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千萬-」別做傻事……司寇飛煙啞了。說再多遍,亦無法阻止妹妹勢在必行的決心。
「對不起,哥。我不是做傻事,我沒有別的辦法!」
香香的彎刀倏地出鞘,在眾人措手不及之際飛身而出,奔向浴血的段惜鈺。
如果保住段嫣然的命是段惜鈺拒絕她的理由,那麼她將不惜一切保護他!
「姑娘,妳是誰?」正欲出場的人一臉錯愕,瞪著香香。
「司寇香香。」她立在段惜鈺身前。
後方的人大為困惑:「妳和段惜鈺--」
「有仇。」她的宣告傳遍四周。
「請問,妳和太極會有何仇恨?」對方疑惑是否讓香香插隊。
「感情糾葛。」她的彎刀指向段惜鈺。
「啊?」眾人嘩然。
司寇飛煙苦著臉,段妖嬈蹙起眉。她想做什麼?
「段惜鈺。」香香的瞳中映著他迷惘的臉。 「你說過與段嫣然有仇的人均可找你報復,若是對你懷有恨意的人是否享有優先的權利?」
「香香……」段惜鈺感覺不到她的恨意或殺氣,無奈道:「別做傻事。」
「此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她已聽司寇飛煙說過太多次了,不用他提醒!
「出招吧!」
「香香!」司寇飛煙與段惜鈺的呼聲同時響起!
香香聽不進勸,只對段惜鈺道:「當天你選擇離開我,今天你又選擇保護她。我們之間已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我恨你!」
她的話比所有人的傷害更能打擊段惜鈺,儘管他無法確定她所說的是否出於真心。
段惜鈺喟然一歎,舉起手中長劍。「請。」
若是打他一頓能令她心情愉快,他不在意傷得更重。
香香揚起一抹不明的笑。司寇飛煙渡給她的充沛真氣,足夠她在短時間內與段惜鈺分庭抗禮。
兵器的打擊聲,在兩人接近的剎那傳開來──刀劍正武交鋒!
兩人飛速起落,不斷換位的身影異常優美。
而眾人所見似乎並非決鬥,而是兵器的糾纏;快得無從捕捉的近身、分離,重複再重複……
香香與段惜鈺眼神交會的瞬間,清楚看見對方眼中只有愛憐。
正當眾人看得如癡如醉,香香突然打落段惜鈺的劍──
「段惜鈺。」她把他的神情盡收眼裡。「我喜歡你。」
「什麼?」此時告白,不台時宜吧?
段惜鈺像被懾住般驟然失神,全身門戶大開。
她趁機而動,手掌巧妙拍向他的胸口。表面上拍了他一掌,手中暗藏在指縫間的針,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刺入他體內。
「香香?」段惜鈺看向剌痛的胸口一眼,不可置信的望著近在咫尺的人。
香香抑鬱一笑,手指靈巧的按住他幾處要穴,便見他慢慢往後倒;
只是眨眼的功夫,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司寇香香,殺了段惜鈺。
「他倒下了?」眾人震驚非常。
旁人湊向倒地不動的段惜鈺檢視他的傷勢,確定他沒有心跳與鼻息後,不由得聲調顫抖的告訴其它人-
「他死了……真的死了!」
「惜鈺──」段嫣然突然瘋狂的撲向他。
香香在她快接近段惜鈺時,彎刀一劃,震出猛烈的刀氣逼退她。
「司寇姑娘,妳為何殺了他?」 一堆排好隊等著與段惜鈺交手的人氣憤的質問香香。
香香繞著段惜鈺的屍體走了一圈,不讓人靠近。
「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這是理所當然之事,有什麼不對?」她冷漠的瞄了瞄發問的人。 「他辜負了我,我拿他的命祭我的愛情,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沒有你們插嘴的餘地!」
「妳……」眾人張口結舌,看著香香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可能--絕不可能--」段嫣然大喊。
「他已經屬於我。」香香緩緩在段惜鈺身邊跪下,手指撫上他佈滿傷痕的臉。「我要將他葬在我房門外的花圃。」
語畢,她眷戀的眼裡含著無限深情,只見她輕輕吻了吻段惜鈺的唇。
圍觀之人一陣歎氣。「這姑娘……真是個癡人!」
「惜鈺不是妳的,他是我的-他和我早就在一起了!」段嫣然猛然衝向香香叫道。「他不會和妳有什麼……」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他們師徒……原來是這樣的關係?」
「亂倫、亂倫……難怪段惜鈺拚死也要保全段嫣然!」
香香推開段嫣然,帶著怒氣瞪向她。 「他早就不愛妳了!」
段嫣然不斷搖頭。 「不可能,惜鈺心裡只有我!他明知我做了這麼多壞事,卻從未阻止我!」
香香厭惡的反駁:「他打算對付妳的時候就被妳發現了,是妳禁錮了他!」
「不,是他要離開我,我只好囚禁他!」段嫣然失去理智般的笑著,氣息倉促而破碎。 「他和我斷絕是因為我墮掉了我和他的孩子……因此他才決意離開……」
女人說的每一個字皆含炫耀之意,香香面色慘白。
「一個未能出世的,我和他的骨肉。」段嫣然的笑在香香眼中無比剌目。
「妳住口!」香香舉起彎刀,直想把眼前得意的嘴臉一刀劈開!
