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貧窮的小孩因為接受班氏企業的資助,我從小學到大學,出國留學的費用都是取自班伯伯,也就是班氏企業的董事長,很自然,我學業有成,回到國內為公司效勞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他知道不管國內外總是有很多企業財團為了逃漏稅,說好聽是節稅,用愛心的名目撥出款項資助許多慈善機構。
「你在班氏企業待了多久?」
「五年。」如果從她住進班家的日子不算的話。
「也就是說,你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暴力的威逼下?」
「班菲爾只是喜歡口頭吃我豆腐,我只要躲著他就沒事了,比較棘手的反而是他妹妹班倩倩。」喜歡呼風喚雨的女王總是需要小跟班,另外不會寫功課時的槍手,搶她男朋友的嘴臉……其實麻木不去想,日子也是這樣過去了。
「反而我在公司服務的五年,還有出國那幾年是我最輕鬆的時候。」學有專精的她惟一比班倩倩強的,就是她專心在事業上的心得到了班伯伯的認可,讓她在公司裡面有一席的地位。
因為不願意回那所大宅子去,她勞心勞力,情願每天把全部的時間都放在公司,她付出了青春時間,也才成就現在的自己。
「你居然一直忍受這樣被奴役的生活?」他並不想打擊童潤,是看不下去的激烈反應。
「班伯伯對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被奴役,是的,她做牛做馬,直到後來,壓抑的情緒找不到紓解的出口,於是選擇了拋棄。
然而,她想的太天真了,她以為丟掉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就能萬事罷休從頭開始,他應該想到,班家人不會這麼輕易放她走的。
畢竟上個好的僕人並不容易找。
好的玩具怎麼可能隨便送給別人呢!
她沒有沉浸在自哀的情緒太久,讓她訝異的是赫鏡持的聆聽。
「真丟臉,我淨說這些沒營養的話。」
她的斷尾行動顯然是失敗透了,而且還在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面前說一堆蠢話。
「是我想聽。」他的眼神坦率、口氣真摯,見她困窘的直咬下唇,他點起童潤的下巴,「照你說的,這些年,你已經把欠班家的人情債都還完了,我覺得你不再虧欠他們什麼。」
「他們不會像你想的,要不然班菲爾不會追來,畢竟,我對班氏企業來說目前還存在著利用價值,公司裡面混亂的情形不是外人能瞭解的,他需要我這一票,我能助他登上總裁的寶座,也能拉下他。」
這才是班菲爾拉下臉來找她的原因。
「不管怎樣,除非你自己用腳走回去,否則我不會讓那個人來把你帶走的。」赫鏡持的大手擱在她纖細的肩膀情況雖然有點可笑,但是童潤真正的感受到了他話裡面的保證。
謝謝……她在心中深深的向赫鏡持道謝。
相處多年的「親人」比不過一個認識沒多久的「陌生人」,她心中洋溢的暖流讓她心庫悄激起。
「假如說那個班菲爾又來把你帶回去做牛做馬,你怎麼辦?」
「就說……老娘懶得理你了!」突如其來的念頭就像國慶日第一枚升空竄起的煙花讓她感到如釋重負。
長年的桎梏第一次有了管他去的快樂感覺。
「你果然是個聰慧伶俐的女生。」就愛看她笑,這神情才是他最想一輩子在童潤臉蛋上看見的。一輩子。他居然已經想到了以後。
那她呢?要拴住她恐怕是他往後要做的一門重要功課嘍。
「是你讓我豁然開朗的啊,要不然我不知道還會在這裡面鑽牛角尖鑽多久呢。」
她摸摸自己的唇。
「怎麼?」
「其實我以前很少笑。」長長的二十幾年少有讓她能夠從心底愉快進而開心的事情,在這裡,她好像不費吹灰力量每天都笑得開開心心。
「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天,我不會讓你哭的!」
不管他說的真真假假,從來沒有被誰哄過的童潤感動極了。
就算這些話沒有兌現的一天都無所謂。
有人願意哄她,就夠了!
