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抽?」
「什麼?」季雨不懂他的問話。
「賣一個娃娃你抽多少錢?」他說得明白。
「定價一千元,一個娃娃抽一百元。我這個月就賣好幾個了。」
他皺眉。一定是連心心搞的鬼,太過分了,欺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孩。他同情而溫和地問:「一個娃娃做多久?」
「一個星期左右。」
「你要上班,又要照顧父親,怎麼會有時間?」
「我利用晚上的時間做。」
難怪她憔悴許多。方澤突然為她的愚昧和單純的心思生氣。「你從來不懷疑連心心嗎?」
季雨為他突來的脾氣感到受傷害,爭辯道「她根好呀,藝術廊是台北最有名的藝廊,她願意展售我這無名小卒的作品,我感到很光榮。」
其實她不在乎名利,而是因為想見他。不過今非昔比,她當然不會告訴他,永遠都不會。
「光榮?即使你累死,也無法改善你家的經濟狀況。」他嗤笑道,突然想到一件事。「上次我給你的十萬已用完了嗎?」
「本來用了六萬元,但我父親這一次又住院。」她害怕地囁嚅道:「若你想要收回的話……」
方澤生氣地打斷她的話。「那些債務呢?」
「我沒有辦法……」
「你有。當你成為我的妻子時,我可以為你償還債務,也可以幫你買回你家的房子,讓你父母親有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家。」他面無表情地說。
季雨臉色刷白。「我……」
「你可以感謝我的慈悲,但沒有拒絕的餘地。」
「你究竟為什麼要娶我?」
方澤的手輕撫她毫無血色的美麗容顏。「季風最疼愛你,而得到你的人是我,這是報復地最直接的方式。」
這個好方式也是今晚遇見她,見識過她的白癡之後才決定的。如果他不娶她,這白癡一定會把自己累死。
「為了報復賠上自己的婚姻,值得嗎?」季雨痛苦地閉上眼睛。
「你擁有美麗的胴體,足以滿足我的需求。再說,你美麗的胴體也可以為我生一個兒子。而且很有可能,你已經懷孕了。」
「我沒有!」他的話嚇壞了她,如果她真的懷孕了……
「你確定了嗎?」
「我不知道。」她的經期一向不固定。
「我會安排下禮拜結婚,我可不想我的孩子變成私生子。」他立即決定。
「我不要……」
方懌完全不理會她無力的駁斥。「婚後,你必須斷絕與家人的聯繫。我雖然娶你,但我不能接受你和季風聯繫。」
他的恨是多麼徹底啊!季雨哀傷地望著他。
「不!我父親生病了,我必須照顧他。」
「我會替他老人家請一位特別護士。」
「我……」
「季雨,你必須遵守我的條件。」方澤無情地說:「否則,就讓你生病的父親和可憐的母親繼續住在這間破房子裡,被債主繼續逼討直到被逼死吧。」
她抓住他的手啜位道:「方澤,我求你,我一定做個好妻子,一定滿足你任何的要求。我不與姊姊聯繫,只求你讓我見我爸媽,我爸媽年紀都大了,而且爸爸還生病。」
「行,只要你遵守自己的諾言。」
他出乎她意料之外乾脆地答應,今她有點錯愕。
季雨似乎沒得選擇了,可是有件事她定要知道。「方懌,你和我姊姊是否有過親密關係?」
「沒有,我很慶幸。」
她也是。「我可以有一個請求嗎?」
求人恐怕是她最拿手的本事吧,他想。「你說。」
「可不可以讓我爸媽以為你是因為愛我而娶我?我不想他們為我的婚姻擔心。」
方澤點頭,然後說:「你不曉得你過去對我的暗戀都看在他們眼裡嗎?」
「不!」她驚許地拾頭,難道他也知道……
「我真的累了。」方澤為她脫下鞋子,也脫了自己的,攤開微濕的棉被蓋住兩人便呼呼大睡。
季雨也倦極地偎著他,這兩個月來惶恐、害怕的心奇異地在他平穩起伏的胸膛前安定下來。睡夢中,她不斷暗自歡喜。他真的是方澤,她暗戀了六年的夢中情人
第五章
短短幾天內,方懌像魔術師般改變了一切。
季雨與方懌協議後的第三天,便和父母搬回原來的家。債主不再像凶神惡煞般逼討債務,反而在拿到錢後紛紛送來鮮花水果慰問剛出院的季超時。
季雨坐在房間的窗前看著剛走出大門的王叔叔。王叔叔是爸爸以前任教時的同事,當初爸爸沒錢還時,他還揚言要毀了爸爸在教育界的威望。爸爸還了錢後,他又來稱兄道弟了。有錢沒錢的差別真大啊!