「香香,別這樣!」司寇飛煙搶在她衝出去之前抱住她。
「放開-放開-」她推開哥哥的身體,分不清自己身體哪裡有了缺口,痛楚拚命的往身子裡灌,就快將她淹沒-
她不能呼吸了。她死盯著段嫣然,彷彿看見從前,段惜鈺把最美的桃花給了這個女人;而她,只能在身後望著他們攜手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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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支刺入段惜鈺心窩的針暫停了他的心跳與呼吸,可維持半刻鐘的時間,剛好讓檢查他傷勢的人以為他死了。
段惜鈺被送人香香房裡,他的知覺依舊清晰,倒地之後發生的事他全聽見了。
香香遣退所有人,坐到床邊看著段惜鈺沉靜的睡臉。她為何如此死心塌地的愛著這個人呢?
香香的嘴角輕輕上揚,笑容卻掩不住心傷。她慢慢取出暗袋內的小磁塊,吸出他胸口裡的針。
段惜鈺是不完美,可是……香香掩住臉。
倘若有機會,她希望聽他彈琴、共賞春花,在夏雨中共撐一把傘;寒冬時一同窩在火炕旁取暖,就這樣生活到老……
手指輕按,香香解除了段惜鈺的穴道。他逐漸恢復力氣,睜開眼便看見香香疲憊的表情。
「你不舒服麼?我是否傷到你了?」香香不由跌進他清澈的眸光裡。
或許只是因為得不到他,所以異常的執著於他?
「妳很小心,沒傷到我分毫。」段惜鈺似有顧慮。 「我明白妳是為我好,但妳的做法只會增添我的困擾。」
香香的突然出擊改變了情勢走向,教他的計劃全亂了。
「你是說,我壞了你的事?」她睜大錯愕的眼逼問:「難道我得親眼目睹你遭人折磨至死,才算是好事?」
段惜鈺坐起身,接住她揮來的小舉頭,平靜地道:「今日與我敵對的每一人都有資格傷我,我也的確虧欠了他們。段嫣然對付他們之事我是知情,可我選擇相信她、縱容她……這無異是助紂為虐。」
直到忍無可忍,心灰意冷,才不得不放棄段嫣然。
段惜鈺握著香香的手。 「妳和所有人都聽見她說的話了……」
她說,她曾有他的骨肉。
師徒亂倫,江湖禁忌。
香香眼睫垂落,遮住眼裡的妒意。 「你們曾經相愛,自然會有肌膚之親……」
段惜鈺輕柔撫平她緊握的手。 「我原本只是太極會中一位長老的養子,有記憶以來就是這樣了,是她看中我,收我為徒。」
香香咬著唇。「她的年紀都足以當你娘了!」
「呵!她擅於保養,憑外表根本看不出年歲,所以我愛慕她。」
段惜鈺告訴她他的過往了!香香暗自欣喜,彷彿更接近他,所有不愉快的事就先擱到一旁。 「司寇家打聽過段嫣然,她向來是個任性妄為的女人,你喜歡這種個性的女子?」
段惜鈺沒立即回答,想了片刻才道︰「她很美。」話說完才察覺,香香的容貌並不遜於段嫣然。「人與人相處會產生感情,這一點感情會不斷醞釀出情意,超越最初的預期。」
香香心緒微亂,不想分辨他的話是否在暗示他與自己的現狀。
「我其實是個自私的人。」兩人的手交握著,掌心泌出些微熱汗,讓段惜鈺有股溫暖的感覺。 「我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護我認為重要的人,即使他們做了錯事、傷害了別人。」
香香無意識的點頭。 「第一次見面,你受人挑釁,那時候你的表情不甚愉快,但段嫣然一來找你,你竟然就笑了。」
段惜鈺垂眼,無法正視她羨慕的表情。
「我記得你當時就像從沒發生過那件事一般。我真的很嫉妒她,有辦法讓你這麼高興。」
他沉默聽著她的話,心底隱隱的愛意與憐惜就快破繭而出。
「我似乎無法取代她。不過,我會保護你!」說到最後,紅潮爬上了香香的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