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那頭,終於慢慢浮現入侵者的身影。
只見對方姍姍來遲,悠閒的舉動像在散步,嘴裡還哼著輕快的小調,表情好不快樂。
「哧!!」
湯大衛嘴裡的小調還沒哼完,眼前突然出現一枝長相怪異的槍對準他的胸口,差點沒有把他嚇掉半條命。
「掃扳機,不要客氣。」
嚴景倫咬牙切齒地命令他的保鑣殺掉他的律師。
「反正留著他那條賤命只會破壞我的好事,不如就送他去見上帝,大家省得麻煩。」
可憐的湯大衛根本搞不懂他做錯了什麼事,但從他好友的臉色判斷,他有意連他那剩下的半條命也一併拿去,這點可不妙。
「等一等!」小命要緊。「要處決犯人之前,總得先讓犯人知道他犯了什麼罪吧?」他可不想死得莫名其妙。
「我是不介意這麼早去見上帝啦!但他若問起我原因來,總要給我—個可以說服它的理由,否則我怕他不肯收留我,到時還是得來煩你。」
湯大衛那雙賊兮的眼睛,賊不溜丟地往眼前的兩人身上瞟。江水悠雖已恢復冷靜,正在收槍。但從她不自在的表情看來,剛剛他出現前他們兩個一定正在幹什麼好事,否則景倫不會一副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的模樣。
「你們兩個……」嘿嘿嘿。
「你突然出現在島上,究竟有什麼事?」嚴景倫沒好氣的打掉湯大衛語氣申明顯的好奇,狠狠地瞪著他的奸友。
湯大衛低頭咳了兩聲,笑得跟黃鼠狼一樣。
啊,春天到了!再過不久,就可以等著收喜帖、暍喜酒,要是他的好朋友再努力一點,搞不下好明年這個時候,就有另一個小BABY可抱。
「你想什麼笑得這麼誇張?」嚴景倫真的很受不了湯大衛神經兮兮的表情,臉色更形難看。
「沒什麼。」就是有也不敢講。「我只是突然覺得春天到了,很感動。」感動到想大笑。
「現在是秋天。」雖然天氣不像。嚴景倫挑眉。
湯大衛仍是笑,只不過改成微笑,但一樣感動。
「把你的來意說清楚,說完了就快點滾回去,我已經受不了你的笑容了。」重重地歎口氣,嚴景倫決定放棄探索好友腦中的想法,只求他快快離去。
沒想到湯大衛才斂起的笑容,因他這句話擴得更大,捉住他的視線,對著嚴景倫猛眨眼。
「別一直趕我走嘛!」真無情。「我來這兒的目的只是想要問你,魚兒上鉤了,你準備怎麼殺?」
第五章
「嚴氏集團」頂樓的會議室,最近經常使用。大約一個月前,董事會才一致決定,讓嚴子書頂替嚴景倫的位置,沒想到才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原班人馬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商討同樣的事。
這回,他們討論的不是「嚴氏集團」未來的走向,而是沘斗嚴子書所犯下的錯誤。自他接手掌管「嚴氏集團」以來,「嚴氏」的股價已經下跌了三分之一 ,引發市場投資人大量拋售手中持股,尤其是集團中最賺錢的「羅德生化科技」,股價更是跌得一塌糊塗。
「嚴氏集團」正遭遇有史以來最大一次危機。股東們萬萬也想不到,他們的一
個錯誤決定,竟會將「嚴氏」推向衰敗之路。為此,每個人都氣急敗壞,一個接一個輪流炮轟嚴子書,質問他總裁是怎麼幹的。
「我想,我們有權要求你說明,為什麼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公司的股價就暴跌了三分之一?」
「是啊,面對這個情形,你做何解釋?」
「尤其是『羅德生化科技』更是跌得不像話,那不是原本集團中最賺錢的一支股票嗎,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現在外頭好多人都在拋售我們集團的持股,這樣下去,我們公司豈不是要倒台?」
「身為總裁的你倒是說話啊!」
「該不會景倫一不在,你就什麼事都不會做了吧?」
「你好歹也在他身邊待了好幾年,居然什麼都沒學到?」
「公司今天會變成這樣,你要負全部責任。」
「還有我們這些股東的損失,你也要負責。」
「我們說了老半天,你一句話都不吭。」
「別以為不吭聲就能逃掉責任,我們一致要求你給我們一個解釋!」
股東們你一句、我一言的交叉指責並詢問嚴子書,嚴子書推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不曉得怎麼解釋。
