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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的感覺和她想像的不一樣。
飛機很平穩,四十分鐘的航程,亮君始終探向窗外,起飛時,漸漸縮小的房舍道路,降落時,從天堂落入凡間的喜悅,還有比棉花糖更輕柔的雲朵,刺眼的金色陽光,她體驗了生平第一次飛行。
偶爾的亂流讓機身擺晃時,她笑著問他:「要是墜機,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我們會變成怎樣?」
他沒好氣地回答:「直接變成骨灰。」
她笑笑說:「哈!我們坐那麼近,到時骨灰一起掉進土地裡,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浪漫到不行。」
墜機浪漫?他又瞪她,全天下只有她這種殘障人士才會這樣認定。
下飛機,飯店派來雙B房車接他們,車子飛快在路上奔馳,亮君把窗戶打開,讓風舞動起她的長髮,髮香滲進他的鼻息間,乾淨的氣味、乾淨的亮君,她是乾淨的最佳代表作。
「牛!牛!」她手往後撈,拉起靳衣的手,直指向窗外。
「天天在吃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他澆她冷水。
「不一樣,那是會跑會走的牛,你看有牛寶寶,跟在牛媽媽身邊,好溫馨哦!」
「再溫馨,還不是要進到妳我的胃袋裡。」他好笑。
「以後,我再不吃牛肉。」她手比天,立誓。
「看過活體妳就不吃屍體?」他刻意把話說得噁心。
她才不介意呢!她的心情太好,好到沒時間同他計較。
「你看,有滑翔翼,和電視上演的一模一樣,好厲害哦,他們是怎麼辦到的?,」不到三十秒,她又大喊起來,興奮溢滿心田。
沒錯,滑翔翼,那是他帶她到墾丁「出差」的主要目的,她的發現讓他心喜,可他的聲調還是冷冷的,從她手裡抽回自己的手,靳衣雙手橫胸。
「有什麼了不起,從上面往下跳,誰都會。」
對他來講當然簡單,大學時期,他迷上這項運動,每個星期假日,都在空中度過。
「才不是,那個要經過特殊訓練,不是所有人都能飛上天,一不小心是會摔得粉身碎骨的,你不要輕忽,知不知道?」她轉臉面對他,鄭重叮嚀。
她認真的態度敦他發噱,彷彿他是三歲頑童,要母親時時叮囑。
「不相信我?好,我帶妳去飛。」
他點點前座司機的肩膀,和他交涉幾句,不到二十分鐘,他們來到滑翔機練習區。
這個下午,他們在空中度過,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們包下所有課程,靳衣帶著亮君,遨遊飛翔,他坐在她身後,抱住她,為她掌控方向,耳畔間飛過的是風聲、是她串串笑語,眼底停棧的是她的崇拜與敬佩。
之前,他不懂得快樂,耍盡心機贏得財富,卻贏不來滿足快意,而他的快樂在她笑靨中重新學習,他在工籐家接收到的敵意不屑,自她的敬佩中獲得弭平。
他樂於寵她,只要一點點寵溺,她便回鯖給他無數好心情。
「你說,快樂像什麼?」在天際遨遊時,她問他。
他不答。
「快樂是鑽石,反射陽光,照亮別人。你被我照亮了嗎?」亮君大笑。
是的,他被照亮了。「快樂是日曆,隨著年紀增長,越用越少。」他回她一句。
「才不會,快樂是傳染病,你的快樂用少了,我便傳染一些給你。」她說。
「快樂像青春,再多的金錢都換不回。」他用悲觀回應她的樂天。
「錯、錯、錯,快樂像滅火器,總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替我們熄滅痛苦。快樂是生命中的驚歎號,帶給我們無數歡欣時光。快樂是星星、是月亮、是太陽,點綴我們的生命、豐富我們的視野。」
她說了數不清的快樂,也帶給他數不清的幸福,今天,他寵她,她回贈愛溺。
夜裡,他們各自躺在床上,東一個、西一個,兩人刻意拉開距離。
床只有一張,當初訂房時,靳衣壓根沒想過和她分房睡,反正每個夜裡,他早早習慣,有她在懷裡。
然而現在,原本累到不行的兩個人,在躺上床鋪時,竟強烈尷尬,背對背,各自心思。
「我從五歲起,就自己睡。」亮君小聲說。
了不起嗎?他和爸爸媽媽睡到十三歲,十六歲後,每天清晨,總有不同的女人在他身邊醒來。
「可不可以……你去睡沙發?」她的要求無理,可她是女生呀,偶爾無理不算可恨吧?
