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個讓人難以摸透的男人,方纔的話中話,令她緊張的怕亂了陣腳,而暴露身份;但現在的他看起來,又和悅地似乎沒提過方纔的事。
「走吧!」他一手拿著西服,一手牽起了她手往外走。
來到客廳,他忽然停下腳步,側過身來看著她。「我差點忘了,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握著她的手忽然鬆了開來,探進西服的口袋裡摸了摸,滿意於尋到的東西,他俊臉上揚起一抹笑。
「這個給你!」拉起她的小手,他神秘兮兮地將手中握著的東西塞入她的手裡。
「什麼?」夏霽的臉上有著驚訝,她想低下頭來看。
「答應我,先放到小皮包裡,回去後再看。」他主動幫她拉開了一手握著的珠花小包包,要她將手裡的東西往裡放。
夏霽只愣了一秒,就乖乖地將手裡的東西放了進去。
「是什麼東西呢?」她抬頭問。
雖然她想偷看,但卻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因為那又有違大家閨秀的風範。
「別好奇了,你會喜歡的!」他的手在她的鼻頭上輕輕一捏,一副寵溺的模樣。
他親暱的動作令夏霽粉嫩的臉兒驀然一紅,她趕緊低下頭來,在心裡嘀咕著一大串的咒罵,然後無意識的隨著他一步步往外走。
才又走了幾步,他的聲音便在她耳畔響起。「小瑀,其實我的性子一向容不下別人對我有所欺騙。」
「啊?」騙!她神情一怔,刷地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他。
他修長的指輕輕撫觸著她仍舊緋紅的臉蛋。「你例外,只有你,會是唯一的例外。」不給她任何回應的機會,他側頭吻上了她。
時間分秒的經過,他的吻越來越深、越來越激烈,夏霽的腦中一片空白,耳朵裡嗡嗡作響……
他、他方才說了什麼嗎?他知道她是假的、知道她騙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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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午餐下來,並沒有耗去太多的時間。
很意外地,在餐後,西武正澤即讓人送夏霽和魏米蘭回陸家去,而獨自留下了陸光一人。
客廳裡錦緞的沙發上,兩人對坐著,而言剛則是端著茶走近。
放下茶後,言剛收到西武正澤的暗示,很快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廳中又只剩兩人。
「我想,也許我該稱呼你一聲岳父大人。」正澤先開口,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遞到了陸光的面前。
「不敢、不敢。」飛快伸手接過那杯茶,陸光的態度卑微極了。
能跟西武家攀親,可是三生有幸!光想到往後可能帶來的商機,還有因姻親關係而獲得的無形保障,陸光的心裡早已樂不可支。
看著他,正澤的眼裡似乎另有所思。「也許岳父你聽過,我一向善待我的家人。」他臉上的笑看來自然,但隱藏於其後的,卻是即將到來的風暴。
「是,是……」陸光一個勁的點頭,當然沒嗅出他的話中有話。「關於你對家人的好,不僅是日本的商界,就算是台灣商圈,也無人不曉呀!」他豎起拇指,大肆讚揚。
西武家傳至目前這代為止,大家都知曉真正掌權者是西武正澤,至於其他旁系、嫡系的兄弟,做得也只是輔助的工作。
但大權在握的西武正澤從不吝嗇,不論是資金或人才上的輔助,只要是有親人想脫離財團獨自創業,他絕對在背後支援。
「是嗎?」他輕輕地笑著,依舊讓人瞧不出心思。「沒想到大家對我這麼瞭解?」
「我想,是一種崇拜吧!」呵呵地笑了兩聲,陸光已在心裡盤算著自己可能獲得的好處。
睨了他一眼,正澤頓覺那笑聲挺礙耳。「不過——不知道在台灣有沒有人傳說過,我不喜歡被人欺騙?」
「欺騙!」陸光一愣,神情中閃過一絲錯愕,不過馬上又恢復了滿臉的笑意,將心中的震驚掩飾的很好。「有誰敢欺騙你呢?」
陸光不斷地自我安慰,對於兒子和養女私奔一事,他已掩蓋的很好,消息是不可能外傳,所以沒道理西武正澤會知道。
看著他臉上的笑,西武正澤的心裡有著滿滿的厭惡。
「陸先生,恐怕你的一對兒女,已跑到歐洲的某個地方躲起來了吧?」出其不意,他忽然臉色一變,冷聲說著。
歐洲!一對兒女?!
