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怎麼能確定叫楚夫就一定是個男人?」他故意逗她。
「我又不笨!哪有女孩子叫夫的?所謂夫即丈夫、夫君,那人——不,是你,你自稱是姓楚的丈——」原來楚夫即是姓楚的丈夫?好傢伙,又騙到她了。
「你是奸詐哦!」婉盈委實不能忍受每一次遇上他就吃癟。雖然這次很明顯的是她自己太好騙,但是她仍舊一肚子不開心。「我回去跟巢兒姊姊說,教她不要跟你好,讓你兩頭落空,打一輩子光棍。」
「你找不到棠兒的。」
「為什麼?你都回淮陽城了,難道她不回晚楓曉築?」或者他們預備搬到別的地方去住?婉盈不敢問,怕要真是如此,她會傷心至死。
昨兒個她之所以連夜離開和親王府,就是害怕面對這樣的事實。
「隨紀姑娘到了金陵去了。」笑天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中佈滿了血絲。「今後要見她一面恐怕不容易了。」
原來紀飛燕返回金陵了,難怪婉盈到到處找不到她。
「是你送她去的?你真捨得將她孤零零的留在金陵?」
婉盈的每個問題都很殺風景,但她一定得先把笑天仇問倒,問得他啞口無言,深深覺得對不起她,否則他很快就會來跟自己算總帳。比如:為何不告而別?為何背著他私會陌生男子?
儘管這些舉措皆是因他而起,但婉盈不認為他是個懂得自我檢討反省的人,最後的倒楣者仍是她。
笑天仇盯著她好半晌,突然伸出手指捏住她俏挺的鼻尖。
「你想趁四下無人,動用私刑?」她雙手像打蚊子似的,拚命拍打他。
「如果我狠得下這個心的話,我在確很想好好修理你這愛胡思亂想又口不擇言且到處惹是生非,讓我疲於奔命地幫你收拾善後的壞娘子。」
「惡人先告狀!」婉盈終於打下他的手,卻反被他擒住一雙柔荑。「明明是你欺騙我在先,接著對不起我在後。」
「我可以解釋。」
「我不要聽!」橫豎說到最後都是他有理,錯的不是她爹就是她,有什麼好聽的?
「由不得你。」他輕輕使勁,婉盈立刻倒人他懷裡,被迫仰望著他。
才一天一夜不見,他臉上已長出了會扎人的鬍子,頭髮也有些凌亂,和他性格粗獷卻倦意濃濃的廄龐交織出極為滄桑的氣息,為什麼?
在婉盈的印象裡,笑天仇不戴面具的時候,一向予人俊逸瀟灑的感覺,現在卻……是了,他一定是因棠兒的離去才傷心成這樣。
唉!無端地又惹自己難過,婉盈懷疑上一世自己是不是做了許多對不直他的事,這輩子才會到哪兒都碰見他,並且越來越有逃不出他手掌心的趨勢。
「若你不怕浪費口水的話,就說吧。」
笑天仇盯著她的臉,許久才開口:「是你爹派朱永廉將我騙往西老樹林,實際上,棠兒根本不在那兒。」
婉盈駭然一驚,凡事只要扯上她爹,準要慘兮兮。
「莫非他想跟你說些什麼重大機密的事,所以不方便在府裡談?」她猜測。
「不!」他眼下重重的陰霾,令整張臉越發地陰鬱。「他想殺我。」
「什麼?!」婉盈倒抽一口涼氣,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
笑天仇感受到她的不安,溫柔地將她抱得更緊。
「那些土匪就是他花錢雇來的?」她以為她爹只是口頭上隨便說說,沒想到他真下得了手,笑天仇充其量也不過是花了他一些銀子,行為比較放蕩、不檢點而已,但他畢竟是他的女婿呀!
「他們不是土匪,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
「你之所以徹夜不歸,是因為脫不了身?他們人多勢眾,你一定抵抗得好辛苦。」
婉盈盼心實在有夠軟,才幾句話而已,她就已經快要跟他盡釋前嫌了。
「我沒有跟他們動手。」
「什麼?」沒動手還混那麼外麼久才回來?可惡!
