他來的!
「好像快要下雨了。」額穆爾望了天空一眼,心裡暗叫不妙,扶桑的心亦沉了一下。他們都知道,下雨有利於刺客,卻對援救者非常不利。雨水能迅速洗去任何痕跡及證據,斷了線索,救人便越難。
他沒時間再拖延下去!他立即出門,翻身上馬。
「爺,先別著急,說不定這是個圈套啊!」扶桑那深沉難看的臉色,令額穆爾不禁擔心。
「讓屬下多調派人手跟你去吧!」
「沒有時間了,這事也不能張揚。」他眼中溢著焦躁之意。
「即使是圈套,我也要將她安全帶回來,她可是我的女人啊!」
額穆爾被他這一記眼神震懾,將勸阻的話慢慢吞回肚子。為了那位他仍未謀面的朱姑娘,主子平日的冷靜都不見了,想必她對主子肯定是非常重要吧?英雄還是難過美人關啊!
扶桑身下的馬兒蹄立嘶鳴,繼而在夜色下往戒台寺奔馳而去。
他騎乘快馬,進入那條通往戒台寺後山的小徑,急切地尋著自他身邊失去的人兒。
在狹隘的山間幽徑上,他咬牙狂策著馬,勒住韁繩的巨掌,不自覺地顫動。極有靈性的馬兒也知道主人的急躁,帶著他到處尋找有可能成為匪徒藏身之所的任何地方。
「槿兒!」他忍不住大聲呼喚,希望她能夠聽見後發出聲音,叫他知道往那個方向找,可惜響應他的,只有風聲和山間的回音。
果然,雨水開始落下來,山路更見難走,幸虧扶桑眼力極佳,勉強能辨認週遭景物。
全身已濕漉漉的他,怒氣隨著時間的流竄而漸漸凝聚起來。他思索過無數個可能是綁匪的人馬,但都毫無頭緒。和他敵對的有太多人了,不過無論是誰擄走了她,他都要對方付上嚴重的代價!
陡地,寂靜的曠野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扶桑頃刻間神色驟變,立刻掉轉馬頭,全速驅馬循聲而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疾行中的他,逐漸見到一個位置隱密的山洞。他勒緊韁繩,放慢速度,銳利的目光打量起洞口。
那裡有大樹的垂枝和雜籐隱約遮蓋洞口,看來洞內並無動靜。他翻身下馬,走近洞口,伸手抽出腰間的軟鞭,蓄勢待發。
「啊!」尖叫女聲突然又傳出來。
扶桑心頭一冷,一個躍起就閃進黑暗的山洞之內,立時有數十個人自四面八方向他攻擊過來!他揚起軟鞭,狠絕地掃除阻礙他的人,一鞭又一鞭,分毫也不差!
殺出第一層重圍後,他拐彎深入更裡面的洞室,赫然見到他尋覓已久的朱槿全身被繩索捆綁,嘴上更被塞了塊布,靠牆而坐,而她的頸上正被利劍抵住。
握劍的女子面不改色,彷彿早就料到扶桑能找到這裡,並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埋伏的嘍囉。
朱槿見到他,便想大喊,卻只能發出一些咿咿呀呀的聲音,眼中更不爭氣地流下淚珠來!要他冒著危險來救她,她實在愧疚萬分,可是她真的很感動,相信她一輩子也難以忘懷他對她的好!
「槿兒!」
極度的恐懼充斥他整個心房,他聲嘶力竭的嘶喊著,朝她飛奔了過去。
看到敵人動作的同時,扶桑反射性的右手抽劍,一劍直刺對方的心臟!接著,他狠狠地抽回劍,帶出一道噴灑出來的鮮血!
女人直直瞪著自己胸前的血洞,嘴唇痛苦地蠕動了片刻後,說:
「無論我怎樣練習,也不及你出劍之快!」說完這句話後,她便倒地死去。
他無視地上女人的屍體,即刻拿掉朱槿口中的布塊,為她鬆綁,然後二話不說就深深抱緊她!失而復得的感覺,使他心中的不安全都壓回去了!
「槿兒!妳還好吧?」他擔心她是否受傷,馬上把她全身檢查一遍。幸好,她似乎並未受到任何傷害,神智亦清晰正常。
「扶桑!」她緊緊擁住他,急切需要他的溫暖安慰。她看到他一臉關切的瞅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緊張的表情。
「現在沒事了,我帶妳回家。」他打橫抱起她的身子,往外走去,跨上他的馬下山回府。
撲鼻而來全是難聞的血腥味,地上屍體使朱槿知道這裡曾經有一場殺戮。這都是因她而起嗎?
扶桑心中隱約感到有一點不對勁,逃脫得太過容易,救人得太過順利,那女人最後的話也太過奇怪。
他肯定自己不認識那個女人,但她好像早就認識他,而且明知道他出劍的速度是她及不上,還妄想與他對抗……
當他們下了山,沿著必經戒台寺的路回城時,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在他們面前出現。
「扶桑貝勒吉祥。」
他認出來人是血滴子旗下的女殺手丁冷。
「今天沒有行動,妳不應該在此時此地出現,丁冷。」
「貝勒爺,請交出朱姑娘。」
「憑什麼?」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丁冷,懷中的朱槿更是一顫。
為什麼今天所有人都要捉她?她究竟得罪了誰?有誰能告訴她呀!
「若丁冷說,這都是萬歲爺的命令,貝勒爺會聽嗎?」
一瞬間,扶桑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難道今天的事,都是聖上的命令?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做?槿兒根本就和聖上毫無關連啊!
他直覺地拒絕相信,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令人心顫。
「我警告妳,妄用皇上的名號辦事,可是欺君之罪,要誅連九族的!」
「貝勒爺,你對皇上果然忠心非常。」
「我不喜歡同門間互相殘殺,妳在組織都不少日子了,應該明白的。」他試圖說服她。
「我也不相信聖上會這樣下令!」
「萬歲爺的聖旨,誰都不敢假造。」丁冷無奈地苦笑,眼光瞄到扶桑懷中柔弱的嬌美女子。
「被貝勒爺所愛的妳,真是既幸福,又不幸。」
「丁冷,我不知道妳改投向了誰、聽命了誰,但只要妳現在消失,我可以放妳一馬,也當作沒見過妳。」他策馬越過她。
「既然貝勒爺不相信丁冷的話,那就莫怪丁冷無禮了!」她一掌擊向朱槿,似乎要一招解決這個女人。
扶桑一個轉身閃開,抱著朱槿飛離馬背,並把她放在樹下。
「槿兒,妳坐好,不要亂動。」然後就攻向招式凌厲的女子。
看著眼前搏鬥中的一男一女,朱槿眼花了!就好像在做惡夢一樣,他為了保護她而和不同的人對峙,其中甚至包括同僚!而皇帝老爺又怎會這樣對待扶桑呢?他不是對扶桑恩重如山嗎?
半盞茶的時間,勝負已昭然若揭。扶桑一臉陰鷙,盯著地上被他震斷經脈的丁冷,無情地說:
「這是妳逼我的!」
「是的,我知道,我也不敢有所怨言,能夠被血滴子的領袖所傷而不死,是丁冷好運。」她躺在地上,氣弱如絲地輕道:「今天的事,都是皇上為了試驗主子的忠誠而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