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連串拯救集團的計劃,無疑是在嚴子書的傷口上抹鹽。更糟的是,原本嚴
子書手中所持有的股票,在和威爾斯科技的協議之下如數賣出,而且還是用很低的價錢出售。然而威爾斯科技答應給嚴子書的那「一大筆」錢,至今尚無下落,兩邊皆落空的情況下,嚴子書開始擬定下一步除掉嚴景倫的計劃,打算待他死後,堂而皇之的代替他的位置。
就法律上而言,這是有可能的。畢竟他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只要掌權的嚴景倫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他。
在怨恨與經濟的雙重因素下,他選擇再一次出擊,時間就挑在半夜,地點是嚴景倫位於台北的家。這次,他派出更多精銳的殺手,發誓絕不會發生和上次同樣的錯誤。
是夜,窗外下著大雨。
大雨嘩啦啦的打在落地窗上,襯著城市緊星似的燈光,增添幾許浪漫氣息。落地窗外植物茂盛,隨著掠過的寒風搖曳,有如冬季裡的魅影。
時正初冬,台北街頭已有寒意,尤其在這下雨的深夜,更是顯得寒冶異常,卻是殺手蟄伏的好時機。
驀地,只見十幾條人影在落地窗外晃動。
身著黑衣的殺手,踩著無聲的步伐,謹慎的穿梭在茂盛的植物間,等待最佳時機,一舉破窗而入。
「一、二、三,沖!」
暗夜一聲巨響。
嚴子書派來的十多名殺手,在為首的頭頭一聲令下,一起衝破落地窗,直闖嚴景倫的臥室。
江水悠早有準備。幾乎是在瞥見窗外不正常影子移動時,她即手持雙槍,埋伏在嚴景倫的房內。
房門砰一聲地被踹開。
江水悠射出第一枚子彈,擊退殺手,另一名殺手乘機從另一邊落地窗潛入,一樣遭她擊退。
「小心!」
坐在輪椅上的嚴景倫,疾聲提醒江水悠小心門口接踵而至的殺手,她連頭都還來不及點,手上的槍便自然而然上膛,又擊傷另一名黑衣人。
砰砰砰砰!
她一連射出多發子彈,一會兒忽左、一會兒忽右的來回射擊,怎料對方殺手也是忽左忽右的蟄伏而出,讓她防下勝防。
「該死!」
眼見對方像是打不死的蟑娜,又像是打擊魔鬼遊戲中的小鬼一樣,打完了一個又一個,她不禁連聲詛咒,害怕無法應付。
「看來子書真的很恨我,僱用這些殺手,一定得花不少錢,真有他的。」
就在她疲於奔命、目不暇給之際,輪椅上的嚴景倫突然輕聲的歎息,接著做了一件她不敢置信的事。
她行動不便的僱主,居然一把掀開膝蓋上的毛毯,自輪椅旁的暗袋裡掏出一支迷你衝鋒鎗,然後站起來和她並肩作戰。
「你……」江水悠短暫地恍惚了一下,差點被對方射過來的子彈掃到。
「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我親愛的,先應付敵人比較要緊。」他對著她笑—笑,拿起彈匣調整手槍上膛。
江水悠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這次敵人的數目可媲美聖經中的紅海,能不能順利出埃及,還得看他們的本事。
於是戰況變得更為熱烈。
多了嚴景倫的加入,情勢一下子逆轉。原先人多勢眾的殺手,似乎也感受到新加入者的威脅,從原本的室內,逐漸退向室外的範圍。因為下但原有的保鑣槍法奇準,連忽然變成巨人的嚴景倫也是職業級的奸手,這敦他們吃驚,漸漸感覺應付下了。
「快走!」
在連續倒下好幾個成員的不利情況下,為首的殺手急忙要底下的人收隊開溜。
「慢著。」他厲聲阻止殺手們離去。「還有東西沒有帶走,不要忘了。」
嚴景倫冶冶地用槍指著地上那些受傷的殺手,他們的哀嚎令人感到噁心。
「可惡!」
瞬問只見殺手扶持殺手,退出嚴景倫美輪美奐的住處,唯一受損的,只有滿地
的碎玻璃……或許還有江水悠的自尊心。
「你騙我。」投以憤怒的一瞥,江水悠的表情滿是怨恨。
「對。」他承認,事到如今再否認也沒有意義。
「你覺得我很好騙嗎?還是覺得戲弄我很好玩,所以捨不得放過?」她清澈的雙眸中跳動著火焰,口氣如冰。
「不,我以為你會更聰明,因為你曾懷疑過我可能是裝的。」嚴景倫就事論事的態度,彷彿他們只是在討論天氣一樣。
江水悠凜凜神色,下巴拾得老高。這就是連日來與她共享歡笑的男子嗎?她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再見。」冷漠的頜首,江水悠當著他的面與他擦身而過,不想再留在他身邊。
「水悠!」他趕在她跨出臥房之前捉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拉回來。
「不要叫我的名字,只有我的朋友可以這樣叫我,你不是我的朋友。」她火冒三丈的指正嚴景倫,不准他褻瀆她的名字。
「哦,那我是什麼?」他也火了,她冷酷的說法多少刺傷他。
「老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不過也快不是了,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不幹了。」
「在通知你的老闆不干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把臉轉過來面對你的老闆?」對於她出乎意料的強烈反應,他只能慍怒兼歎氣。
不管他怎麼請求,她還是不肯轉頭面對他,逼得嚴景倫只奸捉住她的肩膀,把她用力轉過來大叫。
「水悠!」她為什麼這麼固執,不聽他解釋?
