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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沒有一絲疑慮,直覺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人就在眼前,稍縱即逝的機會若不把握,失之東隅的悔恨怕難追回。

  杜玉坎盯著台上攀著鋼管旋舞的女郎,目光炯然發出緝捕的光束,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決定她是否有罪。

  雖然她以面具蒙住真實容顏,僅露出弧度優美的下顎和一雙冷艷的眸子,但那熟悉身影神似得不做第二人想,雙面性格如同蛹和蝴蝶,一是蟄伏,一是飛舞。

  在那舞動的四肢中可見武術的招術,攀、拖、拉、牽、曳,都在在流露出習武者的身段。

  若非正統武學出身,怕也看不出其中玄機,只當是普通的艷舞看待,渾然不知她是個練家子。

  毫無一絲預兆,杜玉坎忽然脫下外衣走向舞台,將以蝴蝶面具遮面的舞者往背上一掛,像是扛沙包似地直接往外走,置同行女伴於不顧。

  此舉當然引起軒然大波,眾女鼓噪地將杜玉坎圍困其中,怒目瞪視地要求他把人放下,否則今晚別想完整的用雙腿走出大門。

  「各位姊妹別擋他,讓他走。」她倒要看看這傢伙在玩什麼把戲。

  「蝴蝶,妳這麼做是壞了店裡的規矩,以後誰敢相信『蝴蝶』有保護我們的能力。」當著大家的面也敢目中無人,當她們是死人嗎?

  「就是嘛!我們來這裡消費是因為『拋物線』隱密,不受干擾,有著絕對的安全性令人放心,今天若真讓他把人帶走,明天又是誰會遭殃。」

  女人們此起彼落地討伐著,句句不落人後急忙聲援,不許新來的客人欺人太甚,當街擄人還無愧色,居然還敢一副處之泰然的神色。

  「稍安勿躁,大家冷靜點聽我一言,這是他們小兩口起口角鬧的一點小事,驚動了各位真是抱歉。」給我脫序演出,這筆帳先記著。

  「是這樣嗎?妳別編出一套說詞唬弄人。」這場面很難叫人信服。

  「我蝴蝶說出的話幾時打過折扣?今天掃了大家的興是我督導不周,我請大家喝一杯當是賠禮。」

  胡心蝶灑脫地當場開酒息事寧人,心裡頭XX○○地咒罵了一大堆,氣某人瞎了眼扛錯人,不要美人要浪女,還把一堆麻煩留給她。

  這說得過去嗎?她可不要專門替人擦屁股、處理善後的危機專家。

  「好吧!看妳的面子這事就算了,我們也不想把場面弄得太僵。」免得以後沒地方幽會。

  事情圓滿的落幕,眾家姊妹均作鳥獸散地回復談情說愛的姿態,卿卿我我毫不親密,上下其手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更甚者有人將上衣脫了,裸露上身與情人調情,交迭成一體的愛情鳥耳鬢廝磨,看得少見多怪的周芙華目瞪口呆。

  「要不是看在你是警察的身份,我絕對不會讓你直著走出大門。」胡心蝶說得有幾分恨意,怪他不識相。

  「妳知道我是警察?」是肩上的女子告訴她的嗎?

  她不屑地一哼。「我是幹哪行的需要提醒嗎?不用花錢的小道消息多得會嚇死你。」

  打從他出現在高雄的第一天,「蝴蝶」已下令要大家小心這個人,別露出馬腳讓他抓到把柄,一切容易曝光的活動暫時停止,以防萬一。

  所以她打野食逛牛店的休閒被迫取消,不玩男人不算計別人的壽命長短,每天無聊地守著這間T吧當公關,沒個男人好打賞她的辛勞。

  一想到有塊上等肥肉從嘴邊飛走她就心痛,即使他是她的死對頭玩玩又何妨,她前前前男友因為劈腿而吃了她一顆子彈,現在墳上的草長得比她人還高。

  她是不會留情的,只要有人敢對不起她。

  「那麼妳最好小心行事,別有任何犯罪行為出現。」法理不容情。

  「叫我小心?」胡心蝶不是滋味地酸他,「該小心的人是你,走路記得靠右邊,別橫越馬路,見貓繞路,看狗後退,喝水先試毒,吃飯插銀針,免得突然暴斃,死因不明。」

  對於一個缺乏男人滋潤的女人,說出口的絕沒一句好話。

  「這是警告或是威脅?」令他聯想到之前幾件尚未偵破的命案。

  「不,是讓你有所警惕,對女人不能為所欲為,一旦點了火就有燎原的可能,你不會永遠順遂地過完一生。」強龍不敵猴群,支手難撐天。

  在她的地盤上還敢囂張,真以為她動不了他嗎?

