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出了寒雪別館後,她已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別總是那麼的沉悶!她該像他說的,要常保燦爛笑顏。
所以她開開心心的,一個人在京城的街上逛著。
她想買個有紀念價值的東西贈與楚滄,當成她和他定親的信物,而且是用姐姐給她的那錠銀子買,就好像是讓姐姐知道她的好消息。
因為她今天滿十五歲了,一個大人了,她決定答應楚滄的求婚,當他的王妃。雖然明知跟了他,有可能真如人家說的「侯門一入深似海」,但是她不怕。
只要兩人相愛,她什麼都不怕。
秦洛兒東走走、西逛逛,在一條賣有許多玉的街上停了下來,她在其中一個較熱鬧的攤子挑了一塊小小的玉珮。
「小姐,你眼光不錯,這玉好,我可以算你便宜點,我先幫你把這玉包起來吧!」
精明的玉攤老闆說著千篇一律的話。秦洛兒知道那只是商人的客套話。
在等著付帳前,她眼睛到處瞟著,發現在這攤子對面,還有一個很小、很小的玉攤,整個攤子只用一塊四方布巾鋪在地上,上署幾塊玉,就成了一個攤子。
而吸引秦洛兒的,不是那攤子上頭的玉,而是那擺攤的商人,因為他是個腳有殘疾的白鬚老翁。
整個小攤子沒有半個客人光顧,任憑那老者辛苦的頂著太陽,揮汗如雨的蹲坐在路邊,街上的行人還是沒人向他買玉。
秦洛兒看著那老人,心生不忍,對著正在幫她包玉的老闆說:「別包了,我不買了。」反正錢也未付,她還可以反悔。
賣玉的商人也不對秦洛兒生氣,反正客人來來去去,習慣了。
秦洛兒緊揣著銀子,走到對街的小玉攤前,笑容可掬的對著老人打招呼。
她蹲下身,剛巧看到有一塊刻成星狀的玉珮,雖不大,卻是她想要的。她隨即選了這塊玉。
「老闆,這玉多少?」秦洛兒漾著甜笑問。
「不用多少,只要你出個價,我就賣。」老人笑瞇瞇的回道。
「真的!可是我又不懂玉的價值,怎出價?要說少了,是我佔你便宜,要說多了,我又怕銀子帶不夠。」
「沒關係,小姑娘心地好,可憐我老人家頂著大太陽賣玉,所以我特別優待小姑娘你。」老人一語說出秦洛兒剛才的想法。
她驚詫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剛才想的事?」
「這沒什麼,只是從前幫人看面相久了,靠著天生的直覺,自然而然能見人觀心。」老人依然笑笑。
「喔,原來你那麼厲害呀!」秦洛兒著實佩服。
「也沒算什麼厲害,小姑娘!我看你手上只有一錠銀子,不如我就算你一錠銀子的價錢好了。」老人乾脆的說。
「如果不會害你蝕本,我倒是付得出這錢。」秦洛兒將手中的銀子交予老人。
老人將銀子收下後,說道:「我既不會蝕本,你也不會買貴。我多奉送你一句話——天上星、地上泥,星落入土,也會化為泥。只要秉持著良善的心,又何須拘泥形於外的一切?」
秦洛兒聽到這番話,驚愣的呆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等她回過神,老人早已將小攤子收拾好,拄著枴杖離去。
那老人怎會知道她心頭煩惱的事?還是只是湊巧?哎呀!那老人不是說了嗎,他會看面相,所以他大概可以由她的面相,看出她的想法吧。
秦洛兒將剛才買的玉珮收入腰間的小布袋。
辦完了事,她想回寒雪別館,便走剛才的路回去。
「來喲、來喲,這兒有香噴噴的包子!」賣包子的小販賣力的吆喝著。
秦洛兒走在街上,看著那賣包子的攤子,回想起自己六年前,就是因為肚子餓,忍不住偷了一個包子,然後就遇到夏朝,再跟著到了寒冰島。往事歷歷,心境卻大不同。
「小姑娘,要不要買包子呀?」小販熱切的招呼著秦洛兒,因為他看她在攤位前駐足觀望有好一陣子,以為她想要買包子。
「不,我只是看一下,沒有要買。」秦洛兒身上除了剛才帶的那錠銀子,再無其他銀兩。
當她想離去時,旁邊幾個正在吃著東西的男子,他們討論的話題吸引了她的注意。
「喂,我告訴你,聽說二皇子三天前已經回到定北王府,接手那空了六年之久的定北王位耶!」
「那算什麼消息,我還知道他六年前當定北王的時候,曾封了不少美麗的姬妾,現在他回來了,當然要趕著回去定北王府和那些姬妾『好好聚聚』嘛!」
「啐!我要說的不只是這樣!聽我那在定北王府當差的大哥說,定北王這三天的時間不只和那群姬妾好好聚聚,還成天留連在天仙國色的美人王妃懷抱裡,連房門都不出了呢!」
這話意有所指,只要明白的人都聽得出是什麼意思。
「早說二皇子是那種性好漁色之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你說是不?」
談論的幾名男子皆認同的笑了起來,一旁幾位閒來無事之人,也點頭稱是。
那些刺耳的笑聲、說話聲入了秦洛兒的耳,頗像嘲笑她的癡愚,無法承受這種打擊的秦洛兒,慘白著一張小臉跑離……
第八章
秦洛兒倉皇的在街上奔跑著,眼中的淚水像是止不住般,簌簌掉落。
莫怪他不來找她!