第五章
異國風的PUB。
小型的舞台上除了樂團還有唱熱整著場子的歌手,飛揚的身段,不俗的歌聲,吸引了八成的客人擠在舞台前面隨著歌聲搖擺。
燈光下,隨著藍調樂曲唱歌的不是別人,是童潤。
一曲終了,如雷的掌聲令她滿足的下了台。
她經過的地方得到了充滿愛慕的眼神,一路跟隨她投入其中角落的一桌。
赫鏡持把屬於她的酒杯遞過去,神情有著淡淡卻不容否認的真摯。
「沒想到你有一副好歌喉。」
他也注意到整個PUB的男客人都把仰慕的眼對著童潤傾倒。
但是她像是完全無視,只顧著把特調的香檳往嘴裡倒。
「我跟你說喔,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會唱歌,我本想要是我把這間酒店唱倒了你要拿錢出來賠。」她嫣紅的雙頰快樂的神情顯得那麼自然,眸心裡的輕愁被氤氳的朦朧遮蓋住,反而有種讓人心折的清亮。
「你應該對自己多點信心。」
「我的自信都是你給我的。」搖晃著杯子裡的冰塊,這麼放浪的她好開心啊……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為難自己。
這是他們第一次的約會。
跟赫鏡持談話讓童潤明顯的變得開朗,於是她試著走近沒機會,以前也不允許她去過的地方,譬如,這裡。
有了赫鏡持壯膽,在他默許的眼光下,她上了舞台,唱歌跳舞,肢體的放鬆,音樂的陶冶,讓她忘記了煩惱。
她忘形的在燈光的被戴下看著沉穩如一座山的赫鏡持,許多男男女女,她一眼就能看見他的所在。
或許,在俊男美女聚集的地方他不是最搶眼的,可是在他身上有著令人安適的感覺,彷彿有了他,就擁有一座令人可以安心棲息的島嶼。
她自從認清了自己的命運以後,再也不曾作過夢。
現在,她想要這個夢,想要能確實的握在手中。
夢想現在就坐在她的面前。
「你喝太多了。」她的夢伸出手來阻止她。
童潤反手握住他的小指。
赫鏡持抿了下唇,盯著她細細白白的小手,昏暗的燈光即使沒辦法看清楚她是不是喝醉了,他的眼卻隨著她不停遊走的指頭生出異樣的感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你的手好大,你瞧,這樣,可以摀住我半邊臉,好溫暖喔。」她把臉貼著他的掌心輕輕磨蹭,最後不動,帶著迷霧的眼看著、瞧著、凝著、對著有點模糊的赫鏡持嫣然一笑。
「你不要這樣對我笑。」他啞了聲音。
她的笑撩起他男性的慾望,覺得波瀾不興的心底多了幾百隻胡亂跳躍的銀背猩猩。
「你等等還要帶我去哪裡玩?」他的手好舒服,這樣依著、偎著,讓她寒冷的心得到了沒有過的甜蜜。
一隻手就讓她感動,那麼,他的懷抱呢?
這麼想,本來就不是很聽話的腦子突然如風車般轉了起來。
她抬頭,看見赫鏡持的前面還有半杯人頭馬,迅雷不及掩耳的端過來,一口氣喝光。
她的酒量叫人皺眉頭,赫鏡持拿開她的酒杯。
「你說嘛,我們要去哪裡?」從小她沒有玩樂的記憶,單調的生活,蒼白得近乎枯燥。
「你想去哪裡?」即使男性的慾望使得他眼神如深海,他還是近乎小心的替她撩開滑落的髮絲。雖然說他對台灣的遊樂區也不熟,為了她,他可以做功課的。
「只要是可以玩的地方我都想去耶。」她歎息。
「不急,我們可以慢慢研究。」他也是工作狂,對他來說玩耍也是一門需要重修的科系,兩個人一同重修總是有伴對不對?!
「你說的喔。」她不勝酒力了。
「嗯,我說的。」
「好,我信……你。」她幾乎睡著了。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結賬。」把她的頭放在桌子上,赫鏡持四面張望看不到服務生,只好起身到吧檯去結賬。
童潤模模糊糊的應聲。
赫鏡持快速的結過賬,一轉身,眼中陡然冒火,他看見好幾個來PUB馬子的油面小生乘機在吃童潤的豆腐。
他覺得怒不可遏,以摩西分紅海的姿勢撥開那些妄想輕薄的男人,將童潤抱了就走。
「喂……搞什麼嘛--」抗議聲像蚊子一樣淹沒在吵雜的人群中。
把童潤帶出了PUB,夜風吹來,外面真要比裡頭的空氣好太多了。
把她放進車座,幫她繫好安全帶,為了怕她在行車的時候有所碰撞,他還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童潤搖搖擺擺的身軀。
赫鏡持的細心跟他的料理美食一樣,都能撼動人心。
可惜的是酒醉的童潤沒看見。
雖然說一個人的體重不可能真的輕如羽毛,對赫鏡持來說她還構不上是負擔,就算她睡得像嬰兒,他還是把她送上了床。
「別走。」熱源離開,那讓她感覺頓失依靠,她不要……
「回到家了,這是你的床,安穩的睡覺。」他不擅花言巧語,也不知道要怎麼修飾詞藻讓話語變得動聽,但是他的手非常溫柔,為童潤調整了適合的暖氣,留了一盞小燈,為的是怕她酒醉頻尿,半夜起床一時間摸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