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關係!我早就看清你不會來愛我了,所以我才堅持送你最後一個生日禮物,做為斬斷自己癡心妄想的見證和紀念。如果你肯收下禮物,你就知道現在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
「不過,你不在乎是吧?我的話、我的心、我的告白,你都不在乎,當然你也不會在乎是真是假了!」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對了,既然你不在乎我的一切,我實在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我在幹嘛……你別理我,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她倒退著,忽又停步。
「至於……那個禮物,你還是收下吧,因為收下後就等於確保了你的愛情有了保障,就等於我們達成共識,也等於你解脫了!」
說完了後,旁邊三個人都還沒回神,她就奔出紀家大門,消失了。
☆☆☆☆☆☆☆☆☆☆ ☆☆☆☆☆☆☆☆☆☆
紀蔚宇:
我知道你永遠永遠也不會喜歡我,但是我已經愛你十年了……
也許你很驚訝,也認為我很可笑,你眼中那個幼稚、胡鬧、煩人的小女孩,怎麼不是愛上大哥或是老三呢?
不必疑惑,我沒有愛過別人,我愛的一直只有你。
選有,我其實沒有,真的——沒有你所想像得那麼天真、單純和無知。
你從來沒有注意過我愛你,但是我卻從來沒有放棄你!
你回想看看,我是不是老愛纏著你,在你身後跟進跟出的?當你和林夢潔約會,我就當電燈泡;當你對林夢潔親暱,我就把她搶過來,要她坐在我旁邊,陪我玩、陪我說話……
只要能拉開你們的距離,我不擇手段。
其實我從小就是壞女孩,只是你們都沒看出來!
而我長大後還是壞女孩,你們也都被我騙了。
你、林夢潔、紀蔚庭和紀蔚寰,統統被我騙了!
那天下午,我在你書房翻到金湘蝶的照片,就把照片私藏起來,打算利用這些證物,設法破壞你跟林夢潔的感情。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好恨好恨林夢潔,我一直希望她死掉!
你瞧,我真的又壞又自私又可怕,對不對?
幸好你發現了我的惡行,對我大吼大叫,把我趕出去。
因為你對我這樣,所以我有點醒了。
以前我總以為,只要我不死心,有一天,你一定會愛我比愛全世界還多。
可是那天,你讓我知道自己有多壞、有多卑劣。我想,如果有人知道我的真面目是什麼,那將沒有一個人會喜歡像我這樣的女孩。
我是配不上你的,這一點,你似乎知道得比我還徹底。
然而,即使如此,我還是一樣很愛你……
我避開你們家的每一份子,卻無時無刻不想你。
今天,我會對你說出實話,並不代表我變乖、變成好女孩了。
只是因為大愛你了,所以,我在逼不得已的狀況下,不得不死心罷了……
如果我們能回到小時候,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很喜歡你!我一定要對你很好!可是,沒有人能讓時光例轉,所以你不會成為我的……
我好不甘心呀!
我好不信邪呀!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來愛我呢?
我已經什麼辦法都沒有了。只好在你生日的時候,為你親手做一件禮物。
你可以把它當成解脫糾纏的賀禮;而我也可以把它當成終結自己這一段單戀時光的陪葬品。
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好了。
反正所有的事實我都對你坦白了,再看見你,你會尷尬,我也會很丟臉。我還是不要讓自己在丟光臉之後,更丟臉吧!
希望你珍惜我送的生日禮物,那我會笑著覺得自己起碼這一切一切都丟臉丟得很值得。
對了,如果你真的哪一天穿上我送的披風大衣,可不可以拍一張照片,寄來送給我?
我已經把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那就……再見了吧!
第七章
最後追出去的人,是紀蔚寰。
他看見盈盈奔得好急、好狼狽,沒命似的,跌倒了兩、三次,很快又爬起來,繼續奔逃。
他沒有堅持追下去,要不然其實他是可以追上她的。是盈盈那種不顧一切要離開的意念,以及她痛徹心扉的心境,打消了他的追逐。
追她有什麼用?剛剛他不也扮演著驅逐她的一員嗎?
他苦笑著,迷失在自己的愛恨交加之中。
垂頭喪氣回到紀蔚宇書房,二哥已拆開了盈盈的禮物,而正在閱讀那一張填滿文字的卡片!
那究竟算是一張生日卡?情書?或者訣別書?
