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演過火了嗎?她是否不該憑著直覺,挑破這敏感的話題?
海珊瑚斂下眸,掩去猶豫的眼色。她必須再想想,這麼做究竟會讓風勁更欣賞她,還是更提防她?她該信任自己的直覺嗎?
調整好心緒後,她勇敢地揚起眸,迎向風勁幽亮的深眸。那像古井一樣深的眼潭裡,正隱隱流動著什麼,似乎像是……笑意。
他在笑?他喜歡她這樣的應對?海珊瑚扮頰一燙,心兒因興奮怦然直跳,「不說破不代表沒這回事。」她低聲道,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何況風表哥如此犀利,什麼都看在眼底,我又何必在你面前玩花樣?」
「果真如此嗎?」風勁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我怎麼覺得這話聽來像是個挑戰?」
「嗄?」
「妳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霓兒。」他柔聲問,輕輕扯了扯她的發。
「風表哥這意思是懷疑我說謊囉?」她強抑狂野的心跳,粉嫩的緋頰像盛開的櫻花,清艷好看。
他心一動,不自覺更貼近她,「有沒有對我說謊,妳自己心裡明白。」
俊美的臉龐,離她好近好近,近得她都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她深呼吸,抬高下頷,「那你呢?你是否也對我說了謊?」
「我?」
「你是否一直覬覦著我的王位?明年春天,我滿十八歲的時候,你當真會還政於我嗎?」她大膽地問。
「我會。」他毫不猶豫。
她一愣,「真的?」
「妳不信嗎?」他諧譴的挑眉,「既然不信,又何必問我?」
她怔然,望住他蘊著三分正經、七分邪氣的俊臉,不知該如何應答。
「我會還給妳,霓兒。」他微微笑,拇指撫過她嬌挺的鼻尖,逗得她氣息直顫,「我不是早說過嗎?只要妳擔得起這責任,夠資格來挑起這個國家,我不會跟妳搶這位子。」
意思是,若是讓他感覺她不夠資格,就休怪他翻臉無情了。
海珊瑚自嘲地彎唇,聰明地聽出弦外之音。
「你放心吧,表哥,在正式登基前,我絕不會出任何差錯的;即便登上了王位,我也會時時小心翼翼,不讓自己走錯一步。我曉得,只要我不夠果斷明智,不夠勤政愛民,毋需你開口,那些百官大臣自然會要求你繼續攝政,他們會說,公主年幼,心智尚不夠成熱,請攝政王繼續為國家盡心盡力。」她偏過芳頰,好俏皮又意味深長地睨他一眼,「我說的,對嗎?」
他訝然凝視她,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回應。
他很意外嗎?她與他對望,「為了確認我是不是個明君,表哥會一直在我身旁,時時緊盯著我、評估著我,對吧?」
他仍然沉默,可他毋需回應,她已從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知曉了答案,
她忽地輕輕歎息,微笑了。她愛極了這樣的感覺呵!她喜歡他如此關注著她、期待著她,以最高的水平來要求她。他待她嚴苛,偶爾也會不假辭色,可她知道,那從不是真正的殘酷與冷漠。
她喜歡猜著他,也讓他猜著自己,她喜歡在他面前,自己那控制不了慌張的心韻……
「妳在想什麼?霓兒。」
她恍惚的微笑似乎又讓他感到意外了。
「我在想,你總是待我如此嚴厲,」迷濛的笑意染上眸,氤氳成最撩人的水霧,「萬一我真對你說了謊,你會如何?」
「我會懲罰妳。」他嗓音沙啞。
她身子一顫,「你會……打我嗎?」
「妳怕我打妳嗎?我彷彿記得妳之前還說過,我打妳那個耳光根本不痛。」
「風表哥的懲罰就是那樣嗎?」不是狠絕的鞭打、殘酷的刑求?
「妳好像一點也不怕。」俊眉斜挑。
她是不怕。只是一記不痛不癢的耳光,她何須怕?
