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無法安撫亞叔,他似乎更緊張了,不斷的拭汗。
「人多麻煩就多,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亞叔自言自語的念了一陣後,抬起頭來看著徐定力,「一共有十二名船員被抓,就關在那間小屋子裡面,穆島主對他們還算不錯,吃住都算好,就是沒有要放他們回去的跡象,他們每個人都咳聲歎氣的,還哭了呢,真是可憐,你們來帶他們回去應該就會沒事了。我在飲料裡頭放了安眠藥,那三個看守的人已經睡了,我帶你們進去。」
語罷,亞叔領頭先走,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
徐定力一行人一進到小屋子,果然發現在門口處看守的三個人,全都歪歪斜斜的倒在桌子上,桌上除了有宮裡擔任廚師助手的亞叔帶來的三個飯盒,摻著安眠藥的飲料已經被喝得乾乾淨淨。
船員們分別被關在小屋子僅有的兩個鐵牢裡,各有廁所及通鋪,雖然與島上一般房間無異,但就是多了嵌在外頭粗圓的鐵條,堅固且冰冷囚錮著失魂落魄的船員們。
徐定力還在確定看門人是否真處於昏睡狀態時,徐定舞早就一把扯掉頭罩,朝鐵牢奔去。她的動作快得連離她最近的徐永事都來得及抓住她。
「定舞!」徐定力低吼一聲。她真是太衝動了!小屋子裡的狀況他們都還沒摸清楚,她這樣貿貿然埋首就沖,實在是太魯莽了。
徐定舞才不理他,衝到監牢前,果然看到阿寶他爸和幾名船員被關在裡頭。
「張大哥!」她喜出望外的失聲叫喚著。
因過度罹家人而非常憔翠的張家奇和其他船員全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當他們看到脫掉面罩後的頭容,竟是徐定舞時,許久不見的光彩重新在他們的臉上點燃。
張家奇及船員們全激動的衝向前,隔著鐵條緊抓住徐定舞的手。
「小姐,阿寶跟阿寶他媽還好吧?他們怎麼樣?他們怎麼樣?」他迫切的想知道家人的情況,將徐定舞的手都抓痛了,眼角泛著淚光。
其他船員也焦急的直問,連關在對面、只有幾步之遙的其他船員也加入,徐定舞好不容易才讓他們安靜下來。
徐定舞臉上笑著,心裡第N次詛咒穆翼不得好死。
「你放心,他們都很好,我們每天都有到大家的家裡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她安慰著大家。
被穆翼關在這裡的全是年輕力壯的船員,大多是家裡的支柱,被抓來後徐定舞每天到船員們的家裡探視,並要他們別太擔心。
幸好「落月島」上家家豐衣足食,生活上沒什麼問題,他們一致心願便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先生、爸爸能快點回家。
「小姐,你是來救我們的吧?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船員裡最年輕的李望平才十八歲,他的臉上、眼中滿是渴盼。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馬上就可回家了。」徐定舞一臉堅定與憤怒。
她一定會讓他們回家的,徐定舞發誓。
「你兩手空空,怎麼救他們回家?」
徐定舞回過頭,印入眼中的是徐定力那張沉怒的臉。他手上拿著一串沉重的鑰匙。
「少爺!堂少爺!」張家奇看到徐定力跟徐永事他們更激動了。
徐定力目瞪了妹妹一眼後,才轉身安撫船員們。「大家鎮定一點,出來後,緊跟著我們,知道嗎?」他嚴肅的說,船員們拚命點頭。
徐定力將兩扇牢門打開後,船員們魚貫走出,聽話的跟在徐定力身後。
「外而有巡邏車在巡邏,你們千萬要小心一點,別讓他給發現。」他不斷叮嚀著。
忽地,站在門口看守的徐永理匆匆忙忙跑過來。「糟了,有一小隊警員正往這邊走過來,情況不太妙。」他緊張的說。
船員們一聽,全慌了起來。
「不要慌。」徐定力一喝,大家便又安靜下來,「你們先回牢裡去。」他對船員們說,船員們便又迅速的鑽了回去。
徐定力將昏睡的目的地守員身上的制服剝下來,要徐永事、徐永理與徐定舞迅速換上,亞叔則留在他們身邊,有他在,多多少少能發揮些作用。
徐定力雖然覺得讓徐定舞假扮看守員有些不妥,但眼看警員愈來愈接近小屋子,情況迫在眉睫,他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們幾個則找了一個隱秘角落藏身。才剛藏好身,小屋子的門立刻被打開,不苟言笑的警員們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名嘴上留著八字鬍、約莫三址的年輕男人。
若無其事的坐在桌邊與低垂著頭的「假看守員」聊天的亞叔站了起來,笑容有點緊張。
「楊隊長,怎麼了嗎?「他緊盯著面無表情的楊天革。
楊天革是島主的左右手,身手不凡且聰明機警,是個馬虎不得的人物,這麼晚了他會出現在這邊,實在是令人無法不起疑,難道少爺他們的救人行動敗露了?亞叔咬咬牙,不能這麼想,還雖靜觀其變,說不定楊隊長只是心血來潮帶人來巡視一番罷了。亞叔告訴自己要鎮定。
「這邊沒事吧?」高大又冷肅的楊天革環視著小屋子,似乎想嗅出不尋常的味道。
亞叔哈哈大笑。「楊隊長,真愛說笑!幾個小船員而已,會有什麼事呢?跟平常一樣呀。」
「假看守員」站在那裡,嗯了聲,還是垂著頭。
楊天革沒說什麼,手一揮,身後兩個警員立刻朝兩個牢房走去,觀看了一會兒,確定船員沒少也沒什麼不對勁之後,才回到隊長身邊覆命。
楊天革抬眼掃向亞叔身後那三個看守員,當他看到站在左邊最矮的那一個時,忽地皺起眉。「最左邊那個,過來!」他喝道。
楊天革話一出口,徐定舞身邊的徐永事跟徐永理還有亞叔三人渾身一僵,屏氣凝神,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難道他發現他們是偽裝的?這下糟了!
