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心有不忍,卻不敢表示出來,只是心頭一陣絞痛。
她知道這宮廷中,惟一能相信的就是虎兒公主,但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更不敢接近她,怕平妃處心積慮的對付她,會連與她親近的虎兒也不放過。
「咳咳--羞花。」
她走到一處偏僻的小屋,小屋坐落在一個彎角,若沒有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這裡有個屋子,因為前頭都被樹林給掩蓋住了,若不是因緣巧合,她也不知這裡有個屋子,還住著一位垂垂老矣的婆婆。
「婆婆,妳身體不好,何必出來吹風。」
這婆婆一身布衣,神態之中有著威嚴跟祥和,那日陪寢於皇上之後,光是想到自己竟如此下賤的陪寢家中仇人,她就一陣無法忍受的噁心湧上,她走到僻靜處,正嚎啕大哭時,竟發現了這間小屋。
婆婆見她哭泣,還好心的把她牽入屋內,靜靜的等她哭完後,才替她倒茶,她見婆婆慈祥和藹,宛如親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憤,又痛哭了一場。
等眼淚哭干後,已然天黑,婆婆指引方向,要她回去宮裡,她今日就是來謝她,然卻不禁又懷疑為何她一個老人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婆婆淡淡道:「我是一個老人家,服侍不了任何嬪妃,太后念在我以前服侍她的份上,安排了一間小屋,讓我在宮中養老。」
「太后?宮中真的有太后嗎?」
她是聽過宮中有個太后,但卻從未見過這個人,也很少人提及她。
婆婆歎息道:「太后深居簡出,為了不捲進宮闈中的鬥爭,也為了不讓皇上做事時綁手綁腳,所以她幾乎不會出現在人前,久了,宮中也忘了有這樣一個人。」
「我倒認為太后跟皇上都是無情無義的人,虎兒公主年幼受欺,縱然不是一母所生,但總是有個兄妹情份,為何放任她在宮中遭人欺負、白眼。」
老婆婆似乎從來未曾聽到別人這樣當面批評過當今聖上與太后,一怔之後,反道:「羞花姑娘妳心好,不適合住在這種吃人的環境裡,否則別說妳保不了自己,連與妳稍有情份的人,都保不住。」
羞花聽她把話題扯遠,忍不住道:「虎兒公主年紀幼小,正是需要家中溫暖的時候,這個宮中的人都是這般冷漠無情,只怕她成長了,也會變成像--」
像小珍那樣,這句話她說不出口,因為光是想像這樣的情景,就讓她心裡難受了。她憐憫虎兒,更恨司徒光,口中說出來的話像利刃一般銳利。
「那我問妳,妳對虎兒公主有情有義,為何卻不理會她?」從這兩日的談話,她早已知曉羞花對於虎兒的複雜心境。
她張唇,卻只吐出歎息,「因為我不能理她,我都自身難保了,更不能牽累於她。」
老婆婆微笑了,「人同此心,若是太后跟皇上都自身難保了,他們又豈敢拖累他人。」
「但是他們是皇上跟太后啊……」
與我又不同,這一句含在嘴裡,還未說出,就聽到老婆婆溫柔的言語。
「皇上年幼登基,朝中大權把持在趙宰相的手裡,他說她女兒要當上太平妃,有誰敢與他爭,就連年幼的皇上要寫聖旨,還得趙宰相看過,認為可以發出,才會召告天下。」
「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謝羞花無法相信竟有這樣的事情,那皇上這個名稱不過只是個空架子而已,但她看司徒光不像是個傀儡皇帝,畢竟他都敢斬趙艾西了,不是嗎?