海珊瑚又笑了,笑痕在櫻唇畔盪開,牽動了眉眼,在水霧氤氳的眼潭裡激起圈圈漣漪。
風勁近乎著迷地看著她。
她好美。為何他從未發現她笑起來如此柔媚可人?她簡直像一夕之間長大了,前一天還是個不解風情的小姑娘,今日已是成熟艷麗的美婦人。
「風表哥打人一點都不痛,我才不怕呢。」她愛嬌地說道,柔唇水潤欲滴,好似待人採擷的紅櫻桃。
他一時情動,忽地低下唇,攫住那迷人的櫻桃,舌尖探出,邪肆地舔過。
她駭了一跳,卻沒有反抗,身子一軟,整個人偎入他懷裡。
「我這樣懲罰妳,怕嗎?」他一面啄吻她,一面佞問道。
「不、不怕。」她攀住他肩頭,喘息地回應。
「真的不怕?」他暫時停下放肆的舉動,火熱的眸箝住她。
她被他看得全身發燙,下意識潤了潤唇,「我、我知道風表哥不會侵犯我,因為你不會做出對千櫻不利的事,所以你……絕不會奪去我的處子之身。」
聽她如此說,風勁先是感到驚訝,跟著忍不住朗聲大笑。
「傻丫頭,妳以為只有奪去處子之身才叫侵犯嗎?」他探出手指,捏了捏她俏美的鼻尖,「一個男人要『侵犯』一個女人,有太多法子了。」
她眨眨迷濛的眼。
她不懂吧?風勁微微一笑,一手攬住她纖腰,另一隻手不規矩地在她瑩潤的後頸來回撫摩,俊唇也沒閒著,一吋吋烙過她軟嫩的臉頰。
「妳知道親吻嗎?」他輕輕含住她貝殼般的耳垂。
她身子一顫,強忍住差點逸出唇的矯吟,點了點頭。
「那妳曉不曉得,一個男人可以用多少方式親吻一個女人?」
螓首輕搖。
「妳要不要猜猜?」
她氣息急促,隻字難言。
「比如說這樣,」他舔紙她頸間鎖骨,「或者這樣,」他啄吻她的頰,「也可以這樣,」他吸吮她的唇,「或這樣。」靈巧的舌尖推開她唇瓣,長驅直入。
「嗯、嗯……」她驚顫地低吟。
他耐心地誘導她,尋到她柔軟的丁香舌,輕巧地勾卷。起先,她只是笨拙地由他戲弄,逐漸地,她似乎抓到了訣竅,也能反過來纏住他,品嚐他的滋味。
他稍稍退後,讓兩個人有足夠的空間呼吸,她的舌追上來,與他一次次相觸、互繞、糾纏。
這既青澀又性感的反應,令風勁發了狂。
他擁著她倒臥床榻,更激昂、更猛烈也更專心地吻她,火燙的吻沿著冰肌玉膚密密麻麻地灑落,直到薄薄絲料擋住了去路。
他懊惱地想咬開那礙事的衣衫,她卻忽然伸手抵住了他。
「不,風表哥,不……行。」
嬌嗓雖虛軟無力,卻仍喚回了風勁的理智,他一定神,不敢置信自己竟差點克制不住衝動。他在做什麼?她是千櫻的公主,是他碰不得的女子啊!
他猛然坐起身,神色陰晴不定。
「你沒事吧?風表哥,」海珊瑚跟著坐起身,擔憂地望他。
他不語,複雜的眼擒住她半晌,忽地展臂,將她柔軟的嬌軀撈入懷裡。
他霸道地摟著她,陽剛的體魄散出陣陣熱氣裹圍著她,她嬌喘細細,原以為他還會做什麼,他卻只是緊緊圈擁著她,動也不動。
「風表哥?」她迷惑地輕喚。
「噓,別說話。」他制止她,俊臉埋入她烏溜溜的發瀑間。
這似是壓抑又略具獨佔意味的擒抱,令海珊瑚心弦一牽,她放鬆了身子,柔柔倚靠著他,
雖然並非有意,她終究還是證明了自己也能在床笫之間取悅他。經過今夜,他想必會更加看重她,更體會到她的價值,也會更關懷、更在乎她……
她心滿意足地合落羽睫。
☆☆☆☆☆☆☆☆☆☆ ☆☆☆☆☆☆☆☆☆☆
他不懂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丫頭,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將她握在掌心的,卻沒料到也有瞧不透她的一天。
怎麼回事?哪裡出錯了?
饒是風勁自恃精明,近日也經常心驚於他那公主表妹的難以捉摸。他知道她靈巧聰慧,比起常人,心思要剔透幾分,可她的行止、她的反應,一向在他意料之中啊!
可現今的她,卻老是出乎他意料。
這讓他不禁有些懊惱,從不識懊惱為何物的他,近來竟老是遭類似的情緒困擾。最糟的是,他彷彿還對她興起幾分純粹男性的渴望。
風勁斂眉,陰沉地憶起那個激情的夜晚。那夜的她,清純得像枝枒上初開的白櫻,卻又艷媚得好似盛綻的丹芙蓉;那夜的她,風姿楚楚,教他幾乎失控。
「不對勁,」風勁深思地自語,大掌把玩著幾顆翠玉圓珠。
如斯矛盾又迷人的她,果真是原來那個雲霓嗎?自從她遇刺回宮後,他便老覺得她哪裡不對勁,有時他真懷疑,她該不會不是正牌公主,而是某個頂替的冒牌貨?
可說她是個假公主,她的五官容貌和霓兒明明一模一樣啊,身材除了略瘦些,也看不出差別之處。這世上能有外貌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嗎?除非是雙生子……
一念及此,風勁猛然站起身,玉珠兒脫出掌心,在檀木案上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