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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方情濃

  「你可以光顧我的小餐館,這樣你就可以吃到我做的菜。」說不上是答應,但也並非拒絕,江水悠的推托之道頗富哲理。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他不能接受第二樣希望也落空。「我指的是你私底下為我做菜,只做給我一個人吃。」

  「我不為個人做菜。」雖然他的臉色壞得像鬼,江水悠依舊拒絕。

  「為什麼?」他幾乎動怒。

  「不為什麼,就是不幫個人做菜。」江水悠還是一派冷靜,管她的僱主怎麼咆哮。

  「你——可惡!」嚴景倫氣到差點從輪椅上站起來,隨後想想,她可能是藉此試探他腿傷的虛實,只得咬牙忍住,氣憤的把輪椅推開。

  難得一天他們相安無事,卻因為她不幫他做菜這等小事,破壞了原先友善的氣氛。

  算了,他們還是適合對立,至少比較沒有負擔。

  沉下秀眼,江水悠轉頭繼續關心她的蘋果醬,把嚴景倫煩人的身影,拋在腦後。

  ☆☆☆☆☆☆☆☆☆☆  ☆☆☆☆☆☆☆☆☆☆

  上膛、舉槍、瞄準、拙扳機。

  想像自己的身體和槍融合在一起,動作做到最完美,一舉擊中目標。

  「砰!」

  二十公尺外的泥盤應聲而碎。飛、射、碎,一切都發生在北眨眼還短的瞬問,如行雲般優美,似流水般順暢。

  「啪啪啪!」

  方射擊完畢,江水悠背後即傳來一陣掌聲。她轉過頭,嚴景倫就推著輪椅坐在離她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射得好,我猜這是你的拿手好戲?」嚴景倫打量一身黑色打扮的江水悠。今天的她很美,黑色襯得她的身材格外高姚,皮膚分外白皙。

  江水悠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揚起一雙秀眉,淡淡的回望他。

  「你私自出大門。」她用下巴點點厚重的鋼門暗示他違規。「我想,這件事應該讓湯先生知道。」

  「別想拿大衛壓我。」嚴景倫不吃那—套。「別忘了我才是你的老闆,大衛和你一樣,都是替我跑腿的而已。」

  嚴景倫有些賭氣的提醒江水悠,她弄錯了效忠的對象。江水悠不發言,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緩緩的吐口氣,冷淡的說道。

  「如果你覺得對我不滿意的話,隨時可以把我換掉。」

  由於江水悠這建議來得突然,嚴景倫幾乎來不及反應,足足楞了好幾秒鐘才低狺冷哼。

  「從頭到尾,你就打這個主意。」他眼神銳利地看著她。「我已經付了一大筆錢,你休想臨時抽腿。」說她這項提議沒有打擊到他的自尊是假的,向來只有他離開女人,還沒有女人主動說過再見。

  「我可以把錢還給你。」她冷靜的回道。

  「在你已經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以後?」他冷笑。「三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難道你就不心疼?不需要這筆錢?」

  他的每一句問話,都問到她心坎裡。她需不需要這筆錢?當然需要。只是,她再需要錢,都不會任人踐踏她的自尊。

  「我還是可以把錢還給你。」雖然S可能會不高興,但沒有什麼比她的意願更重要。

  「你就這麼討厭我?」嚴景倫詛咒連連。「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僱主,但也不至於糟到看不下去。為什麼你不好好考慮?為什麼你就這麼想離開?」

  只能說,他中邪了。原本他是打算好好刁難一下他的保鑣,沒想到反而變成他被處處刁難,甚至想不理他就滾蛋。

  嚴景倫對她的氣憤及無奈,完全表現在他脹紅的臉色和失控的情緒上。江水悠有些驚訝,就她過去所獲得的訊息,他是一個冷靜甚至可稱得上冷酷的自信家,可如今在她眼前的嚴景倫,卻宛如一個下知所措的男孩,不曉得該如何留住失去的玩具,並因此而焦慮不堪。

  剎那間,一抹奇異的情愫自她心底溜過,挑動她身體深處最沉靜的感情。

  一向冷淡的江水悠,競不知再怎麼開口談論原先的話題。乾脆轉過身背對他收拾東西。

  面對她突兀的動作,嚴景倫除了習慣之外,還有深深的無奈。她這習慣真不好,每當遇見不想討論的話題或是下想解釋的事,都是這個態度。

  「你手中的槍真特別,好像有兩枝槍管?」雖然無奈,但只要她不再重提換人的事,他也樂於配合她多變的情緒。

  「你說這個?」她看看自己手中的槍。「這雙不定向飛靶專用的槍枝,所以外型和其它槍比較不一樣。」

  嚴景倫仔細研究她手中握著的槍,原木槍把下連接著可活動的金屬片,再銜接長短不等的槍管,直至最後連成一體。

  「這要怎麼玩?」見她靶打得這麼準,嚴景倫一時忍不住技癢,也想試試。

  「槍不是拿來玩的,是用來防身。」江水悠語氣輕淡的訓誡嚴景倫,換來他不贊同的冷哼聲。

  「是嗎?」他挑眉。「你是在告訴我,你從高中開始即加入射擊隊,是因為那個時候你就有防身觀念?」鬼才相信!