「我說過,不准叫我的名字!」她掙扎著把他推開,他抓得老緊。
「但我就是要叫。」她越是拒人千里,他越想揭穿她的假面具。「過去這幾個星期來,我都是這麼叫你,憑什麼要我現在放棄?」
「那是因為過去幾個星期以來,我不知道你是裝的。」她盡可能冷靜下來唾棄嚴景倫。
「真是這樣嗎?」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鬼話。「你敢發誓,過去那些日子,你都不曾懷疑過我的腳傷?都不曾猜想過,我是如何獨自料理我的日常生活?難道你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一個行動不便的病人,為什麼不乾脆請個看護,反而選擇和他的保鑣,單獨生活在容易變成攻擊目標的小島上?」
嚴景倫口中這一連串問題,的確是她心中當時的疑慮。只是後來的日子過得太愉快,讓她下意識的把這些問號略過,甚至編織各種理由為他掩飾。
一想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他口中毫無防範觀念的呆子,江水悠不由得怒火中燒,腦中閃過各式各樣的畫面。這些畫面中,又以其中一樣最教她難堪。
「你居然還敢讓我為你做菜。」緊緊握住拳頭,她恨不得現在就能打他。
「我當然敢,而且很樂於接受下一頓。」嚴景倫毫不羞愧的承受她慍怒的眼光,並以自信的口氣保證,會再受到同樣待遇。
「我不會再做菜給你吃。」她凜著表情倔強的發誓。
「才怪。」他嗤之以鼻。「你會繼續做菜給我吃,我跟你打賭。」
噁心的自大狂。
「你注定輸掉這場賭局。」江水悠抬高頭表示她的決心。
「不,我一定贏,因為你愛我。」嚴景倫緊握住她的手腕要她低頭。
她果真掉轉視線,不可思議的瞪著他,過了一會兒方能開口。
「我從來沒說過這句話。」他的自大已經可以名列金氏記錄。
「你不必說,你之前的舉動已說得一清二楚,我懂。」他綻開一個無賴的笑容,讓她更加確定,她的想法沒錯。
「你懂個鬼。」她怒視他,火氣逐漸上升。「你只懂得欺騙!」
「我是欺騙了你。」他承認。「但如果我說,我這麼做是逼不得已,你信不信?」
「你有什麼天殺的理由,非這樣戲弄我不可?」極力閃避他頻頻欲捉她下巴的手,她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伯你會不理我,只好出此下策!I經過了一陣你閃我追,他終於扶正她的下巴,強迫江水悠面對他。
短暫的沉默,因嚴景倫這突發的表白,再一次瀰漫在他們的四周。
凝望他有稜有角、宛若雕鑿出來的俊臉,江水悠很想相信他,卻無法輕易說服自己。
「鬼扯。」她又掉過視線。「事實才不是這樣……」
「我沒有鬼扯,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他輕觸她的眼角,要她凝視他的眼睛。
「我問你,當初如果我下裝作雙腳受重傷,你會下會答應當我的保鑣?」嚴景倫並沒有忘記最初她的眼神,和臉上疲憊的表情,她擺明了下想當他的保鑣。
江水悠欲言又止。當初她的確不想當他的保鑣,要不是跟S的合約綁死了她,極有可能當場拂袖而去。
「就算如此,你也不該瞞我這麼久,把我當成傻子。」江水悠無法否認他的話,卻也無法忘掉受過的傷,因而在意不已。
「我沒辦法。」他苦笑。「而且我也從來不認為你是傻子,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苛責自己?」表面上她怨恨他,實際上是在責怪自己沒有事先察覺,恨自己能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