看過的三個人都無法辨明……紀蔚宇呆怔著,林夢潔流淚著,而紀蔚寰搗心長歎。
生日派對誰也沒有心思進行下去,紀蔚宇在下午對所有收到邀請函的朋友宣佈取消活動。
「二哥,如果你早一步知道盈盈對你的癡愛,你會接受是不是?」紀蔚寰問。
林夢潔驚揚眼睫,也要聽他說。
☆☆☆☆☆☆☆☆☆☆ ☆☆☆☆☆☆☆☆☆☆
黑皮一接到電話,馬上騎著他那銀白色的迅光,飛車抵達盈盈的落腳處。
盈盈抱著腿,坐在公園內一個半圓形舞台前方,第一排的某個座椅上。她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像一隻緊繃不安的小貓。
夕陽時分,暮色游來,黃昏的餘暉灑映在她孤獨的身影上,好寂寥、好冷清,淒淒慘慘慼慼的……
「瑟琳,我來啦!」黑皮跳躍著,跑到她面前嘻嘻笑。
她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把下巴抵在自己膝蓋上,沒說話。
「幹嘛啦?」他把額頭觸著她的,呼吸幾可相聞。
盈盈依舊沒動,只說:「走開啦,你煙味好重。」
「幸好你不是說我口臭,不然我會身受重創。」黑皮笑說,聞著她的發。「不過,你卻很香,香得令我心蕩神迷呀!」
「黑皮,你愛我嗎?」她陡然舉頭,撞上黑皮的鼻樑。
「噢!」黑皮搗著鼻慘叫:「痛……痛呀,痛死我了!」
好滑稽!害她營造了許久的淒涼美感,一下子像泡沫破裂,不存在了。
她偷偷笑,又忍不住想罵他:「你很破壞情調耶,我問你愛不愛我?你卻捏著鼻子喊痛,好討厭喔!」
「我還好死相咧……」他皺著臉擤擤鼻子,眨眨眼,還在痛。
「算了,我簡直在對牛彈琴。」她站了起來:「走了,走了,我想離家出走一、兩天,帶我去你家避避風頭。」
黑皮跟在她後面。「怎麼啦?跟父母吵架嗎?拜託你不要那麼沒種好不好,哪有人離家出走一、兩天的,要就久一點,兩天?你乾脆回家在院子裡搭帳棚算了。」
「我不知道離家出走還有限定時間的?」她駐足凝思。「不然,要離家多久才算帶種?」
「三天。」黑皮一本正經地翹起三根手指。
「死gay就是死gay,果然怪怪的,說話還翹蓮花指。嗯!」她吐給他看。
「奇怪?說我是死gay,那幹嘛問我愛不愛你呀?那你不是自打嘴巴,自相矛盾了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你是男女通殺的雙性戀呀!」她認真說。
呃呀……槌心肝啦!他說:「嚴正聲明我不是,我是道道地地的異性戀者。」
「隨便啦,管你是什麼!」她繼續走著。
「先帶我去吃飯,我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東西。對了,如果我去你家住,你父母會不會覺得我是不良少女,不讓你收留我?」
「不會啦。」黑皮立刻接口:「我沒有爸爸,媽媽上大夜班,你去我家時,我媽早就出門了,當她白天看到你,以為你只是來我家玩的。只要你下說、我不說,她就不知道你住在我家。」
「你家就你和你媽住嗎?」先探清底細,比較保險。
「我還有一個堂姊,有時候也會來走動,你不見得碰得上。」
「所以,你家現在沒人嘍?」盈盈骨碌著眼眸,興匆匆說:「那我們買泡麵去你家吃。」
「吃泡麵就吃泡麵,有那麼足以期待嗎?」不懂她在高興什麼。
「當然呀,在我家媽媽都不准我吃泡麵的,我這輩子所吃的泡麵沒超過三包,你不知道我多愛泡麵!現在離家出走了,可以天天吃泡麵,實在是太美滿了……」
「嗄?」黑皮抓抓頭髮,疑題破解,懂了懂了。「原來你就為了吃泡麵鬧離家出走?真是服了你。」
「跟你講話很有代溝耶,不要自作聰明行不行?」她白他一眼。
黑皮閉上鳥嘴,伺候「恰查某」上車,買一堆泡麵回到家後,自己很識相地鑽進那空調奇爛的廚房當煮夫。
不一會兒功夫,兩大碗公香噴噴、熱騰騰的泡麵已經端上桌。
「哇……」盈盈給汗流浹背的大廚鼓掌叫好:「色香味具全,真了不起!」
「好餓。」黑皮揮著汗,捧起碗筷大吃大喝,也叫盈盈快趁熱吃。
「喂!」他邊吃邊說:「你到底為什麼離家出走呀?」
「我不告訴你。」她說。
「喔。」黑皮無聊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