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絲只覺一陣甜美的愉悅迸發出來,使她立刻產生窒息之感。她本想推開他,但她似乎可以感覺出他緊貼著自己的身體,不完全是出於肉慾的侵犯,除了發洩一股熱情外,他同時也想藉著她的支撐來穩定自己身體的平衡。過了一會兒,只聽他嘶啞的低語:
『真希望你是赤裸的。』
蘭絲驚叫了起來,當她用力扭動自己想掙脫他的懷抱,他說道:『蘭絲,你什麼時候為我那樣做,好嗎?赤裸裸的站在我的書房裡?那一定棒極了!』
『不可能!』蘭絲嚴厲的回絕道,兩頰立刻染上紅雲。『有時候我覺得你的想法真荒謬!』
他笑了起來,把她搖搖晃晃的推進一張籐椅裡,自己則碰的一聲靠在書櫥的玻璃門上。『甜心,我醉得像隻猴子一樣;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能看到你。爾詩告訴我尼克帶你來這兒,可是你卻要找雷禮仕,我簡直氣壞了。難道我不比他好?』
蘭絲有些緊張的看他一眼。『在我看起來,你似乎不比他對我好。』
這句話似乎讓他覺得很有趣,他的手往下一揮,輕輕捏她臉頰一下。『上帝,我真想證明給你看,你的想法是錯的。你何不脫掉你的斗篷?』他低下頭在她肩上印一個吻。『還有你的衣裙.你的襯裙,你的...』
她掙脫掉他的掌握,把那張籐椅放在他們倆人中間,瞪著他。『大人,你能不能夠和我冷靜的談一談?』她以甜蜜的諷刺語氣問道。
『大概能夠,不過可能性不大。如果對你很重要的話,我願意試試看。』他張開雙臂,作出一個誇張的動作,將自己拋進籐椅中。『願意替我按摩肩膀嗎?』
蘭絲無可奈何的長歎一口氣,憤怒的說:『好吧!可是你必須保證安靜的聽我說完話。』
『我保證。』他說:『唔!好舒服!你不介意我脫掉外套吧?』
『我當然介意。』她蠻橫的說道:『不過,我可不介意告訴你,你是世界上最冷漠、無情、邪惡的...』
『這是你的新發現,抑或是你一向對我的觀感?』
『你非常清楚我在說什麼。今天晚上我的頭差點被砍掉,你卻坐在你這棟奢華、愚蠢的大廈裡,像海綿似的猛灌酒,好像我的死活都跟你無關似的。』
他把一隻手伸向背後,抓住她的手腕,拿到面前來,一個勁用嘴唇去愛撫。『親親,我當然在乎。這就是我派尼克去的理由。我相信他絕對能夠保護你的安全。除此之外,我還雇了三個人在你家外面監視。』
『三個──你居然不徵求我的同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也正是桂布南想知道的問題,不過他是用一種很委婉的口氣問我的。那三個傢伙跟著你到這兒,以邪惡的樣子潛伏在外面,我相信所有女傭都會以為她們將會在床上遭到強暴。』
『我相信她們早已習以為常了。』她抽回她的手,再度放到他的肩膀上,替他按摩。
他半轉過頭,看著她,露出愉快的笑容。『你傷到我了,蘭絲!我像是那種在樓梯後面強吻女傭的小人嗎?』
蘭絲突然想到葛詩蘭。『或許你自己不知道,但我想你一定像個青春期的少年一樣飢渴。』
『我才不會。我七歲那年,和爾詩一起把桂布南的外套尾巴點著火後,我就領會到我父親責罰人的厲害。』他把頭歪到一邊方靠著蘭絲的手臂。『我的父母最擔心的是,家裡年輕的女傭老喜歡在樓梯後面勾引我。』
『這大概是你現在會那麼自命風流的原因吧!』
『這只是部份原因。』他露出一個慵懶的微笑承認道。『對了,順便問一下,你想今天晚上想害你的是誰?』
『順便告訴你。』蘭絲被他不經心的語氣所激怒,學他的語氣回答道:『我敢確定是秦愛華。要是那個舞台工作人員當場抓住他就好了!你絕對無法想像出來那是什麼滋味,就像一隻待宰的動物,被人拖向斷頭台。當時我就有種可怕的幻想,把那斷頭台當成某種可怕巨獸猙獰的嘴,而它正企圖吞噬我;所有觀眾都害怕的坐在那兒,安靜的觀賞,彷彿這是劇情的一部份。那一剎那的恐怖真是──大衛,你睡著了嗎?』
『沒有。』他說著,聲音聽起來卻很無力。『你正要描述那一剎那的恐怖。
『不錯,可是我可以看得出來,我說再多也是無益,因為你顯然一點也不關心嘛!』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掌貼住她的胸口,把她推到玻璃書櫃上靠著。接著他用另一隻托起她的下巴,眼裡冒出一抹祖母綠的光彩。『我在乎!我在乎!我在乎!看老天份上,我要如何才能使你相信我是在乎你的?你這天殺的小壞蛋。』
