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的張婉兒,一頭紅褐色的長鬈發垂瀉在肩頭,黑色細肩帶洋裝幾乎包裹不住豐滿的身材,舉手投足間都展現出十足妖嬈的女性魅力。
男性們本能地將垂涎、羨慕的目光放在她呼之欲出的焦點上。
「阿野,姊姊來看你了!」陸晴笑著和他打招呼,眉宇間有著和阿野酷似的神韻,卻又不像他那般陽剛俊逸。
「妳來我公司做什麼?」他對於不過早他六分鐘出生,卻老愛自稱為姊姊的陸晴頗為不滿。
「給你一個驚喜啊!」陸晴和張婉兒異口同聲地說。
阿野的黑眸掃了眾人一眼,沈聲道:「你們是全部被裁員解雇了,還是當這裡是電影院,在看戲?全都杵在這裡做什麼?」
企劃部、編輯部和行銷部的人員們,在他的斥責下連忙作鳥獸散,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這麼久沒見,你的脾氣怎麼還是一點兒都沒變啊?真是需要一個女人好好地管管你的嘴巴。」陸晴搖頭道。
「對啊,你需要一個女人管管你的脾氣和你的帳。」婉兒曖昧地朝他眨眨眼,笑得風情萬種。
阿野從會客室的玻璃帷幕往外看,見到許多好奇的同仁正有意無意地在外走動,窺伺他們的一舉一動,其中尤以小杜和喬治最為明頭。
「妳到我的辦公室來。」
他把艷姝留在會客室裡,吩咐喬治替她送上咖啡和茶點。
「陸晴,妳到底在搞什麼?」阿野氣呼呼地把她拉進自己的辦公室裡。
陸晴甜笑,無視於他的怒氣。
「叫姊姊。」她好整以暇地環胸。
「姊、姊,妳到底在做什麼?」他咬牙喚道。
「來公司看你。」
「我是問妳,沒事回台灣做什麼?妳不是在紐約住得好好的嗎?」
「我決定把自己的時裝設計版圖從紐約延伸至台灣來,下個月我會在台北辦一場小型的時裝發表會。現在先回來處理籌備事項。」
阿野點頭,看來她是真的為了公事而來,不是來找碴的。
「那也不用第一時間就殺來公司找我吧?」他雙手插腰,在心裡埋怨她沒給他一點心理準備。
「因為我需要一些專業人士替我拍攝時裝目錄啊!你這裡應該有攝影師和造型師吧?我想跟你借調一些人馬,你允許員工外借吧?」
「那妳把她找來做什麼?」阿野無奈地壓低音量。
「她失戀了。」
「干老子屁事。」
「她需要安慰。」
「妳當老子是慰安夫啊?!」阿野咬牙低吼。
陸晴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要是全世界的女人失戀了都需要我的安慰,那我何必干總編h真直接開一間牛郎店就成了!」他氣得臉色發青。
「也可以,那我會帶姊妹們去捧場的。」陸晴捧著肚子,爆笑出聲,
「馬的!都什麼時候了妳還有心情笑,我限妳三十分鐘之內把婉兒帶走!」
「沒辦法,她需要你的安慰。」她重申。
「又不是我讓她失戀的,我為什麼要安慰她?」
「但你讓她失身了。」陸晴好心地替他重溫往事。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阿野只差沒氣得發瘋。
想當年,他們一個是學校籃球校隊的隊長,一個是美麗的校花,他在眾弟兄的鼓噪之下,為了展現自己的魅力,所以前去追求婉兒,兩人還譜出了一段戀曲。
「可是聽說你曾經承諾過她,說若是在三十歲的時候,她還沒有結婚的話,你願意娶她為妻,照顧她一輩子。」
阿野蹙著眉宇,試圖喚回陳年的記憶。
「我三十一了,那三十歲的約定已經逾期失效。」
「阿野,我們是天秤座,婉兒是雙魚座,她小我們一歲,所以人家今年剛好三十歲。」
「那妳為什麼要把她帶回來?」他垮著俊臉。
「她是我公司的公關經理,我當然必須帶著她一起回來。」
他撫著額頭,這才記起陸晴和婉兒從高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後來還一道出國念時裝設計、成立品牌,一個擔任設計師,一個則是行銷公關。
阿野越是回想往事,越覺得這是一場擺脫不了的夢魘。
「不管了,反正我先送妳們回飯店!」
「我們要住你那裡。」
「不行!妳們兩個給我去住飯店!」他斷然拒絕。
「為什麼不讓我住?」她笑得極為曖昧,用手指頂著他的胸膛。「是不是家裡藏了不可見人的東西?」
「妳在胡扯什麼?」他極力否認。
「聽說你家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傭喔!」陸晴調侃著,看他的俊臉黑了泰半,心裡愈是開心。
「妳……」他眼神凌厲地瞪著她。現在他百分之百肯定她是回來看好戲的!