「沒必要。」他一口氣回絕。
「那……我去睡沙發好不好?」她又問。
「不好。」
他在等著她熟睡,好把她攬進懷裡,享受她的乾淨清新。
「為什麼不好?你的固執很沒意思。」她翻身,轉過一圈半,轉到他身邊。「雖然我們什麼事都沒做,被老闆娘知道,她們還是會生氣吧?」
「妳沒有老闆娘。」
靳衣雙手支在腦後,從這個角度看她,看見一個瘦瘦的尖下巴,她瘦得離譜,瘦得不符合他的條件,他喜歡豐滿的女人,喜歡圓潤的觸感,她太排骨,難怪夜夜同床,也引不起他的興趣。
「我在講你的女朋友啦!說實話,你很厲害,那麼多個女朋友都能擺平,這不是普通男人能辦到的事情。」說著,她眼底升起敬意。
他就是喜歡這號眼神,在她眼裡,他頂天立地,是母親一直期待他成為的男子漢,不是米蟲,不是教人看不起的富家子弟。
靳衣眼光調向天花板,不過,他的能幹關她什麼事!
「說說看,如果Anger老闆娘撞到B老闆娘在你床上,你怎麼辦?或者兩個老闆娘連手去找C老闆娘的碴,你選擇偏心誰?」她的好奇心取代尷尬,兩人開聊。
「她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對她們的情緒,他不關心。
「如果她們發覺你是花心菜頭,提出分手怎麼辦?」
「隨便。」
「你不覺得可惜嗎?」
「不覺得。」
「我會替你可惜。」
她替他可惜?這什麼論調!「無聊。」
「才不無聊,老闆娘們一個比一個漂亮,有的身材好,有的臉蛋美,有的氣質出眾,跟哪個分手都是可惜。老闆,如果到最後你想結婚,你會選誰?」
她沒把漢摩拉比法典銘記在心,左一聲老闆娘右一聲老闆娘,對於他的冰臉,她早已免疫。
「選妳的頭啦。」
他吼她一聲,聲音太大,她的助聽器抗議,吱叫一陣,害她只聽到前面兩個字,這兩個字讓她嚇破膽,兩圈半的左翻滾,她滾到床鋪下方,揉揉屁股,她退到離床半公尺遠處。
「不要選我啦!我不聰明、不漂亮、不懂誘惑男人,而且還是領有殘障手冊的聾啞人士,你選我,一定要後悔莫及的啦!」
反應那麼大?就算聽錯,也不需要一臉欠收驚的表情,想他欽點的女人一大堆,哪個像她?
不過……說她不懂誘惑男人?她太自謙了,瞧她,摔下床,頭髮凌亂,扣子掉一顆,軟軟的白皙春光外洩,玩玩……是種毋需後悔莫及的活動。
下床,玩她變成睡前不錯的康樂活動。
走近她,他把她壓靠在牆邊,語調曖昧:「我不介意妳領殘障手冊。」
熱熱的呼氣在她耳際吹拂,滑過她的頸項。
現在是夏天,還不需要開暖氣設備啦!亮君縮緊肩膀,手推開他的下巴,她拿他當吸血鬼看待。
「你、你不要亂碰我哦,我不想當你的老闆娘。」
亮君手在胸前打XX,拒絕態度堅決。問題是,她越堅決,他就越想玩她。
「沒辦法,我沒帶老闆娘出差,只好將就將就,拿妳來替代。」
「不行啦,不行啦,我、我……」她急著找話搭。「我是聖女貞德投胎轉世的,你不可以亂碰我。」
「我若是硬要碰呢?」
「你會害我被火燒掉。」她恐嚇他。
聖女貞德是因為被男人碰觸,才被活活燒死?她的歷史觀念有待加強。
他大笑。
「我是認真的,以後我要童女懷孕,生下耶穌,所以絕對不可以和男生亂來,要恪守貞潔,懂不懂?」
借口更好笑了,靳衣再裝不出冷酷,笑彎腰,他拔去她的助聽器,一把將她丟上床,跟著,他上床,將人收入懷裡。
她掙扎半天,擺脫不了他長手長腳的禁錮,他捧起她的臉,強迫她的眼睛讀唇語。
「不要亂動,不要說話,乖乖睡覺,不然我就讓『童女懷孕』。」輪到他恐嚇了,他的恐嚇比較起她的強而有力。
「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說。」
「是不是我不亂動,你就不逼我做老闆娘?」
「對。」
「再問一個問題?」
他不回答,她自顧自問:「我們真的是來出差的嗎?」
「是。」他言簡意賅。
「為什麼我們整天都在玩,沒有工作?」
她問住他了,不過胡亂塞給她答案,是他的習慣兼常態。
「我要投資旅遊業。」
「哦,所以我們要考察各個觀光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