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第一眼看到他別墅型的住家時,抑或是住下來以後才開始貪戀上那裡的舒適,更或者是在知道她自己懷孕之後才性情大變的?
之前的盈歆是那麼的溫柔可人、巧笑倩兮,一舉手一投足都深深的吸引著他。
一天二十個小時,他最期待的便是下班回家,晚餐後與她閒聊的時間,那時的他們無性別、主雇之分,天南地北的聊著任何可以引起他們倆共鳴的人事物,那時的他們是那麼快樂……
不!現在不是回想那些事的時候,他必須想關於現在的她,他到底該怎麼做才是最好,因為再過半個月盈歆的預產期就到了,而等到她將孩子生下之後……天!
為什麼經過半年多之後,自己對她的慾望依然是有增無減?如果她依然堅持要離婚、要離開他,他真的能接受嗎?
該死的!他從不曾為一個女人徒增煩惱,為什麼偏偏碰到她之後什麼都變了?
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那麼令自己懸懸唸唸的,不管是她的事、她的相貌、或是她的身體,甚至她的眼淚、她的味道,只要是關於她的事都能讓他在最重要的會議上當眾發起呆來。
真的很不甘心,可是這些卻都是他抹煞不了的事實,而最令自己發噱的還有人因此而說他終於比較像個正常人了,天知道,難道當個正常人就一定要忍受這麼多惱人的事嗎?董盈歆呀董盈歆,到底他上輩子欠了她多少債,這輩子她要這樣來折磨他?
「靖峰,我們去喝酒!」霍然抬起頭看到正擦著頭髮從浴室走出來的人,唐清璽不假思索的揚聲道,同時由沙發上坐了起來。
「要喝你自己去喝,我剛剛說過了,我累死了!」
聞言,唐清璽立刻皺眉問:「我們是不是朋友?」
「今天不是。」宋靖峰有氣無力的回答他,隨即像個遊魂似的走進臥房。
唐清璽愣了一下,起身走到他房門口,卻見他整個人已像個死人般的趴臥在和室內的彈簧墊上,動也不動,便走上前,用腳踢他道:「喂,是朋友就陪我去喝幾杯。」
「我說今天不是,你沒聽到嗎?別吵我,讓我睡覺。」宋靖峰累到懶得翻身,臉窩在枕頭上無力的說。
「這種待客之道太過分了。」唐清璽皺眉說,見他毫無反應,又毫不客氣的伸出腳踹了他幾下,「起來啦。」
「喂,不要太過分。」宋靖峰在一瞬間坐了起來,對他吹鬍子瞪眼道。
「是誰過分了?我是客人耶,你沒有招呼就罷了,竟然還想睡覺!你這算什麼主人?」
「那你又算哪門子客人?三不五時的不請自來,到我家比到你家還要勤勞!」
忽地,他一歎,「唐,拜託你行行好,難道你看不出來我都累到快虛脫了嗎?拜託,要喝酒去找別人,讓我睡覺好嗎?就當回報我受你不堪其擾一個多月的報酬可以嗎?」
「別人不行,我有話要跟你說。」唐清璽看著他說。
「那好,等我睡醒再說。」宋靖峰瞪眼說道,然後也不管他會有什麼反應又立即再次躺回被窩中,將臉埋回羽毛枕中。
「靖峰,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所適從過。」唐清璽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忽然坐到宋靖峰的彈簧墊上,「我該討厭她、不屑她的,可是我卻不能,我不知道……」他忽然停頓了一會兒,「為什麼從結婚前一刻開始便不斷等待她將孩子生下來,好和她離婚的我,現在卻因為那個日子一天一天的接近而坐立不安?」
「天知道。」宋靖峰半夢半醒的咕噥道,整個人慢慢沉入夢鄉。
「是因為我對她的慾望還沒得到滿足的關係嗎?可是同一個人、同一副皮囊,沒有變得比較漂亮,反倒多出一個大肚子的胴體為什麼會讓我如此留戀?我並不是沒見過比她更美麗的女性胴體,也不是沒碰過比她更熱情、更有反應的女人,為什為她就是能獨佔鰲頭的佔據我的思想、我的慾望、我的……」心這字他沒說出口。
唐清璽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神色驟變的站起身,然後轉身踹了宋靖峰一下,「喂,起來,陪我去喝酒!喂!喂!喂……」
突然之間,躺在彈簧墊上完全靜止不動的宋靖峰霍然翻身坐了起來,勃然大怒的對他橫眉豎目大吼道:「你他媽的喂什麼喂呀?」
「你他媽的這麼大聲做什麼?」心情跟他一樣壞的唐清璽立刻吼了回去。
宋靖峰氣死了,「這裡是我家,我高興多大聲就多大聲,你管不著!」他威脅道,「現在滾出去,如果你敢再吵我的話,小心我會宰了你!」
唐清璽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心想,自己真的把他給惹火了,因為認識他十幾年了,從未聽過他用「宰」字來威脅人的,而現在……
「殺人是犯法的。」他覺得身為好朋友,有必要提醒他。
「滾出去!」宋靖峰兇惡的瞪著他叫道。
唐清璽不由得皺起眉頭,「不要這麼沒同情心好不好?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快被煩死了,你就不能陪我解解悶嗎?
