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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季可薔

  會是如此嗎?霓兒有個孿生姊妹?不,他娘親和霓兒的母后是姊妹,他從小便在這王宮內苑遊蕩,從不曾聽聞他那姨娘懷的是雙胞胎啊。

  風勁正沉吟間,殿外傳來侍衛的通報聲--

  「啟稟攝政王,丞相大人求見。」

  金譽?這麼晚了他來做啥?風勁擱下筆,揚聲喊,「請他進來。」

  話語方落,一個髮色半蒼的老人便踏著沉穩的步伐走進御書房,風勁起身迎向他。

  「這麼晚了,丞相大人找我何事?」

  「老夫聽說一則奇怪的傳聞,特來向攝政王求證。」金譽凜聲回道,花眉緊皺著,神情僵硬,臉色不太好看。

  看來不是什麼好事啊。風勁不動聲色,淡淡一笑,「大人請坐。」他領著金譽各據一張鋪著雪狐毛皮的座椅。「來人,上茶。」

  宮女們送上茶點後,他端起其中一碗茶,掀開豌蓋,「喝點茶吧,丞相大人,天這麼冷,您老一路走來一定不好受,喝點茶去去寒氣。」

  「是,老夫不客氣了。」金譽端起茶碗啜飲。喝了幾口,略略壓下體內的寒氣後,他迫不及待地開口,「老夫本想等明日議完政事後再私下找攝政王求證,可茲事體大,下問個明白,老夫實在難以成眠,」

  風勁揚眉,又啜了一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地擱下茶碗,「究竟什麼事讓我們丞相大人如此頭疼?」

  「老夫聽說,上回公主出宮時,遇上了刺客。」

  「哦?」

  「老夫還聽說,這些刺客是有備而來,不取公主性命,誓不罷休。」金譽直視風勁,「老夫覺得奇怪,發生這麼大的事,怎麼從沒聽見攝政王提起?」

  這意思是懷疑他吧?風勁微一勾唇,敏銳地聽出弦外之音。

  他抬起眸,對金譽銳利的逼視不避不閃,「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跟你們提起又有何用,況且我已經囑咐過鳳凰宮的侍衛,今後嚴加注意公主的安危,也警告過霓兒,不許她再私自出宮。」

  「光這麼做不嫌輕率嗎?公主乃金枝玉葉,來年又將登基成為千櫻的女王,她的性命安危個容輕忽?何況那些刺客究竟是由何人指使,也該查一查,這謀逆之罪,非同小可啊!」金譽的語氣略帶指控。

  「正因為謀逆之罪,罪不可赦,所以我才不願打草驚蛇。」風勁淡然回應,「要是公然在議事廳上抖開這件事,驚動了主謀者,恐怕要揪出他們就不容易了。」

  「攝政王這意思是,您其實私下在調查這件案子?」金譽瞇起老眼。

  「不錯。」

  金譽沉默半晌,「果真如此,那是最好。只怕--」

  「只怕什麼?」

  金譽不語。

  「丞相大人請儘管說,是不是您老『又』聽說了什麼傳聞?」風勁語帶嘲諷。

  「這傳聞我並不願相信,可最近實在傳得凶,又言之鑿鑿,教人不得不起疑--」

  「究竟是何種傳言?」

  「聽說攝政王之所以壓下這件事,可能有兩種原因。」

  「願聞其詳。」風勁端起茶碗,好整以暇地品茶。

  「其一是攝政王早就知曉謀逆者是誰,只是隱忍著不說破:其二是--」金譽深吸一門氣,「這場行刺的幕後主事者正是您自己。」

  語畢,老人凜著下頷,準備迎接一番嚴厲斥責,豈知風勁既不斥責,也不辯解,只是轉動著茶碗,嘴角甚至還勾起薄笑。

  「這推論聽來倒挺有意思。」半晌,風勁總算開口,望向金譽的眼眸熠熠生輝,「不知丞相大人以為是何種原因?」

  「老夫並不想『以為』!老夫只想知道真相!」金譽教他漫不經心的態度給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一甩袍袖,忿然站起身,「老夫只要攝政王給一句話,行刺公主的主謀是您嗎?」