蘭絲發出一聲尖叫。『說話文雅點──你的手快要把玻璃壓破了。抱歉我說了──』還沒說完話,她的嘴唇就被一個猛烈、探索的熱吻所制止。當他鬆開她時,他嘶啞的說道『『這樣好多了。』他吻吻她的鼻尖。『你做了什麼事,使秦愛華想把你砍掉?』
『可憐的秦愛華!他是個狠毒、詭計多端的惡棍!』她憤慨的說道,但立刻住口,以訝異、懷疑的眼神仰頭望著他。『你剛才說那話的意思,是否表示你相信是秦愛華干的?』
『他在走廊上轉過身,走開的時侯,我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他心裡存有殺意。而且早在一個月以前,我和艾文理就有些懷疑方冷白的畫是他偷的。』
『你居然什麼行動也不採取?』她挑釁的問道。
『我們沒有證據啊!』他聳聳肩。『艾文理曾試著和公爵談過,但方冷白氣得差點把他扭出去。從你的語氣聽來,你似乎是想做什麼?』
『是的!因為,你知道...我待會兒再向你解釋!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設法抓住秦愛華,而且人贓俱獲。這就是我來找雷禮仕的理由,我要他帶我去海濱山。』
他用他的手指纏繞她的頭髮,然後慢慢鬆開,使它形成一撮發亮的卷髮。『蘭絲,你該知道我現在不太清醒了。你剛才是說海濱山?』
『那是秦愛華進行走私活動的基地。他今天晚上會去那兒,因為今晚月亮被雲遮住了,沒看見嗎?』
『我看見兩個月亮,自從我喝下第二瓶酒後,我看什麼東西都是重複的。』
『每當這種時候,走私者便會登陸。秦愛華剛偷了公爵的晝,他一定急著想脫手。當然,這些畫太有名了,他沒有辦法在英國賣掉它們,所以他一定會在那些走私者來拿一批私貨時,把畫送上船去。』她急切的說完,本想等他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等了半天卻沒有反應,她只好向他挑戰。『怎麼樣,你說該怎麼辦?』
『只好向那些名畫告別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她憤怒的譴責他,但立刻又意識到這種方法不可能打動他的心,便改變語氣說:『當然,這不是你的晝,你不必那麼在乎它。那就算是幫我的忙好了,你願意陪我去海濱山把秦愛華抓回來,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嗎?』
他茫然的看她一會兒,接著開始大笑。要不是在這種狀況下,蘭絲一定會覺得他笑出眼淚的樣子很好看。他好不容易才停止笑,上氣不接下氣的靠在椅背上,手重重的敲著玻璃書櫃,使它搖搖晃晃的發出鏗鏗鏘鏘的聲音。當她兩手叉腰,嚴肅的看著他,他卻以好玩的神色回望她。
『蘭絲。』他說;『你不會──你不可能是說現在吧?要我現在就陪你去?』
『現在去有什麼不對?』她皺著眉,傲然說道。
『第一,我這兒有一屋子的客人。第二,我醉得都站不起來了。第三──上帝!我想不會有第三了吧!』
『這麼說來,你實在太不方便陪我去了,我並沒有權利要求...』
『我可憐的女孩。』他說著,臉上的大笑轉為一抹淺笑。『我一向認為我是個相當自私的人,可是我為了勸服你所花的功夫,卻遠超過我自己所能想像的。蘭絲──海濱山是在海岸邊,對不?靠那兒?沙塞斯?到那兒最快也要三小時,在這麼黑的夜晚,三小時絕對到不了。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能使你不被秦愛華傷害,我什麼事都能做,也做得到,但是你剛剛所要求的,只會使你更牽扯進他的是非中,而我最不願做的事情就是在這種夜晚趕去沙塞斯。』
『你的意思是不願意囉!』她傲然的挺直身子。
他的眼光非常柔和,但他同意道:『我是不願意。』
『好吧!』她強作鎮靜地說:『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關於海濱山之行是不用談了。』他有些同情的說道。
『你若不想去,沒有人會勉強你。』
『不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