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她又來了,總是提醒他身份問題,好像早知道他的皇帝身份卻有意刁難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來,之後是銀羅慌張的拍門聲。
玉盞兒看向龍昊,他一點兒想離開的意思也沒有,分明有意給她難堪嘛!她可不想讓銀羅以後對她問東問西的。
玉盞兒同時發現,自己仍在他懷中,想到兩人曖昧的樣子,她馬上站了起來,並想拉他起來,可拉了半天,他仍穩坐如山,還不懷好意地看著她的窘狀。
「快起來呀,我的婢女要進來了。」他怎麼可以如此無賴!
龍昊捉弄夠了才心滿意足的直起身,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向窗口走去。
忽然瞥見他淌著血的手,玉盞兒有些不忍,從衣袍上撕下一段布條,跑到他面前,將淌血的手包紮好。
「這裡也受傷了,該怎麼包紮呀?」龍昊無賴地指指自己的唇角,擺出不給他個交代絕不離開的架式。
不理會他的要求,玉盞兒逕自推開窗子,明示他由此出去。
「小姐,開門呀!是不是有賊?」門外銀羅的叫聲越來越大。
「門外是誰?」龍昊開口問道。
玉盞兒隨著他的問話轉頭看向門口。龍昊乘機在她右頰上輕啄一下,隨即縱身而出窗外。
玉盞兒連忙合上窗,又理了理衣衫才為銀羅開門。
「小姐,你怎麼了?這麼久才開門,是不是有盜賊?」銀羅衝進來,緊張的四處尋找異狀。
「沒有。是有隻老鼠爬到我身邊,我不敢動,趕走它之後才給你開門。」玉盞兒瞄見窗外龍昊的身影,故意大聲地將他比喻為不堪的老鼠。
站在窗外的龍昊無聲的一笑,這不肯低頭的鬼靈精,居然大膽到將王爺比成老鼠,如此推想,皇帝也不過是隻貓。
「哦,小姐你臉好紅啊!」映著燭光,銀羅發現玉盞兒的異樣,平日她的臉色白皙,今日卻格外紅艷。
玉盞兒怕露出破綻,摸了摸自己的臉後才道:「是剛剛被嚇的。」
她第一次說出這麼蹩腳的謊話,為轉移銀羅的注意,連忙又說:「爐火一熄就變冷,你來陪我睡吧!兩個人暖和些。」
銀羅乖乖回房取被,玉盞兒才輕吁一口氣,放下心。
經過這夜,玉盞兒明白龍昊絕不會輕易將她忘記,獨佔的心每個男人都一樣,她已成為他的獵物。初相遇,她就明白他會再次出現,可心中仍默默希望他會忘記她。原以為禱告成真,但那夜如夢似幻的情景使她警覺起來,房頂上的痕跡更加證明了她的猜測,他以一國之尊的身份每夜窺伺她,她還能逃得了嗎?
離開皇宮對她是輕而易舉的,入宮第二年她便找到自由出入皇宮的辦法,帶著銀羅悄然離去對她並不難,可性情軟弱的碗兒姐姐會怎樣?她走了之後,他必然會查出她的身世背景,甚至遷怒玉氏家族,她不能自私的不顧一切。
照顧好玉家是她爹臨終前的遺言,她不能背叛自己的承諾,因為那是她欠玉家、欠爹的,如果不是她實行娘的報復計畫,爹不會英年早逝。
爹臨終前選她這個身在皇宮、年齡又最小的女兒為玉府當家,而沒有選四位姐夫,就是看中她承襲自娘親的聰慧、決斷及處事變通的特質;而她也不敢辜負爹的心意,總是要求自己處事果斷、獎懲分明,才讓四位商賈世家出身的姐夫甘心唯她馬首是瞻。
現在她與龍昊這種曖昧不明的關係遲早都要結束,問題是,要如何平安出宮過她快樂自在的日子,卻不牽連玉家?她還需要精心計畫,才能確保雙方無損。
龍昊是皇帝又怎樣?也只是個為美色而動心的男人罷了。她曾在母親墳前發過重誓,一生絕不為情所惑,絕不許男人支配她的命運,就算龍昊也一樣。
礙於他的權勢及玉家的存亡,她或許無法保全自己的貞潔,可並不代表她會乖乖奉送一顆真心給他。
她不想像爹、芮叔和娘那樣。她玉盞兒這一生只想全心愛自己,做個快樂自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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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銀羅興奮地跑進內堂,因為跑得太急,頰上泛起紅暈,手扶著桌子氣喘吁吁。
玉盞兒放下手中的書,倒了杯茶給她,調侃道:「什麼事這麼急?御膳房失火啦?還是哪位妃子讓糕點噎住了?」