笑天仇好笑發望著她忽陰忽晴的臉色,禁不住伸出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粉頰。
婉盈想躲,但怎麼躲不開,只好由著他好長著厚繭的掌心輕裁著她的臉蛋。
「那些人以前曾經欠過我人情,所以不敢向我動手。所幸如此,我才有_足夠的時間趕到古風眠,救出紀姑娘跟棠兒。」
古風眠是她爹耗費巨資興建的別館,紀飛燕和棠兒會被抓到那兒去,包準是她爹的主意。
這會兒,婉盈什麼都明白了,她又誤會他了,該死!滿心的歉疚,令她難過得好想跳湖自殺算了。
「對不起。」她咬著下唇,漲紅了臉,「你一定不肯原諒我。」
「嗯……」笑天仇深幽地目光瞅著她許久,「讓我考慮考慮。」說完,他把婉盈的容顏捧至唇邊,瘋狂的吻她,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吞噬一般。
婉盈只覺呼吸急促,雙頰紅得發燙,理智被燒得丁點不剩。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芳菲香氣,催情似的,將兩顆心緊緊纏在一起。婉盈不再矜持,羞澀地伸出手纏住他的頸項,熱情地回應他。
四周俱是濃情若渴的歎息,婉盈如凝脂般的肌膚透著粉紅,是激越之後的嫵媚。
他從沒發覺她是如此的妖嬈,不禁看得癡了。
婉盈羞赧地伸手想摀住他的眼睛,他卻握住她的玉手,將它含在嘴裡。
「說,說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他的聲音自耳畔傳來,帶著溫熱的氣息,教人不由得一顫。
婉盈疑惑了,不知該如何作答。她朱唇微啟,怔怔地睇視著他。
「怎麼?你不願意?」
「我……」她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婉盈對這份感情著實沒有把握。「我怕你不是那麼真心的愛著我。」
「你還是不相信我?」他心一沉,身形忽然變得陌生而遙遠。
「不,是我無法確定……」她虛弱地垂著頭,淚水跟著滴落掌心。「無法確定,你是否想跟我廝守一輩子?」
「想得心都疼了。」他重新將她納入懷中,緩緩躺在錦被上,與她交纏著。
婉盈心中的巨石終於落下,安安心心的隨著他盡享歡愉,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
* * *
「你還有臉回來見我?!」
笑天仇和婉盈甫自風陵渡回府,就被楚添嘯擋在大門口。
「他沒被那結殺手給『做』了,當然就回來啦!」婉盈皺著鼻子覷向她爹,「爹,他是你的女婿,我的丈夫,你怎能派那些殺手對付他?」,
「胡說,我壓根沒僱請什麼殺手到老樹林去。」
「果然是你。」婉盈對她父親真是失望透頂,這麼老了,連撒謊的技術都沒進步。「我又投提老樹林,你怎麼知道那些殺手藏在老樹林?」
「是……朱永廉告訴我的。」
「又扯謊,朱永廉根本沒去老樹林,他怎麼會知道?」
「不可能,是我叫他去——」
「去哪兒呀?」婉盈緊盯著他,逼他招供。
「去城西的藥鋪,幫你娘賣冰片銀耳,途經老樹林的時候,不小心瞧見的。」嘿嘿!想引他上當?門都沒有。
「城西的藥鋪離老樹林有七、八里路,他可真閒,拐這麼大彎去瞧熱鬧,難怪那些殺手殺不成天仇,還能撿到他落在地上的五萬兩銀票。」
「他那五萬兩不是教這臭小子給搶了去?」連朱永廉那小三都敢騙他,太可惡了。
「天仇以一敵二十,哪有本事再去搶朱永廉?」婉盈故作神秘地扯著父親的袖子,低聲道:「爹,你可要小心提防朱永廉。」
「怎麼著?」
「女兒聽說,那群殺手搶走的銀票都是由咱們錢莊開出去的,朱永廉非偷即盜,否則他哪來那些銀票?」
「呃……是啊,爹回頭教人查一查。」楚添嘯搞不清楚女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會兒好似沒啥正經,一會兒又神情嚴肅,態度莊重。「你前兩天不是才留書出走,怎麼今天又回來啦?」
「爹不高興我回來?」
「高興,你是我的心頭肉,我怎麼捨得你為了一個又醜又壞的男人流浪在外?」楚添嘯說話時,還不住地用不屑的眼色膘向笑天仇。
無奈笑天仇長得像一株大樹,即便楚添嘯瞪得眼睛快抽筋,只要他不想低頭看,誰也拿他沒辦法。總不能跑到他前面,跳一下瞪一下吧?
「爹,別老是批評天仇,好歹他總是我的夫婿。」
「再也不是了。」自從翠霞樓無端倒閉,銀狐賭坊「失金」慘重,接著又平白無故損失三百萬兩黃金之後。楚添嘯就已經決定要把這個半路殺出來的醜女婿給掃地出門。
「你!」他指著笑天仇。
「我?」笑天仇一愕,沒料到他會突然把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
「對,你現在馬上給我收拾行李,快點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
「爹!」婉盈急著提醒他,「你不怕他用鐵彈珠打你?」
李鐵勾來打劫的那一夜,楚添嘯也親眼見識了他的「彈指神功」,所以才不惜「嫁女和親」,以求平安。現今讓婉盈一提起,仍是餘悸猶存。