他、他已經知道了!?陸光嚇了一大跳,臉色刷地慘白。
「嗯……我……」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應答。
咚地一聲,他的一顆心直往下沉,陷入深沉的恐懼泥沼之中。
「西武先生,你聽我說,你先聽我說!」腳一彎,他突地跪了下來。「其實情況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小瑀她、她只是有『婚前急躁症』。」算了,豁出去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得先掰出個道理來。
「她是因為還沒做好嫁給你的心理準備,才會一時想不開跑掉的!」低著頭,陸光微皺的額上已開始淌出豆大的汗珠。
早想過夏霽是靠不住的!
雖然有一模一樣的外表,但一個是他調教了十幾年,是上流社會名人、公子哥人人讚揚的未來貴婦;而另一個則是街邊逞兇鬥狠的小太妹,想當然爾,將兩人一比,簡直是如雲比泥,豈能魚目混珠?
而慘的是,也許一開始他就不該撥著讓夏霽冒充陸瑀的如意算盤,現在讓西武正澤給識破了,可能即將大禍臨頭呀!
「住口!」西武正澤怒喝一聲。
他略瞇起眼來睥睨著他,嘴角綻著不協調的笑。「婚前急躁症?」悶悶地笑了幾聲,他異常緩慢地端起桌上的茶,優閒地喝了一口。
這個人,已東窗事發了,居然還想騙他?私奔就是私奔,居然還硬給掰成「婚前急躁症」?
顫巍巍地,陸光抬起頭來看著他,果真閉了嘴不敢再往下說。
看著他,正澤放下了茶杯,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想挑明的告訴你。」他站了起來,背對著他,走了數步。「就算你把陸瑀找回來,我也不會要她了!」
是的,一開始他要的就不是她,只是將她誤認為是夏霽。
「西武先生、西武先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抓住機會,陸光還想反駁。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完美計劃、他的企業版圖、他的精心謀略,全都毀在那兩個死丫頭的手上。
西武正澤轉過身來瞪著他,目光犀利。
「我說了,我不會要陸瑀了。」他語氣凝重地重申了一次。「而我也希望你明白,在我或西武家的身上,你撈不到任何的好處。」
「你……你的意思是,婚、婚約解除了嗎?」任再笨的人也能聽得懂他的話意,何況陸光一向以老謀深算而沾沾自喜。
唇瓣輕輕地勾起一抹笑,看著他,西武正澤緩緩地走到他的身旁。
「不,婚禮照常舉行。」他略彎下腰來,在他耳邊一字字說著。
「照常舉行!?」陸光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是的,照常舉行。」看了他一眼,西武正澤打直了腰桿,走回了茶几旁,又端起了他的茶。「只是,婚禮不在台灣舉行,我會直接在日本迎娶她!」
「她?」她是誰?這下陸光發覺自己真的完全聽不懂。
「我要娶夏霽!」見著他眼瞳裡的問號,正澤乾脆直接說明。
「夏霽!」果然,陸光被這答案驚震得久久合不攏嘴。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他耳誤,高貴有才氣還富可敵國的西武正澤,怎可能看上一個街邊的小太妹,而放棄了他訓練了十幾年的高貴千金小姐?
「是的,我要娶的是夏霽。」一直以來皆是如此,他的初衷從未改變。「我不希望你將我已識破了她替代陸瑀一事告訴她。」放下茶杯,他偏頭想了下。「我會把夏霽帶走,而且我希望你明白,表面上,我還是娶了你的女兒。」
這是最省事的法子了,對於家族那邊,他也有了很好的交代,不會因為夏霽的身世背景,而產生反對的聲浪。
當然這不表示他會擔心家族裡有人會持反對意見,只是純粹為了節省麻煩,不用耗太多心思在這問題上。
「娶了我的女兒?」對於西武正澤的話,他還是不懂。
「表面上。」西武正澤再度強調這三個字。「一會兒後我會讓言剛送你回去,然後接夏霽過來。」
「把夏霽接過來?」為什麼?難道他真的那麼喜歡那個小太妹?
真是狐狸精,兩個狐狸精!
大的拐跑了他的兒子,而小的,則是搶走了他相中的乘龍快婿。
「別想利用夏霽從我身上撈到任何好處。」看著他,他似乎一眼就望穿了陸光心裡的盤算。「她不是那種女人,而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陸光低頭默默不語。
「如果你想保有你的企業體的話,記住我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又看了他一眼,正澤似乎覺得厭煩了,他隨即轉身,將言剛給喚來。
看著他的背影,陸光的心裡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