  江水悠擦拭槍枝的動作,立刻因這—句話而停止,僵持了老半天,才緩緩轉過身,沉下臉,語氣陰寒的說。

  「你調查我?」她最恨人家探問她的私事。

  「我無須調查,網站的資料上就有寫。」他極為暢意的把兩手枕在腦後,欣賞她難能可貴的發飆。

  「網站上只寫著我差點拿到奧運會冠軍,沒提起我高中的事。」江水悠火大的反駁。

  「對,網站上什麼都沒有寫,是我要大衛調查你。」嚴景倫毫不愧疚的承認。

  「我很好奇,難道過去你那些雇王,都沒有人對你提出相同的疑問,做過同樣的事?」除非那些男人都瞎了眼,不然不可能不對她心動。

  「他們做過。」這回換她承認。「只是他們的好奇沒你多,而且我另有一套解決的辦法。」

  「哦,什麼辦法?」他還是一派悠閒,不把她驟然轉沉的口氣當一回事。

  「像這樣。」

  —枝……不,是兩枝槍管突然抵住嚴景倫的胸膛,打散他悠閒的雙手。

  「你問我怎麼解決那些疑問,我就是這樣解決的。」

  江水悠臉不紅、氣不喘的把槍口對準她的僱主,冷靜的態度比較像是一個殺手,而非保鑣。

  面對她這突來的威脅,嚴景倫先是楞住,後揚起嘴角微笑。

  「開槍。」令人十分意外地,他竟抓住槍管鼓勵她。

  「如果能因此得知你更多事,那你不妨開槍射穿我的心臟,我會很樂意接受。」他說得非常認真,嚴肅的眼神讓江水悠知道他不是開玩笑,在在迷惑了她。

  她正拿著槍威脅他,難道他不知道嗎?只要她輕掃扳機,他就會像打靶用的泥盤一樣粉身碎骨,這點他應該北誰都清楚。

  他是清楚;他的眼神告訴了她。

  只是,他的眼神也同時透露出一項重要的訊息,他想瞭解她,很想很想。

  兩手緊緊握住槍把,江水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狀況。過去那些僱主,沒有人有他一樣的勇氣,當然也不若他這麼好奇。

  兩人就這麼僵持不下,一個是想收回槍枝,另一個則是緊緊抓住槍管不放,只求她能讓他知道多一點有關她的事。

  「放手。」江水悠既下不了手射殺她的老闆,也無法收回心愛的槍枝,只好要求嚴景倫鬆手。

  嚴景倫搖搖頭,表示除非她投降,否則他絕不鬆手,江水悠拗不過他,乾脆主動放棄,讓他自己對付槍枝。

  「水悠!」

  眼見他看上的女人又要轉身離去,顧不得自己「應該」是個瘸子,嚴景倫即刻起身叫住江水悠。

  江水悠反射性的回頭,他也反射性的往前跨一步。原該露出馬腳,誰知嚴景倫這時竟好死下死的被腳下的擋板絆住,身體克制不住地往前傾斜,順帶把江水悠一併拖倒在地。

  這是他們第二次如此親密。

  如同上次一起摔倒在地上那樣,他們不約而同的凝視彼此,感受竄入呼吸道的氣息,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渴望養分似地接連著張開,連心跳聽起來都格外清晰。

  怦怦!怦怦!

  撲通的心跳聲依舊。不同的是,上回她巴不得扒了他的皮,這回她卻是無力抗拒自己的心跳聲,任由他性感誘人的唇,用最緩慢的速度接近,而她卻不想逃開。

  終於,溫熱的嘴唇覆蓋了她的冰冶。

  直到接觸他如火般的雙唇,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渴望溫暖。只可惜,他們的第一次接觸才維持下到幾秒鐘,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斷,被迫放棄這短暫的樂園。

  「是遊艇的引擎聲!」迅速推開嚴景倫,江水悠充分發揮身為保鑣的本能,翻身而起。

  他們都不知道來人是誰,但卻各自擁有不同的想法。江水悠是手握長槍,神情緊張地嚴陣以待,嚴景倫則是恨不得殺了對方。他好不容易才和他的保鑣有些微進展,這些不長眼的傢伙就來報到,簡直是殺透風景,可惡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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