老婆婆道:「妳近來才入宮,不知宮闈秘辛,皇上的性格原本也是熱情外露,但是青梅竹馬的表妹,在他面前被絞死,只因平妃相信,她若在一日,自己便無法成為太子妃,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位自小親愛的表妹死去,卻無法相救,他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羞花全身一陣顫慄,光是想像那樣的畫面,就讓她全身血液逆流。至親的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種感覺她也嘗受過,自然也知曉痛苦,卻下曉得司徒光也嘗受過。
「好了,天晚了,妳也該回去了。」
老婆婆自知透露了太多,又見天色已漸漸黑了,就要送客。
羞花恍恍惚惚的步入自己的宮殿內,對著鏡面梳妝,司徒光幾乎夜夜都來,但他來,有時並不是為了承恩她,只是批閱一些奏折,好像當她是個透明人一般的無視於她。
而她也樂得鬆一口氣,只要傳出他常常承恩她,想必平妃一時也對她難以下手,縱然他並不是真的與她在一起,那也無所謂,她並不真的想要他的恩寵。
門輕輕的被隆順打開,司徒光走了進來,她斂身為禮,司徒光只是微一點頭,便坐在椅上,逕自批閱起奏折。
兩人一樣的沉默。
燈火搖晃,映照著司徒光臉上陰暗不明,他冷漠的臉上出現了幾道疲乏的紋路,他看起來既威嚴,又……孤獨的樣子。
羞花心頭一陣鼓動,忍不住想起今天下午婆婆對她說的話,若是身為至尊的皇帝,小時無法拯救自己的青梅竹馬,連到了他成長已經可以主管皇位了,卻還不敢對自己的妹子太過親熱,那這個至尊皇帝有什麼好當的。
「妳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司徒光眼未抬、頭未動,忽然冒出這一句,讓羞花驚嚇得跳起來,她滿臉通紅,自己剛才真的一直在看著他嗎?怎麼她自己沒有察覺。
「我、我哪有看你。」
她一時結巴,脫口而出的話語也顯得欲蓋彌彰,甚至忘了加上敬稱,回答得有些隨便,就知她有多驚慌。
司徒光將冷銳的眼神抬起,這一次是直接逼視著她,看得她心下忐忑不安,一張臉好像快要燒起來,她急忙撇過臉去,深知自己失言,他畢竟是皇上,自己又不能對他無禮,只好又補了一句。
「皇上,我真的沒有看您。」
「過來。」
皇上來到她的寢宮,對她說過的話是寥寥可數,她也不愛跟他說話,縱然兩人有肌膚之親,但也只有幾次,後來皇上根本就不碰她,這會一時叫她過去,她倒是呆怔得像木頭一般。
「我叫妳過來,沒聽見嗎?」
司徒光的聲音有些嚴厲,她急忙的跨步向前,不敢抗旨。
他直視的目光,仍然令她很不自然,以前她就不愛與他目光相對,現在是更恨不得自己不在此處,以免跟他四目交接。
「坐下。」
這裡只有他坐的一張椅子,她要坐在哪裡,羞花尷尬難安的回道:「皇上,我去叫順公公再搬一張椅子過來。」
司徒光指著自己的腿道:「不用了,我叫妳坐在這裡。」
一股熱氣衝向羞花的心口,她雙唇嬌顫,四處閃移的目光一時之間竟無法定下,又羞又熱的熱氣令她手酸腳麻。
他叫她坐在他的腿上做什麼?這種感覺未免也太過親密,而且他在看奏折,自己坐在他腿上,他還能批閱嗎?
「皇上,我怕誤了您看奏折的時間--」
她話還沒說完,就低叫一聲,因為司徒光顯然已沒有了耐性,他一把捉下她,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臀部下傳來的熱度,讓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動了,怕違背了皇上的聖旨,不動,卻又心情怪異,她只能無助的看著眼前的奏折。
司徒光將一個奏折拿起,遞給她,「妳應該識字吧,念給我聽,我眼睛累了。」
原來是他看得眼睛酸疼,要她念給他聽,羞花稍稍的定下心,卻沒想過,就算他要別人念奏折給他聽,也犯不著要人坐在他的腿上。
羞花念了一卷,又再念了一卷,她念了許多卷,每念完一卷,她的臉色也跟著凝重起來。
「再念下去。」
「是。」
羞花念出了下一卷。
「聖朝無事,後宮嬪妃群鳳無首,望皇上以社稷百姓為重,速速生下皇子,安定人心,後宮慧能者,以平妃為首,也望皇上考慮冊封皇后一事,實屬萬民之福--」
她還沒念完,司徒光的雙手倏然探進她的胸口,她心頭一陣亂跳,他吻在她的頸側,低聲陰沉的道:「他們現在要逼我立平妃為後,趙家聯合這些朝臣想要干預我的行動。」
他語氣壓抑,滿含陰沉的憤怒,在他的暴戾之氣下,羞花也能感受到他心頭的激動。
「皇上,你若是毫無權力,你就斬不了趙艾西,如果你能斬得了趙艾西,當然也代表趙家的權勢已有些動搖的現象。」
「現在還不宜輕舉妄動,還不宜。」
她也不知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只是他語調中的某一種痛苦,令她情難自禁的回頭一望。
而這一望,她就後悔了。
司徒光正雙眼炯炯的望著她,她在心慌意亂下,想要偏轉過頭,可他的大手握住她的下巴,剛硬的嘴唇硬壓上來,她輕啟了唇,他就放肆的探入,吸吮著她的口舌。
羞花全身酥軟無力,他舔過她的唇齒,大膽的吻法,令她喘噓噓,說不出什麼樣的熱流在心頭裡翻轉,但是總之,她的心亂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