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過熱茶,西武正澤放下手中的書,坐起了身。「裡頭的資料我不看了,你詳細的說明即可。」
「陸光果然欺騙了大少爺。」言剛直說重點。居然敢欺瞞到西武家的頭上來,簡直跟天借了膽!
「怎麼說?」他要更詳細的來龍去脈。
言剛會意,馬上接著說:「陸家沒有女兒,陸夫人早在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即被醫生宣佈無法再生育。」
「然後呢?」看他略做停頓,西武正澤端著茶,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
言剛點頭,接著說:「十五年前,陸光由孤兒院裡領養了一個女孩,她就是今日的陸瑀。」竟敢拿領養的孩子來騙婚,言剛越說越生氣。
「嗯。」西武正澤卻是輕輕一應,情緒無任何的波動。
「大少爺,原來陸家小姐陸的原名叫作夏瑀,她還有一個孿生妹妹叫夏霽。」他想,這就是叫大少爺心中生疑的主因了。
「這麼說,當年我遇到的是夏霽,而非陸瑀?」放下手中的茶,西武正澤終於站起了身,他一臉似笑非笑。
言剛用力的點了兩下頭。
「陸光那傢伙騙了大少爺!」一年前居然欺騙少爺,陸瑀就是夏霽!他說得義憤填膺,「大少爺,要不要給陸家一點教訓?」不給教訓,實在讓人很難嚥下這口氣。
「給教訓?」西武正澤挑起一眉來。
言剛用力的點著頭。「他和陸瑀欺騙了大少爺!」在言剛的心中,絕對無法接受有人對主人不敬,更何況是欺騙。
「暫時不用。」擺了擺手,似乎不為這事而感到氣憤,他的眉眼都在笑,微勾的嘴角洩露了他愉悅的心情。
「可是……」言剛欲言又止,一想到心中的另一事,就為主人的蒙羞而氣憤著。
「可是什麼?」正澤一眼就看出他乎有話沒說完。
「可是……」言剛一向不是吞吞吐吐的人,若不是顧及主人的面子,也不會如此難以啟齒。
「有話就直說。」將話憋在心裡,不難受嗎?
「大少爺,你知道昨天的陸瑀為何會變成了夏霽小姐嗎?」一提到這事,他心中的那口氣就不顧。
「可能出了什麼差錯吧!」深邃的眸底閃著瞭然的光芒,西武正澤瞭解,若不是陸家出了什麼事,斷不可能找夏霽來當替身。
「少爺果然英明。」言剛恭謹地一欠身,然後抬起頭來接著說:「陸瑀小姐跟陸家的獨生子陸瞿一起私奔了!」
這可是天大的醜聞,光想到這兒,言剛就覺得該給陸家一次教訓!
「喔?是嗎?」正澤臉上的神情沒多大改變,他只是彎唇笑了笑。
「少爺,你不生氣嗎?」言剛傻眼了,不明白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生氣呢?」端起一旁小茶几上的茶水,他小口小口的喝著。
「大少爺,他這是在戲耍我們西武家耶!」言剛的眼裡有兩個大問號。
「他沒那個膽!」一句話就堵住了言剛心中的憤然,西武正澤想了下,又喝了一口水。「陸光之所以想跟我攀親,無非是想由西武家得到一些好處。」
言剛點著頭,這些他也猜到了。
看了他一眼,正澤略略地瞇起眼來。「不管中間的過程如何,小霽還是回到我的身邊了!」
這才是重點,其餘的他都能忍受,因為他想要的女人,最終還是回到他的懷裡了。
「難道少爺就這麼便宜了他?」顯然言剛不認同。欺負主人就跟欺負他沒兩樣,他實在很難嚥下這口氣。
「我不會給他,他想要的!」再度放下手中的杯子,西武正澤眼裡所耀動的光簇,讓人不敢逼視。「去吧,你現在去陸家,對陸光說,我約他、還有他的夫人、和現在的陸瑀,中午一同吃飯。」
丟下話,他轉身走出書室,走往臥房。
言剛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他知道大少爺那眼神所代表的含義,陸光肯定無法由西武家撈到一絲的好處。
☆☆☆☆☆☆☆☆☆☆ ☆☆☆☆☆☆☆☆☆☆
在用餐前,夏霽又被單獨留在書室裡。
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比一般同齡的女子嘗過了更多人世的冷暖,而相對的,也練就了不畏人、事的膽子。
但如今看來唯有一事例外——她怕他,還該死的畏懼他!