  殺警算什麼,只要該死就不能活,若非「蝴蝶」下令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她只要手一揚准讓他變成血骷髏,全身都是洞。

  胡心蝶從不認為自己是善心人士,為達目的她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在南台灣也算得上是響噹噹的人物,掌管南一路到南七路的商店收益。

  也就是收保護費,維持這幾條路的「治安」,不讓其它勢力介入。

  以一千家商店為例,每月酌收一萬元當守望相肋費,她只要不時派人去逛逛,看看有無人鬧事,確保自己的利益沒有被併吞,零風險的收入便有千萬人袋。

  加上她本身也有兩間酒店、三間PUB、一間地下賭場……零零星星加起來也實在可觀,難怪她會自願走上這條不歸路。

  可惜真正賺錢的事業她不沾,否則利潤更為驚人,像走私、販毒和人口買賣。

  「我也有一句話要奉送,夜路走多了終將遇到鬼,凡事適可而止別太過份。」他遲早會查出她的底細,交予律法評斷對錯。

  「你……」哼!誰要見鬼還沒個定數。「保重了,杜警官。」

  胡心蝶不懷好意地一笑。

  「你也一樣,蝴蝶。」他相信不久的將來她會笑不出來。

  杜玉坎優雅地點頭致意,神色從容地當著她的面將人帶走,毫無窘迫、氣定神閒,穿過一對對擁吻的女人走出壯漢守門的關卡。

  夜色中,他的身影融入五彩繽紛的霓虹燈下,曳長的影子顯得特別迷離,彷彿在夜風裡被吹散。

  「看不出來妳的氣量這麼大,不讓他留下一點紀念品就放人。」有負她花蝴蝶的盛名。

  「少在背後說風涼話,剛才需要妳的時候妳躲到哪裡孵蛋了?」居然放她一人與之周旋,自己樂得隔牆觀虎鬥。

  什麼朋友嘛!比敵人還不如,沒有同仇敵愾的義氣。

  端著一杯酒從陰暗處走出的丁加恩一身勁裝,勾勒出她惹火的身段。「我是給妳機會發浪,別不識好人心地亂栽贓。」

  自己魅力不足還能怪誰,媚相盡出還勾引不了男人。

  「說得真好聽,妳可以考慮往影藝圈發展,包管妳大紅大紫。」說得好像她只會玩男人,一無所長。

  「是有這個打算,我準備開一間經紀公司。」網羅俊男美女大撈一票,十年後收山環遊世界。

  「妳?!」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做。

  「要不要入股,我算妳一份。」她丟出利多的誘餌引她上鉤,多幾人投資才能分散風險。

  「好,不過妳旗下的男星要做外場。」先讓她試試滋味如何。

  開女同志餐廳不代表她就是同性戀或雙性戀,相反的,她對男人的身體十分熱中,也嚴禁員工有同性戀傾向,以免與客人發生爭風吃醋的事端。

  除了來此消費的女客外,一律必須是異性戀者,並非有所歧視,而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胡心蝶很有生意頭腦,精於賺錢之道,若非一時糊塗走錯了路,此時大概是叱吒商場的女強人,企業界不容小看的新兵。

  「咦!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怪了,怎麼一時想不起來?

  「有嗎?妳八成事太多搞混了,我們能有什麼事做。」就算她們沒吩咐,底下的人也會攬起來做。

  「也對,夜的深沉是用來做壞事的,我們來琢磨一下要怎麼做才能大放異彩。」

  不做則已,一做驚人。

  兩人賊笑地舉杯一碰,裝做善忘地不去理會那個被扛出去的舞者,那是她的報應到了,別怪她們冷血無情陷害她,誰叫她沒良心地將她們拉進這個世界。

  什麼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玩玩當消遣沒關係,隨時可抽身不必擔心。

  可是現在呢?

  一個個沉淪到無底深淵,想往上爬都滑手,只好任其腐爛地跟著發臭,白石在日積月累的情況下也會染成黑色,再也找不回原來的顏色。

  不遠處欲哭無淚的周芙華被幾個強勢的T圍住,酒一杯一杯的下肚,神色渙散得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男是女,傻笑地抱住其中一人,看成是她愛慕的男人而送上香唇……

  夜深了,晚歸的人兒要早點回家,小心落入大野狼的肚子。

  風,悄悄地走過。

  第五章

  「妳不適合跳艷舞,夜晚的寧靜是用來一家團聚的,令弟肯定不曉得妳有這麼豪放的一面。」

  說完,他摘下她臉上的蝴蝶面具,露出那張不施脂粉的清麗容顏。

  杜玉坎一點也不訝異眼前所見,在這之前他已經清楚她是誰,否則不會衝動行事地執意要將她帶出,甚至壞了自己一連串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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