「同情心?」宋靖峰瞪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說我沒同情心,那你呢?
我跟你說我累得要死,叫你讓我安靜的睡一下你都做不到,你現在竟然敢跟我談同情心,你有沒有搞錯?」
唐清璽呆愣了一下,「好吧,那不談同情心,談談我當初替你賺進兩百五十萬的事好了,你……」
「你替我賺進?」宋靖峰嗤之以鼻的打斷他,「那兩百五十萬可是我靠自己賺來的,要不是我叫人去放火,別說我賺兩百五十萬了,可能還要賠三千七百五十萬給人家,該說感謝的人是你,你少給我借題發揮!」
「你叫人去放火?」他講了這麼一大串,唐清璽只聽到這幾個字,雙目瞠睜、難以置信的盯著他問。靖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希望跟突然浮現在自己腦海中的意思不一樣。
「沒錯,要不是我花五萬……」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宋靖峰倏然住口。
這下子完了,他就算再累也睡不著覺了。
「怎麼不把話說完?」唐清璽看著他緩聲問道,「你花了五萬元叫人去放火把董盈歆家的房子燒了,好讓她走投無路的住進我家,然後我就能近水樓台的得到她,也就能讓我贏了賭局,只要我一贏,連帶你的投資也就連本帶利的替你賺進兩百五十萬,我說的對不對?」
宋靖峰啞口無言的看著唐清璽,好半晌之後終於歎氣的點頭,「對……」他的話來不及說完,一記鐵拳已將他打得四腳朝天。
「你該死的竟然做出這種事,難道你沒想過她有可能待在家裡,可能會因為那場火災……」
「我當然是在事前先確定過。」宋靖峰呻吟著坐起身,卻不敢伸手去檢查臉上的傷勢,但身為醫生的他已可以預知明天自己一定有只熊貓眼可以示人了。「該死的,你下手一定要這麼重嗎?你真是……哦,他媽的好痛!」
「就算事先確定過,你也不能做出那種事,你真是太過分了!」
他冷嘲熱諷的說:「我是過分了點,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她那棟舊房子,難道你覺得以被壓死的方式死會比較好看嗎?」
真是吃力不討好,早知道就不要多管聊事了,宋靖峰懊惱的想,不管唐和她看起來是多麼相配,他又是多麼與往常不同,活像找到了春天似的,整個人在她面前都溫暖、朝氣蓬勃了起來……
可惡!他當初幹麼要去蹚這淌渾水呀!現在除了斷鼻樑之外,之前的一個多月又被唐擾得差點沒抓狂,連和女生約會的時間都沒有,而且天知道這種日子他還得過多久。
噢,媽的,真是後悔莫及!可是他不懂,為什麼他們兩個明明是那麼配,結果卻弄成今天這種地步,還把可憐的自己給拖下水?可惡!真是不想不氣,愈想愈氣!
「你很生氣對不對?很好,我也很氣!」宋靖峰忿忿不平的說,「不如我們乾脆就這樣一刀兩斷算了,你可以滾出我的房子,我也可以好好睡覺了。再見——
不,是不見,唐清璽!」
「不要這樣咄咄逼人。」
他記恨的道:「我咄咄逼人總比你出拳打人好吧?」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很好嘍,」宋靖峰橫眉豎目的接口道,見他低頭不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也只有自認倒霉的收起逼人的氣焰,對他翻白眼道:「你這陣子哪一天是心情好的?算了,算我交友不慎好了,現在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洗耳恭聽,可別再說我沒同情心,說吧!」
抬頭看了他一眼,唐清璽欲言又止的歎了一口氣。
「我替你說算了。」看著他一臉鬥敗公雞的樣子,宋靖峰忍不住撇唇道,「一定又是關於你老婆盈色獵物的事對不對?預產期愈近,你愈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該照當初的決定與她離婚對不對?對她的慾望有增無減是你最大的煩惱,最不解的則是為什麼你找不到一個可以頂替她的女人對不對?我有沒有說錯?千篇一律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