  「當然不是。」風勁閒閒應道。

  「什麼?」金譽一愣,沒料到他回答如此乾脆,「攝政王該不會以為這麼隨便一說,老夫就會信了?」

  「您要我一句話,我已經給了,信不信由您。」風勁倒是坦然。

  「您……您怎能如此漫不在乎啊?」金譽又氣又急,臉色鐵青,「您不知曉嗎?這傳言一旦在宮廷裡傳開,可是會掀起驚濤駭浪啊!」

  「所以丞相大人是在為我擔心囉?」風勁揚眉,微微笑了,「感謝大人!」

  「攝政王!」金譽莫可奈何地喊。

  「冷靜點,大人。」風勁笑著橫臂,拉他重新落坐,「您可是千櫻國的丞相、百官的仰賴,如此驚慌失措,傳出去會讓其他人笑話的。」

  「我不怕他們笑話,我只憂慮咱們千櫻的未來。」金譽不悅地擰眉,「先王當初托您輔政,是期望您好好栽培公主殿下,不是要您竊取國君之位,要是您真有這狼子野心--」

  「您待如何?」

  「老夫絕不會坐視不管。」老人鄭重地宣稱,目光炯炯有神。

  「很好。」風勁一拍掌,「咱們千櫻有您這樣的忠臣,真是國家之幸。」

  「嗄?」這番出乎意料的讚許弄得金譽莫名所以,瞪視風勁片刻,不禁長聲一歎,「有時候老夫真摸不透您在想些什麼。」

  風勁詭譎地一笑,「您老別擔心,我若真想自行登基為王,過不了您這關也是枉然;就算取得您的支持,還有水、火、花三大氏族呢,他們可個會坐視我竊國。」

  「可若是公主不幸去世,這王位總不好虛懸,必得落入攝政王手巾了。」全譽挑釁似的回應。

  「若公主不是自然死亡,這宮廷內必生風波,您真確定我能在一團混亂中脫穎而出嗎?欠缺了百官和三大氏族的支持,我害死公主,不過徒然為千櫻惹來戰端而已,未得好處,先蒙其害。」風勁頭頭是道地應對,「到時讓羽竹和雪鄉給撿著機會,內外夾攻,我別弄丟一個國家就屬萬幸了。」

  「攝政王這話說得倒也有理。」金譽沉吟地揉弄一把白胡。

  「所以您老別煩惱了,我若要稱王,起碼也得先收買您跟文武百官才是。一天沒得到丞相大人的支持,我便一天不會輕舉妄動,安心吧。」風勁勸慰道。

  「這--」金譽猶豫了,愈聽風勁剖析,便愈發覺得有幾分道理,一時間琢磨不定。

  見他躊躇,風勁趁勢提議,「天晚了,丞相大人先回府休息吧,要是還不安心,我們明日再議。」

  「……也好。」金譽點點頭,起身告辭。

  風勁卻忽然喚住他,「丞相大人請暫且留步!」

  「攝政王有何指教?」

  「聽說大人與先王在世時的御醫竹笙交情極好,不知大人可曉得他如今身在何處?我想請教他當午為先後接生的御醫女為何人。」

  「替先後接生的御醫女?」金譽一愣,「攝政王怎會突然問起此事?」

  「我是替公主問的。」風勁隨口編造借口,「您也知道,先後因為難產去世,公主從一出世就沒了娘親,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她明年也將滿十八了,女兒家到了這年紀總是格外多愁善感,最近經常嚷著想見見從前為她接生的御醫女,聽聽當時的情況,我拗不過她,只好答應替她找人了。」說罷,還攤攤雙手,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啊。」金譽同情地頷首,「公主從小到大未曾享過一天母女親情,自然是遺憾的了。嗯,竹笙現下已告老還鄉了,老夫這就修封書簡給他,打聽打聽當年為先後接生的御醫女哪裡去了。」

  「那就勞煩丞相大人了。」

  送走金譽後,風勁拿起茶碗,一面品茶,一面在心底斟酌。

  若不是金譽今夜來訪,他還不曉得公主遭剌的事已經傳開了。這天大的機密,他明明吩咐過壓下來的,究竟是誰洩了密?

  是花信和火影嗎?還是那幫討人嫌的老頭子自行放出的風聲?

  拖了這許久,他很清楚那些老頭肯定會感到不耐煩,興許是他們終於等不得了,故意藉著抖漏這件事好逼他快點採取行動。

  風勁冷嗤一聲。

  連這點耐性都沒有,還妄想成什麼大事?那幫老人也太天真了吧!

  只不過,若不是他父親主導?他們也未必會如此輕舉妄動,他真正得步步為營應付的,還是那位目前正坐鎮於風城的城主父親。

  看來父親已經感到不耐煩,他得快點採取行動了。

  第五章

  她開始覺得自己像是那個公主了。

  那個活潑的、快樂的、讓人捧著疼著敬愛著的公主。

  每日醒來,就有一群宮女等著伺候她,為她更衣理妝,備好熱騰騰的早點:她寫字時,有人替她研磨;讀書時,隨時奉上茶點。她還未及覺得冷,便細心地替她烘火添衣;她剛有些倦了,便忙著問她累不累,勸她多歇息。

  她出門散步,侍衛們戒慎小心地跟著她,保護她周全;她想騎馬,他們牽來最溫馴的駿馬供她騎乘,自己只能在後頭小跑步跟著,她說那樣太累不讓跟,他們卻唯恐她摔了、傷了,到時他們萬死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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