徐定舞開始不斷的發抖,抖得厲害非常,站在她身邊的徐永事被她嚇壞了,差點拋下偽裝去扶她。
「你怎麼了?」楊天革的眉頭愈發緊皺,對那個被他點名的看守員怪異的行為感到狐疑與不悅。
說時遲好壞時快,徐定舞忽地捂著嘴巴,跑到牆角,背對眾人,大聲的嘔吐了起來。登時,一股嘔吐物的酸餿味立刻瀰漫了整個小屋,幾乎所有人全嫌惡的摀住了鼻子跟嘴巴。
「他是哪裡不對呀?捂著嘴鼻的楊天革對亞叔怒目而視。
亞叔腦筋一轉,朝定舞所站的方向鄙夷又氣惱的瞥了一眼。
「楊隊長,你就不知道,那小子真是很傷腦筋?身子那麼瘦弱,一點也不像男孩子,偏又讓他考上看守員,這樣也就罷了,偏他又很容易緊張,長官一大聲就會嘔吐,我辛苦做來的晚餐因為這緣故不知道被他吐出來多少次了,我真是很生氣。」
亞叔還真氣得臉紅脖子粗,「楊隊長,你的權力比較大,能不能幫我跟這兩位兄弟去跟看守員的總隊長說說看,最好把這小子給踢出去,免得連累了我跟這兩位兄弟。」亞叔一臉期盼。
楊天革朝角落那瘦瘦小小的身影瞟了眼,半晌後,他道:「他們的總隊長會用他自然有他的理由,我不便干涉,你以後多照顧他就是了。你們兩個好好看守,我先走了。」在這充滿酸味的小屋子裡,他實在待不下去。
警衛隊走了後,徐永事立刻走向還倚在角落的徐定舞,並小心迴避她腳邊的穢物。
「你沒事吧?」他想瞧清楚她。
「沒事。」徐定舞虛弱的回答,臉色泛青卻帶著得意的笑容。
「你臉色都青了還說沒事,我差點被你嚇死你知不知道哇?」徐永事咆哮著。雖然那隊警員走了,但他也差點露出馬腳,都是因為她!
從隱身處走出的徐定力來到徐定舞身邊。
「不要罵我,我剛才吐完,沒力氣跟你吵。」
看他緊繃著臉,還處於虛脫狀態的徐定舞先發制人的說道。
除了將手指伸進喉嚨裡硬是逼自己嘔吐是真的外,其餘的全是她裝出來的,要是不這麼做,他們現在早就被那警員頭頭給識破而抓起來了。不過這也要感謝亞叔陪她作戲,能順利騙過那個楊隊長,亞叔功不可沒。
雖然心裡明白定舞會這麼虐待自己是為了大家著想,但徐定力還是忍不住要生氣,看她臉色發青,他實在很不好受,覺得自己沒善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他沉著臉,「永事,去把牢門打開,我們該走了。」趁還沒出狀況前,他認為盡早離開較妥當。
徐永事點點頭,才剛要舉步往牢門走去,毫無預警的,門又被打了開來,小屋子裡所有人全僵住了,尤其是他們看到那男人走進來時,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的運氣竟會背到這種地步,他們迅速被大批警員給重重包轉住,原本已很窄小的小屋子因人數急驟增加,顯昨更加擁擠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