說實在話,至今他仍沒弄懂,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原本他只是和威爾斯高層說好,先由他拋售手中的持股,由他們那邊買進。他再想辦法幫他們說服其它股東,將手中的股票轉售。如此一來,投資人會以為公司經營權易主,基於恐慌的心態,將「羅德生化科技公司」的股票全數脫手,這樣威爾斯科技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順利取得公司多數股權,侵吞掉羅德生化科技公司。
當然,他會肯點頭答應威爾斯科技這麼做,背後自然有巨額利益存在。他們不但答應事成之後給他一筆巨款,同時也承諾將來新組織的公司絕對有他一份。有監於威爾斯科技是全美第二大生化科技製造公司,他自然向他們靠攏,更何況他這個總裁的位置也不知道能坐多久,什麼時候又會被迫下台。
他的計劃很完美。只是他根本沒料到,他才一有動作,開始拋售手中的持股,
不利於整個集團的流言便接著來,使他應付威爾斯科技之餘,還得想辦法穩住集團急速下滑的頹勢。蠟燭兩頭燒的結果是什麼也沒做好,空留一個總裁的虛名。
「唉,是我們對你的寄望太深,以為你和景倫一樣。」
由於嚴子書遲遲不能提出令他們滿意的解釋,等待許久的股東們又開始歎氣。
「就算不能和景倫一樣精明,但你也不該如此糊里糊塗就把公司搞垮。」
「既然你提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就不能怪我們不給你機會。」
嚴子書始終不敢抬起的臉,因股東們的這句話而驟然抬高。
「大衛,請你把景倫推進來。」
其中一位股東,忽地按住對講機通知在會議室外等待的湯大衛。
只見會議室沉重的大門被推開,走進笑意盎然的湯大衛,和坐在輪椅上的嚴景倫。
嚴子書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嚴景倫。他看起來氣色很好,除了仍舊得依靠輪椅外,看起來和過去沒什麼兩樣,仍是那般自信。
「好久不見了,子書,聽說你把公司搞得一團糟。」
嚴景倫除了外表沒什麼改變,個性顯然還是一樣強悍,說話仍是不留餘地。
「我是做得不好。」嚴子書聳聳肩,盡量表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有老天知道他有多恨他。
「看來這個位置並不適合你,你還需要學習。」嚴景倫意有所指的教訓嚴子書。
嚴子書不發一言,只是咬著牙,低頭掩飾情緒,並詛咒老天為什麼殺不死他,反遭羞辱。
「景倫,目前公司的情形可說是一塌糊塗,你有信心接手嗎?」會議桌旁的股東,不明瞭他們之間的波濤洶湧,關心的只有自身的利益。
嚴景倫笑笑,極自信地環視在場的每位與會人士,包括被罵成豬頭的嚴子書。
「來公司的路上,大衛已經把公司大概的狀況向我報告。」他微笑。「我只能這麼告訴你們;我會盡可能把你們失去的利益要回來。」
這才是一個大型集團的總裁應有的擔當。
☆☆☆☆☆☆☆☆☆☆ ☆☆☆☆☆☆☆☆☆☆
沉悶的空氣,庸庸碌碌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輛,恰似無止盡的河流,卻沒有那一份幽靜,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壓力。
悄悄地自落地窗邊離開,江水悠一向就不喜歡城市給人的感覺,尤其她新更換的工作地點,更是令人討厭。
「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回到台北,但你的表情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剛回到家,嚴景倫就看見她厭惡的表情,下禁感興趣的問道。
「我並不喜歡台北。」她大方挑眉承認。
「但你也不喜歡我的小島。」他也學她挑眉。
「不,我喜歡你的小島。」
令他十分意外,她居然否認。
「我只是討厭你輕忽的態度。」她說得很輕,言談之間卻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渴望訊息,這又引起他的好奇。
不過,基於上次的經驗,他明白有些釘子不能亂碰,得等待適當時機。
「這麼說,你不喜歡這裡嘍?」他巧妙的轉了個話題。「虧我還特地把這間屋子搞得跟現代叢林一樣,結果還是引誘不了夏娃,唉!」
江水悠知道他是在跟她開玩笑,近來他們之間已能說些簡單的笑話,不再像剛開始時那般針鋒相對。
她不曉得這樣是好還是壞,在她的想法裡,還是保持一些距離比較妥當,可她又無法否認放鬆的感覺其實不壞,令人左右為難。
「對了,我要告訴你,從明天開始會有個女管家來幫我洗衣、做飯、整理家裡。你要是看到了她,不必太驚訝,點個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