銀羅喝了一口茶才平緩下氣息來。「不是、不是。是御花園中新辟了一處花圃,花房的太監們從宮外移來許多梅樹,好大一片啊!美極了。小姐,你不是最喜歡梅花嗎?看來當今皇上也是愛極了寒梅,才會讓太監們在御花園中植那麼多梅樹。」
玉盞兒聽完後若有所思,唇邊泛起一抹淺笑。
一個月來,他每夜必到,已詳知她的所有喜好,竟細心的為她在御花園中植一處梅林,卻不怕會洩露身份引她懷疑;這個遊戲他還要玩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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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特意移來這麼多梅樹討您歡心,宮中嬪妃無數,能享此殊榮的只有您,皇上對您真是寵愛至極。」一個宮女極盡諂媚地奉承麗妃。
「要你多嘴!」麗妃嬌聲斥喝那不識趣的宮女。
恩寵與否她自己最清楚,皇上不知已有多久沒有寵幸過她了,幾次去御書房及寢宮都被那朗擋駕;她早派人打聽過,皇上每夜都不在寢宮休息,問遍當值的宮女太監,無人知道皇上究竟夜宿何處,只知是夜夜專寵某個妃子,這情形過去從未有過。
現在皇上又突然移來許多梅樹,必是為新寵所植。今天她不顧天寒就是要看看,究竟會是誰在梅林中眷戀不去,想必那人就是皇上的新寵。
她入宮多年,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不是只憑若一副艷冠群芳的嬌容,更重要的是一顆冷酷的心和不為人知的鐵腕手段。她一直清楚皇上從未全心愛她,長久以來,只當她是個玩物,可以有無數封賞、可以和她隨意調情,但噓寒問暖、貼心話語卻沒有半句。可她的心早在初見他時已淪陷,不只因為他的身份,還有他無人可及的霸氣及邪魅的容貌,她心裡清楚,他注定不會只屬於她一人,但至少她要得到最多。
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愛上她,所以在他愛上她之前,每個和她爭奪的人都必須死。
麗妃的玉指深深陷入掌心,她恨這些梅花,因為它們不是為她而開,若不是皇上命人移植的,她一定會把每一瓣梅花踩在腳下。剛才那宮女以為這是皇上為她特意栽植的梅林,還大肆奉承,這比甩她兩記耳光更教她尷尬,也因此她心中更加憎恨那個情敵。
「小姐,是麗妃,我們走吧!」銀羅瞥見遠處如眾星拱月般的麗妃,連忙提醒玉盞兒。
她早有耳聞麗妃恃寵而驕,不把任何嬪妃放在眼中。若待會兒被她瞧見了小姐,她們不免要過去行禮,弄不好她們主僕還會受辱,所以不如早些離開。
玉盞兒也看見了麗妃一行人,麗妃必定是打算以賞梅為名來瞧瞧誰是新寵,而後加以迫害,可她並沒有迴避的意思。
從她抵不過梅花的誘惑出來賞梅開始,就已做好準備,她相信龍昊一定在不遠處窺伺她們,兩虎相爭不是他早就想看的嗎?她大可演給他看,等他被自己的寵妃纏住,她才好脫身。
麗妃越走越近,不足十步遠時,玉盞兒才裝出誠惶誠恐的模樣拉著銀羅行禮,雙腿似乎軟得撐不住身子。
麗妃心中狐疑,難道是她?皇上居然會中意這種小家子氣的女子?她想看清楚點,可玉盞兒垂得過低的頭令她看不清她的面容。
「起身吧!把頭抬起來。」麗妃以皇后的口吻自居,想從氣勢上壓倒她。
玉盞兒怯懦地應一聲,懼怕地揚起小臉。
看見她的容顏,麗妃立時輕吁一口氣,臉上現出笑容,心裡斷定新寵絕不會是眼前這個女子,口氣也轉為虛偽的惋惜。
「可惜呀!多精緻的一張小臉,卻偏偏生了顆痣。」
聽了麗妃的話,玉盞兒裝作一臉悲傷,幾乎要垂淚。
麗妃身邊的宮女也跟著嘲笑道:「這顆痣又黑又大,也……太噁心了。」剛才拍馬屁不成的宮女這回將功補過,惹得主子輕笑不止。
眾人對玉盞兒一陣嘲弄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留下為玉盞兒抱不平的銀羅和偷笑不止的當事人。
麗妃剛走沒多久,就看見立於梅林中的龍昊,心中一陣狂喜。多日不見的思念讓她食不下嚥、寢不安枕,常常暗自飲泣,今天終於有機會見到皇上了。
她跑過去行了個禮,聲音哀怨地道:「皇上……」未語淚已似珍珠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