「您好,這裡是陸公館。陸先生不在,有事請留話。謝謝您的來電--」陸晴學著心琦細聲細氣的柔嗓。
「這事妳不用管,我替妳們訂飯店。」
「飯店的錢,全部都要你出。」
「好!」他咬牙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頑皮地朝他眨眨眼。
阿野以最快的速度將兩位艷姝送出辦公室,並且親自替她們訂好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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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的街道上,古老的建築,暗紅鑲著灰白的色調,有一種古樸的典雅之美。藝術館前兩側蔥綠的麵包樹遮蔽了南台灣的毒辣陽光。
夾道前全都是祝賀書法展的花圈和花籃,入口處放置著一張四方形長桌,上頭鋪了一層喜氣的紅巾,桌案上則放置著一本貴賓簽名簿。
心琦穿著一身粉藍色改良式旗袍,窄小的領口,細緻的腰身,一頭烏黑雲秀的長髮垂瀉在腰上,繫上一條同色的緞帶,端莊清雅的形象就像是從國畫裡走出來的仕女,吸引了不少參觀者的目光。
她坐在入口處的桌子前,挺直背脊,維持優雅的體態,但桌巾下的小手卻不斷用手機傳著簡訊。
在沒有阿野陪伴的城市裡,她覺得有幾分寂寞。
雖然她還是會早晚接到他的電話,但和以往黏膩的時光比起來,距離讓她的心有一點不安。
尤其,她清楚地感覺到這兩個星期以來,他的生活明顯變得忙碌,好像有接不完的電話、處理不完的公事,還有,他的脾氣又變得更加暴躁了。
她陷入思緒中,倏地,一束鮮艷欲滴的玫瑰花躍入眼底。
她驚訝地抬起頭,赫然見到陸野久違了的俊臉。
「你怎麼來了?!」她驚呼道。
「想妳。」他一襲輕便的休閒服,將玫瑰花放入她的手裡。
她掩不住幸福的笑意,站起身,請館內其他的工作人員幫忙代班。
他坐在藝術館旁附設的露天咖啡座下,看著她蓮步輕移地朝他走來。
「我幫妳點了奶茶。」他主動替她拉開椅子。
「謝謝。你今天不忙嗎?怎麼有時間下台南?」
「想過來看看妳啊!瞧妳,穿旗袍還挺美的。」他配合地吹著口哨。
「還不是被我爸逼的。」
「我覺得挺不錯的,有股書香門第的氣質。」
「你又糗我!」她嬌怨道:「明明知道我爸是書法家,我卻寫得一手丑字,都已經被他視為家族之恥了,你還有心情尋我開心。」
他捏著她俏挺的鼻尖。「我不鬧妳,還喜歡我送妳的花嗎?」
「很漂亮。」她歡喜地環住他的臂膀。「還有,我爸要我謝謝你送來的花籃。」
「妳跟伯父提到我了嗎?」
「沒有,我說你是『男人志』的總編,也是梅笙的同事。」
談到梅笙就讓阿野想到一個頭痛的問題。
打從上星期張婉兒和陸晴出現在公司裡,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後,他就忙著滅火,消毒任何有關他和張婉兒的傳聞,就怕遠在台南的心琦聽到一點蛛絲馬跡。幸好,梅笙還挺有義氣的,沒有洩漏半句。
「我爸要我辦完這一系列的書法展後,就留在他的書法教室工作,怎麼辦?」她懊惱地向他求援。
阿野的心中閃過一絲自私的念頭──這倒是安置心琦的好方法。總不能讓她回台北和張婉兒狹路相逢吧?
尤其這幾天,陸晴軟硬兼施地要他把得力助手喬治和小杜外借給她,擔任她時裝秀的攝影師和造型師,並且退掉飯店的房間,佔據了他的書房和客房,進行商討的工作。
他若是拒絕,她則會努力製造機會讓他和張婉兒單獨相處,逼得他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妳爸應該很想念妳,捨不得妳離開。」
「才怪!我大學四年還不是一個人住在外面,他那時怎麼不想我?」她像個鬧著彆扭的小孩般。
「那時妳要唸書,離家是天經地義的。」
「說得也對。」她點點頭。「但是如果我留在台南工作的話,那我們豈不是要談遠距離戀愛嗎?」
「我會天天打電話給妳,每星期都來看妳。」他答應得非常順口。
「……你好像很不喜歡我回台北,為什麼?」她瞇起水眸,審視他。
「哪有!」他心虛地辯駁。
「要不然你為什麼會支持我爸的想法,要我留在台南工作?」忽然之間,心琦莫名地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