莫怪他音訊全無!
原來他一直欺騙她,說什麼只愛她一人!
全都是騙人的!
秦洛兒就這樣一直哭著跑回寒雪別館,直衝自己的房間,趴在床上嚶嚶哭泣。
她好恨自己的愚蠢,竟然被楚滄的花言巧語給哄得團團轉,還妄想能嫁給他。今天是她滿十五歲的生日,卻是最讓她傷心失望的日子,四天來的引頸期盼,換回的是流不盡的眼淚。
負氣的她,想將他套在她手腕上的玉鐲子拔掉,卻怎樣也拔不出來,她只好放棄拿掉手鐲的念頭。
秦洛兒打開手中的紅布錦囊至案前執筆寫了張紙條,同適才買的那玉珮一塊兒收入錦囊裡。
對於百姓給與定北王龍君燁的評論,她失望透了。可是那些街談巷議,她是否不該隨便聽信?或許這只是些無聊的流言,或許真實不是這樣的情況。
不行,她一定要親眼證實!
絲竹聲樂紛紛響起,迴盪整個熱鬧的大廳。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物,身邊坐著美麗的舞姬,龍君燁心裡卻快樂不起來。
他真不該答應大皇兄這個任務,為了要讓萬府的人不起疑心,他必須先掩飾自己這次回來的目的,讓萬府的人以為他還是以前那個貪奢逸、愛享受的龍君燁。
龍君燁懷中雖抱著艷冠群芳的舞姬,心裡卻全是秦洛兒的影子。今天是她及笄的大日子,他卻不在她身邊,她一定很傷心。
現在他被困在定北王府裡,為了不讓萬有德的走狗舞姬起疑心,他只好暫時按兵不動,未去寒雪別館看秦洛兒。
挺想念她的,喜歡聞著她淡淡的髮香,扯玩著她垂落肩下的麻花辮,將綁好的麻花辮解開,讓那一頭如緞的青絲散落指尖。
「王爺,怎麼不說話?不開心嗎?」舞姬嗲著媚人的聲音,高聳的胸脯煽情摩挲著龍君燁的手臂,指甲塗抹著深紅蕙丹,手在他的頸部來回游移。
「沒的事,哪會不開心!只是頭疼的毛病又犯了,畢竟我的記憶才剛恢復,有時頭還會有點疼。」龍君燁笑著解釋。
他剛回王府的時候,寡廉鮮恥的舞姬還佔著王妃的位置不放,或許那是萬有德當年對舞姬承諾的報酬。
當時龍君燁對舞姬假稱,他六年前落海之後失了記憶,被人救起,在恩人的島上生活了六年之久,直到最近記憶回復,才又回到京城裡。
而再度見到舞姬,龍君燁對她已無當年的狂熱,心頭只剩憎惡的感覺。
沒有人會喜歡一隻藏有巨毒的蛇蠍成天跟在身邊,什麼時候會被毒死都不知道。而且舞姬的功夫也不弱,至少他相信王府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敵得過她的武功。
舞姬在龍君燁的耳邊吹氣挑逗。
「王爺,還是讓舞姬陪您回房,您知道人家好久沒有跟您同房,挺想念您的『勇猛』呢!」
舞姬笑得淫蕩,雙手在龍君燁的身上搓揉著,只差沒整個人黏上他的身體。
她將當年她把龍君燁推落海中的事遮掩得極好,只有萬有德知道這事,不過她將他推落海後,卻很後悔。
這六年來,她試過許多男子,卻沒有一個男子可以滿足她無饜足的性慾,除了龍君燁。雖然龍君燁臉已毀容,也瘸了一條腿,但他依然魅力不減,經過六年的時間歷練,反而成了體格精壯的威武男子,而他臉上那些疤痕,更加增添他的男性魅力。
現在龍君燁又回到她身邊,她說什麼也不會放手。
舞姬在龍君燁身上磨蹭,他按下肚裡反胃的感受,藉故揉著額頭。「我也是挺念著你的身子,可是我今天頭疼得緊,還是等沒那麼難受時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