一進到書室裡,夏霽就看見了西武正澤優閒地躺在靠窗的躺椅上曬太陽,他緊緊地閉著雙眸,身上蓋著一件織工細緻的小被子。
「咳!」輕咳一聲,她並不想走近他,但卻無法阻斷心裡冒出頭的嘀咕。
這個人太過分了,約了陸叔叔、米蘭阿姨、還有她一同吃飯,他們到了,他卻優閒地躺在這兒曬太陽,並且還把她一人給叫進書室裡來。
沒被她的咳聲給驚醒,他仍舊緊閉著雙眼,動也不動。
見他的模樣,夏霽的心裡很生氣,於是這次她深深地吸氣,將肺部的空氣給裝得飽飽地——
「唔……」她準備再一咳,但西武正澤卻在這時睜開了眼,眸光剛好掃向她,於是她的咳聲就卡在喉嚨裡,讓她不舒服地漲紅了臉。
「怎麼了?進來了也不到我身邊來?」朝著她伸出一手,他明知故問。
夏霽用力的拍了兩下胸口,好不容易讓氣順下。
「……」她的心裡嘀咕著,卻不敢不走向他。
來到他的身旁,他很自然就握起了她的手。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看著她,他的眼裡有笑意,因為她可愛的模樣。
他曾想過,有太多女子可供他選擇,為何會獨獨對她念念不忘?
終於在去年巧遇陸瑀時,他的腦中有了答案——因為他愛上了七年前那個女孩那對一刻也不安分的大眼,還有活潑、淘氣的模樣。
他身旁有太多對他百般恭謹的人了,所以對於妻子的人選,他不希望她也是個只會對他哈腰的膽小鬼。
見他眼裡的笑,再看看他自若的模樣,夏霽胸口的怒火難捺:「喂,你知不知道你很無禮?」
果然是個擺闊的大少爺,否則豈會讓准岳父、岳母在餐廳裡等著他一人,還讓人領著她獨自上樓。
這個人自大、自傲到這等地步,難怪姊姊要逃婚去!
「無禮?」正澤仍舊笑笑地看著她,他喜歡的正是這副模樣,她的眼裡有光彩,不像昨日那刻意偽裝的安靜。「無禮的是你吧?現在對我吹鬍子瞪眼的,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
他故意逗她,更刻意提醒她,執著她的一手緊緊地握著,感覺著那小小的手在掌中的溫暖。
他的手彷彿帶著電流,被他輕輕一握,夏霽便覺渾身不自在。
「我、我……是你先失禮的。」她想抽回手,他卻是加重力道,握得更緊。
就說過,這個男人很邪惡的,怎麼他的話句句聽來,好像都知道她是個替身——
知道?!
剎那間,夏霽渾身竄過一記寒顫,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你冷嗎?」那該死的笑容裡有著深深地瞭然。
冷?現在是夏天耶,還正值大中午的?
「不,這麼熱,我怎麼會冷呢?」夏霽尷尬的笑著,一手還做出搧風的動作。
天啊,誰來救救她,這個男人怎麼這麼難應付呢?
現在她敢肯定的說,姊姊一定是被嚇跑的!
「熱?」正澤終於站起了身,拉著她的一手仍舊沒松放的打算。「既然你熱,要不要我讓人將冷氣再開強些?」
他又明知故問,噙於嘴角的笑意讓人很想上前去痛毆他一頓。
「不,不用了。」她水瀅瀅的大眼對著他,嘴角微微抽動,猛力吞著心裡大大小小的咒罵。「不熱、不熱了。」
微笑、微笑,對,她的臉上得保持著笑容,否則一會兒肯定會破壞了姊姊的形象。
瞧著她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正澤忽然伸手勾起了她的下顎。「既然這樣,我想,你肚子也餓了吧?不如我們吃飯去?」
他終於提到了今日的重點,約他們來,不就是要一同吃飯嗎?只不過他無禮的將陸叔叔和米蘭阿姨丟在餐廳裡。
夏霽的心裡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不用私下跟他相處了。「我們吃飯去吧!」
沒事老端著我的下巴幹嘛?拜託,快收回你的手,放開我吧!
盯著她的臉,他緊緊凝視著她的眼。「你真的沒什麼事要告訴我?」關於她不是陸瑀一事,他希望她能親口坦言。
「什麼事?」夏霽不明所以。她該告訴他什麼事嗎?
看著他的眼裡耀動的黠光,夏霽的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聳肩一笑,他的大掌輕撫過她的顎線,再緩緩撫觸過她的耳窩後,終於鬆手放開了她。
那帶電的手指撫過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夏霽的心悸動著、狂跳著,另外她也一遍遍地咒罵著自己沒用,居然輕而易舉就受到了他的誘惑。
「我們吃飯去吧!」他走到沙發旁,一手撈起被閒置於上頭的西裝外套,然後態度優閒地又回到她的身旁。
「喔。」夏霽應了一聲,微微蹙起細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