方懌實踐了他的諾言,她也要遵守她的。
他令早打電話來,只告訴她明天將請律師到家裡來辦結婚手續,沒有甜言蜜語。
但他在她的父母面前扮演著乘龍快婿的角色。他親自接爸爸出院,又為媽媽打理家裡欠缺的一切,並將和她戀愛的過程描述得極為浪漫,爸媽聽了臉都紅了。
忽然輕輕的敲門聲打斷季雨的思緒。「請進。」
管速玲走進女兒的房間,拉著女兒坐在床沿。「雨兒,明天你就要出嫁。
「嗯。」季雨垂下頭,不想讓母親看見她複雜的表情。
管速玲溫柔地輕擁女兒。「你爸爸和我都知道從很久以前你就愛著方懌了。」
「真的?」季雨羞紅了臉,果然如方澤所說。而後她緊張地抬頭問母親,「姊姊知道嗎?」
「她的個性率直,著不出來的。要是她看出來,一定早早就把方懌讓給你。」管速玲一想起大女兒,眼眶又紅了。
「不知道姊姊現在怎麼樣了?」
「放心吧,那孩子樂觀開朗,我並不擔心她。反而是你……」
「我又怎麼了?」季雨立即在僵硬的臉上漾起笑意。
「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方懌……」
「方懌愛我,而我也愛他。」季雨故作堅強地說。
「你不怪方懌?」管速玲探問。
「我必須承認,開始時我真的很恨方懌那樣對姊姊。」季雨心焦地停頓,從不撒謊的她,不知該怎麼接下去。
「雨兒,我不希望你對方澤心存芥蒂。是風兒行事魯莽,才會鑄成大錯。方懌這孩子是個行事果決、值得信賴的人。」
「我知道。」母親說得沒有錯,但方懌同時也是個可怕的男人。
「其實,你爸爸和我都認為你和方懌才是天生的一對。」
「怎麼可能?」季雨驚訝地叫道。
「方懌個性剛烈,你則溫柔。他深沉,你則單純。」管速玲笑道。「若是風兒嫁給方懌,我才擔心呢,她倔強又不服輸的個性一定會把方懌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媽,我愛萬懌,我一定會成為方懌的好妻子,你別擔心。」
「我從不擔心你,你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實際上比任何人都堅強。」季雨看著母親。堅強也好,軟弱也好,這似乎注定了是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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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雨在律師送來的結婚證書上簽字,然後結婚證書
被律師帶走。這樣就算結婚了,沒給過婚的她算是開了眼界。幸好方懌穿著正式的西裝,而她也被母親說服穿上白色禮服,才不致讓這個神聖的場面像扮家家酒。
「方懌,我以為你爸媽會來。」管速玲還不太能從這個過於簡單的婚禮調適過來。
母親的話一出口,季雨覺得尷尬極了。雖然她不介意在什麼場含簽結婚證書,但方懌應該顧及爸媽的感受才對呀。
「速玲,先聽聽方澤的解釋。」季超時揚起中風後不太靈活的手阻止妻子,威嚴的口氣裡似乎也不滿意。
方懌帶著虛偽的笑容說:「我和雨匆促結婚,而我爸媽在國外,暫時不會回國,我不想因為他們而延誤雨和我的婚禮。」
「可是他們不會介意嗎?」管速玲納悶。她知道方澤是家中獨子,掌管台灣數一數二的大企業。
雖然方懌與季風交往十年,季家的人卻從來沒聽方懌提過家裡的情形。而生活單飩的季家也不曾涉足上流社會間的活動,自然未聽過社交界對方氏的傳聞。
「不,他們很開明。」方懌的眉宇問閃過天生的驕氣。
方懌言下之意說她不夠開明。管速玲當然聽得懂,雖然擔心,也只得作罷,免得女兒難堪。但她仍執拗地說:「我希望能盡快認識親家。」
「我想讓雨先適應三個月的婚姻生活,然後才宴請賓客,正式向外界公佈。」
方懌的回答今季氏夫婦安心不少。
方懌留下來午餐。他找對了話題,與季雨的父母商量三個月後補請婚宴的事。
方懌顯然都已計畫周詳,可是卻嚇著了季雨。她原以為嫁給他已是最糟的了,若還要陪他出席社交宴會,她一定無法勝任。
午餐結束,方懌提議回家時,季雨在母親懷裡哭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跟隨方懌離開家。
車子走了許久,方澤見她臉上仍掛著眼淚,取笑道:「我們只是回我的公寓,同樣位於台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